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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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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问到的几个郎家人回答不一。

有的说,不晓得,他本来就姓曲?

也有的说,随口瞎起的吧。

更有的说,这孩子小名叫蛐蛐,很会抓蛐蛐,当小叫花子的时候总抓蛐蛐卖给有钱的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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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柏道:“总之,全往凑巧上解释。”

白如依一笑拱手:“大帅英明。”

柳知道:“我未在湖上老人在世时期的档册或书卷中找到湖上老人与郎家相识的记录。郎家人如何说郎家先人与湖上老人的交情?”

白如依道:“在下问询时,郎家人说得很含糊,曰老太爷认识可能阳家人,但老人家已仙逝多年,他们对这些事不清楚。好多事是别人乱传的,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传成了这样。”

史都尉呵呵道:“这些解释,真不晓得他们算把自家摘干净了,还是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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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曲泉石的生平及失踪的原因,白如依问到的郎家人全都非常肯定地说曲泉石是自己无影无踪了。他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郎家和郎二爷绝对没有亏待曲泉石,对他特别好。曲泉石可能是和郎今感情太深了,郎今过世他悲伤过度远离红尘,跟古时候那个知音死了就砸琴的伯牙一样。先生懂的吧。千万别信谣言,全是别有用心的人编瞎话,想看郎家倒霉呗,想败坏郎家名声抢生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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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坊邻居则说法不一。

郎家一直亏待曲泉石。

姓曲的名声太大了,盖过郎家所有人,这就是功高盖主么,岂有好下场?

郎家人可不是吃素的。姓曲的这么大名气,一个大活人丢了,衙门都找不到,谁敢乱说呢?

这里头的事太复杂了,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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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特别新鲜的,在下不多赘述。但这么询问一圈后,我发现,很多人,尤其郎家人,把很多事推为谣传所致。全是别人乱说,传闻不可信。我不禁想,关于曲泉石的传说这般多,流传如此广,可称天下皆知。那么,这些故事,究竟源自何处,如何成就的呢?”

史都尉猜测:“阳家的冤案挺多人知道。郎家突然冒出一个姓曲的孩子。阳家制陶,郎家烧瓷,行业相似,于是开始编了……”

白如依抚掌:“都座正点中关键——没错,开始编了。这是开头。传闻是众人口口相传的故事,流传的人或也是编著者之一,这些故事和写文章一样,有的是被人一次创作出整个脉络,逐渐在流传中丰满;也有的先出一个开篇,经传播后由众人添补承续下文,再流转再多,逐渐圆合。”

那么,曲泉石的故事,属于哪一种?

柳知凝视白如依的双眼明亮起来:“应是,先有了开篇吧。”

白如依一抬袖:“果然难在府君面前卖弄。对,曲泉石的故事是经年累月一点点编出来的。在下想多了解一些,遂去查了一下。”

史都尉困惑:“先生怎么查?传言都是街头巷尾传来传去,今天传点这,明天传点那,同一件事,同一天早上和晚上听的聊的可能都不一样。大部分人应该记不住从哪听的,跟谁聊了,自己说的时候有没有传歪,是不是加了点啥……”

而且,说话就是几声响,与用纸笔写文章不一样,出口即散,无痕无踪。

如何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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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依微笑:“请教都座,世间先有言语,还是先有文字?”

史都尉道:“先有言语吧。”

女娲造人,人有生即有声。

至黄帝时才有仓颉造字。

白如依道:“都座说得极是。先有言再有字,字为录言。如在下这般写故事为生的人,算小说家一类,本源于稗官。”

稗官,古时采录街谈巷语,道听途说,民间风俗者。

“所以,像在下这样的人,喜欢听故事,听到一个好故事,更忍不住手痒。曲泉石的故事这么精彩,若无人记录,才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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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依有几位友人,喜欢收集坊间小报及秘闻逸事记录。恰好江宁与九江各住着两位。白如依在他们那里看了一些曲泉石与湖渚阳氏的传闻故事记录。

