第三百一十六章彻查

精神系异能者最为擅长的事情之一就是审讯，而邵云征又恰好深谙此道。

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沈让一样能抗。

城主失踪，朝城从上到下都被捋了一遍。监狱狱警、办公楼警卫、作战部哨卡，甚至技术部监听组的成员，无一幸免。邵云征冷心冷面，对精神系异能者绝无偏私，刑讯手段从物理伤害到精神控制无所不用其极，不出两日就审出了“新人类计划”一事，并从中得知了不少内情。

新人类计划已存在很久，起源于北边特大基地，最初旨在反抗异能者对普通人的压迫，后来发展成为有规模的组织，其中不乏资本参与，涉及人体改造等泯灭人性的实验，被多次剿灭，又反复死灰复燃。该组织主要在特大基地生根，南八区科技医疗落后，无法支撑高端实验，且穷乡僻壤，鲜有利可图。

此为常识。

但由于北方剿灭力度过大，该组织不得不向南方渗透，主要是机械改造类的低端技术。

投靠者分为几种，一为为高级人才，能够在资源或技术上出力。二吴寻之流，由于自身残疾或不满异能者压迫等原因，主动投靠，试图接受技术成熟的人体改造。该组织奉行科技，坚信科技能够实现人人平等，纵然朝城已经算是世外桃源，但异能者与普通人的矛盾根深蒂固，朝城也无法全然幸免。

此外，还牵扯出一桩旧事。

朝城创始人之一，文也。

文也曾是南A区盛家实验室的安保队队长，该实验室主攻流行病学，曾意外研制出一款名为“A4”的药剂。A4具体成分不详，但能够大幅提升人体改造实验体的生存率，实验室因此名盛一时，阎罗王作为实验室的金主，也一度因此发家，叱咤南八区。后来实验室发生意外，研究员死亡，文也成了距离A4最近的幸存者。据说他保留了A4的制备方法，并持有世上最后几支A4药剂。

后来文也死于沈让枪下，传奇药剂A4自此消失。

后面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根据朝城特别行动组的情报，新人类计划搞出了一个共存项目，引发了北上丧尸潮，在南八区好不容易培植的实力遭到重创。吴寻从朝城落跑之后，把沈让手里有A4的消息抖了出去，狗急跳墙的阎罗王抓了沈让，试图重操旧业，借A4东山再起。

邵云征审完，将背叛者、渎职者，统统处死，而后亲自带兵，剿灭南八区内的新人类计划去了。

三日前，朝城宣布正式进入战时状态，切断所有非战时的贸易、通讯，并对新人类计划宣战。即日起，朝城将清剿南八区内所有新人类计划的势力，同时公开了上次特别行动组在丧尸镇的部分发现，将近年的人口失踪案归咎于新人类计划，并强烈指责南A区东城包庇新人类计划，导致了丧尸潮，生灵涂炭。

宣战一出，不少小型基地纷纷出面表态，支持朝城本次行动，生怕表决得慢了半步就得有半年一年只能吃得上过期罐头。

倒也确实有些不愿表示支持的。

可鉴于前些日子北舟城造访朝城，所有人都觉得，本次行动纵然不是一场联合行动，也必然是北边的意思。这种时候如果站出来反对，无异于宣称与北舟城为敌，属于活腻了才敢这么干。因此纵然有些基地没有正面支持，但至少不敢反对，最多保持沉默。

可说了，这些年朝城作为南八区现存唯一的中型基地，过着自得其乐的小日子，不侵略不扩张不搞军工，只顾着埋头在自家种菜和养牛。秉承着这样的原则，朝城与南八区其他势力井水不犯河水，口碑一直很好。

并且，由于朝城农业与畜牧业发达，是整个南八区重要的食物源产地，大部分势力虽说不是没有觊觎，但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分得清的，为了保障贸易往来，大多势力都对朝城持友好态度。

但话说回来，根据往年匪盗和流离者“打秋风”的战绩来看，朝城的军事实力并不出众。

这种误解一直持续到三日前。

邵云征能打是真的。

他师出有名，铁血手腕，短短三日，剿灭了二十八处规模不等的可疑据点。

所谓的“可疑”，包含了几种情况，第一，人员身份可疑，非周边基地登记在册的幸存者；第二，私人持有高负载通讯设备或者私人持有大量钥砂；第三，存在异常物资流动，特别是医疗用品和电子元件的黑市交易。这些角色，纵然与新人类计划组织没有关联，也都是当地黑吃黑的暴徒，不少人等着看他吃瘪。却不想，这位能打是真的，邵云征他所向披靡，连最难缠的西十二寨的人都给他开了绿灯。