顺着年份捋下来,非常值得推敲——

“湖上老人与海寇宝藏的故事,在阳氏逢难前后,即有谣传。但,湖上老人过世后,将此宝藏与阳氏二小姐关联的传闻,我几乎没查到纸上记录。而且,我寻到的记录大都出自江宁、湖渚及江南一带,明州也有,京城亦有。九江之记录寥寥,且只集中在阳氏遭难的一两年,此后无甚提及,也未有文士以此撰写传奇故事。”

柳知道:“或因当时湖上老人冤案未昭,牵涉重大,九江虽属两江之地,与江宁湖渚颇有距离,百姓对阳氏不甚熟悉。小报轶闻一类,投民众所好才能多销,不多写亦合情理。”

程柏颔首:“府君所言大有道理。”

白如依接着道:“府君方才说,没找到在阳家出事前,记录湖上老人与郎家相识的文档。在下与府君一样,也没查到这一时期将郎家与阳氏、湖上老人关联起来的文章。”

郎家是九江大瓷商,有钱人家故事多,又不像官宦人家那般写了易犯忌讳,颇受小报和喜好轶闻者的关注。老太爷的那些美妾,老爷少爷们逛的花楼宠的美姬,老夫人养的猫狗鹦鹉,夫人姨奶奶们的发式裙裳珠宝……白如依统统从纸上得知了,但他将湖上老人出事前名声最盛时期直至受牵连时,能找到的小报秘闻翻了个遍,未见有提及郎家或郎老太爷与湖上老人的交情。

江南一带这一时期关于湖上老人的文章,白如依也没找到有提到九江郎家的。

简直像,郎家和阳家,郎老太爷与湖上老人毫无交集,从不认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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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家二小姐入教坊、阳家冤案昭雪、二小姐身故的这数年,江南一带的小报轶闻仍主要是讲湖上老人、阳家及二小姐本人的事迹。”

值得一提的是,阳家蒙冤时,很多小报轶闻写了海寇宝藏等传言,以及这位大人那位公子爱慕二小姐的碎语,扯得各种荒唐,但大都隐晦暗示阳家和湖上老人冤枉。在当时这样做颇有风险,尤其付于纸端。撰文者们透着一股「吾等虽乱编,但分得清黑白」的风骨……

“有些文章提到阳家大小姐与赘婿曲某生了一子一女,子女皆姓阳。冤案起时,大小姐、曲某与幼子不幸亡故,幼女与二小姐一起被充入教坊。不过所有文章都是在写阳家二小姐时一笔带过这个女孩,未见详细描述。关于二小姐身故一事,编撰内容不一。”

有沉冤昭雪,见罪人伏法,心愿已了自尽说。

有数年来备受煎熬,身体羸弱,心愿了却后含笑而逝说。

有被漏网的罪人谋害说。

二小姐离世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海寇宝藏传闻又多了起来。有文章写,二小姐被贪图宝藏者逼迫,拒不交出藏宝图而遭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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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九江处,这一时期仍没什么文章提到阳家或二小姐,只在阳家沉冤昭雪时有小报略提了一下,内容抄自官府邸报,没太多自行编撰。”

看起来像觉得百姓不会有兴趣,这种冤案多写容易犯忌讳,于是稍微一提,编也懒得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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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过世后,江南小报轶闻纸又忽地有文章曰,随二小姐一起入青楼的是扮成女孩的阳家大小姐之子。”

白如依查到的此说最早记录是阳二小姐过世后一个月左右,数份小报和轶闻纸同时提及。他推测是民间先有谣传,再被小报轶闻记录。

“但,这时,仍没有关于郎家的记录。在下更没找到写郎家接走阳家的女孩或男孩的文章。”

史都尉颇意外,忍不住啊了一声。

程柏和柳知沉着未语。

白如依接着道:“关于这个女孩或男孩,文中多是写,二小姐将之托付给了湖上老人的旧友或某位门生,隐姓埋名,遁入山林或远赴异邦。”

白如依分析,他觉得,这些传闻,似是人们见湖上老人血脉断绝,心生怜惜,觉得如此惊才绝艳忠厚良善又饱受冤屈之人不应无后人传续,编撰出这一节。

“在下看的所有文章中,受二小姐所托,抚育阳家后代者,只有一个名字现实中确有其人。”