邵云征的名字一下回到了众人视线中。人们逐渐回忆起来，这位南八区联盟最后一位少将战无不胜的威名。

……

“朝城的人都疯了么！”

男人骂了一句，声音回响在过分空旷的工厂里。工厂早已停工了，只有负一层发电机在努力运作，发出不间断的轰鸣。

方听松冷不丁听见朝城，立马竖起耳朵。

在这里待了几日，他逐渐弄清楚了这些人。阎罗王现在的势力远没有他想象的大，几乎只剩下这一个园区，说是园区，不过几个工厂厂房，勉强藏身。

在这一栋楼里的，算是阎罗王的亲信。说话这男人叫阿飞，是阎罗王手下一条走狗，每天都会去给沈让来上一刀，取血种菜。那个半人半机械的是莫萧，精神系异能者，每次去过关押沈让的房间，都会把沈让折磨得半死不活。还有个玫瑰的治疗系异能者，不时会出现一下，给沈让治疗外伤。

吴寻没有得到阎罗王的青睐，被派了出去。去了哪里他不知道。

而他之所以能留在这栋楼，是因为除了他以外，没人能伺候得了沈让这瘫子。方听松觉得自己命不太好，好不容易做了一次恶人，把沈让绑架出来，竟然还是受人欺压给人擦屁股的活儿。沈让在城里是个难伺候的，被绑架出来，竟然依然故我。

他看了一眼说话的几人，很有眼色地起身回避，准备去给沈大少爷灌营养液。

“那姓邵的不是这瘫子的死敌么？怎么来真的！”阿飞说。

阎罗王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面具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脸，只露出一双倒三角的眼睛，眼上的赘皮遮住了他大部分的眼球，显得分外阴鸷，他冷笑了一声。

“任他们疯去。”

阎罗王阴森森地笑着，布满褶皱的手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发出一种紧迫的节奏。可他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似乎胸有成竹，“邵云征是在逼我们动手，我们急眼了杀了沈让，对他没有害处。如果我们放人，他更是得了军心，还能拿回沈让这个人形血包。”

“那我们怎么办？”阿飞咽了口口水，“朝城查得太紧，物资链基本断了，那边说赶快把事情解决。”

“有沈让在手，你还担心什么物资？”阎罗王瞥他一眼。

言外之意，沈让就是一个人形自走——不太能走——的血包。只要有沈让在，食物是不愁的。他能建立一个朝城养活十万人，自然就能建立另一个城。可他这话没能出口，莫萧忽然抬起眼，半人半机械的脸上闪着金属的寒光，冷冷地看着阎罗王。

阎罗王注意到她的眼神，这才不紧不慢地补充。

“当然……A4的核心配方也还是要弄到手的。”

莫萧想起了沈让对自己说过的话。

“从接受改造的一刻起，你就是一颗弃子了。”那时沈让慢吞吞地说，“你跟了他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吗，他是一条毒蛇，是不讲情面的。”

“能用的手段你都用过了，但我既没有疯，也没有傻，你除了杀了我，还能怎么办？但阎罗王不会杀我，我可以拖着，而你如果没有药，迟早会承受不了那半个机械脑，要么异能过强爆体而亡，要命精神力过载，枯竭而死。”

她那时并不相信自己会被这样离间。

可偏偏又忘不了。

她低下头，脑袋上的金属元件滋滋啦啦发出电流声。

方听松走进房间，熟门熟路地掀开冷硬的被子，沈让的裤子早就烂的一塌糊涂，几乎是衣不蔽体的程度。他瞧了一眼绑在沈让身下的小塑料袋。那袋子装了一半浑黄的尿液，漏了一半。他嫌弃地解开取下，踹了一脚沈让的腿，把人踹得痉挛起来，比较方便翻身。随后他俯下身，把沈让翻过去，抱起这人身下垫着的稻草，从窗户直接扔了下去，又自旁边对着的草垛薅了一把，扔在沈让身下，在这人憋死以前把人翻了回来。

沈让喘得浑身发抖，他浑身毫无力气，软绵绵地任人欺辱。方听松重新绑了塑料袋接尿，又把他拽起来，他就乖乖倒在这位把自己绑架出来的始作俑者怀里，倒是不记仇，还很有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半瞎的眼睛看不见皮肤溃烂的下身，倒是免去了沈让自己不少烦恼。

方听松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