其余的某生,某大人,某员外,皆仅存于虚幻中。

“此人名叫郦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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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屏心中一动。

郦匀,是谢夫人所说的那位爱慕阳家二小姐的郦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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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依读了轶闻故事后详查了郦匀——祖籍明州,祖上经营布匹生意,他家属郦氏旁支,曾祖迁到松江府经营郦家布行分铺与织染工坊。郦匀的祖父又是偏房之子,未继承家业,搬到江宁府读书,郦匀生长于江宁,科举有秀才功名,祖父和父亲希望他科举为官,郦匀看了湖上老人的诗文后十分仰慕,想拜入湖上老人门下。

湖上老人婉拒了郦匀的请求,曰自己只是个商人匠师,郦匀有功名在身,应拜真正的大儒为老师,并给郦匀写了荐信,推荐他去某书院读书。

一些轶闻则写,郦匀乃是某日到湖渚游玩时,偶遇阳家二小姐,倾慕不已。但二小姐不肯接受郦匀的美意。因为湖上老人的长女曾与一位郑姓公子有婚约,此人考取功名后将阳大小姐抛弃,大小姐心碎时遇到书生曲某,被曲生做小伏低的姿态打动,加上曲生愿意入赘,二人成婚。婚后才发现曲生是个草包,学问稀烂,又不肯学做生意打理商铺,每天东游西逛吃酒闲聊。二小姐不愿重蹈姐姐覆辙,不敢相信郦生。

按照传奇的套路,这些文章之后便写郦匀用种种方式让二小姐看到自己的真心,二小姐渐渐敬爱郦匀的人品,放下心防。两人约定,待郦匀参加来年的京试后,不论是否考中,郦匀都迎娶二小姐为妻。

约定后不久,阳家冤案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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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传奇编,郦匀被阳家的仇人盯上,丢掉了科考资格。郦匀改换身份科举,后来功名有成,做了大官帮阳家翻案。二小姐觉得自己曾入风尘,配不上郦生,不幸身故。落入传奇常有的窠臼。

也有些传奇写,郦匀放弃科考,替阳家奔走洗冤,发现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阳家败落,心爱的二小姐成为官伎,他悲愤之下,遁入空门。

或还有写,郦匀放弃科考,替阳家奔走,眼看无望,入山拜剑侠为师,习得绝世武艺,将陷害阳家和觊觎二小姐的人统统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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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在下探访,郦匀确实在阳家出事后不久就失踪了。郦匀父母均已离世,家业由其弟弟继承。郦家的人说郦匀十几岁便离家读书游历,当时他几个弟妹年幼,记不得太多事,郦匀也不怎么与家中通信,实在不知道他是不是认识湖上老人一家。”

现实中,郦匀失踪后再无音讯,与他交好的书生说,郦匀喜欢上了玄虚之说,入山访仙炼丹去了。阳家翻案至今也无人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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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传说轶闻里,郦匀则在阳家冤案昭雪后再度出现在二小姐面前,想迎娶二小姐,各种伤感曲折无奈后,二小姐身故,临终前将阳家仅存的血脉——大小姐与曲生之子,托付给郦匀。

“除了托给郦匀之外,还有文章写成托给某位大人,某先生,某员外的。但,在下没找到有写郎姓或相近姓氏的,也没见有文章暗示或明示受托者住在九江或做陶瓷生意。”

故事里,托付之后,郦匀或其他受托人带着孩子飘然远去,此后再无交待。又是传奇常见的结局。

“在下又很困惑,阳家之冤,震动朝野。如果真有血脉保存,朝廷应予以恩抚,怎会如此含糊?我遂不禁想,这个孩子,真的存在么?”

白如依注视柳知。

柳知轻叹一口气:“按照官府文书记载,阳家长女与其夫确有一子一女,抄家时幼子受惊,未久病夭。女儿跟随二小姐进入教坊,数月后亦染病离世。”

程柏似笑非笑:“白先生查了这么多,竟没到江宁湖渚遛遛,问问相关的人?”

白如依正色:“回大帅话,在下正要说,确实趁着某段时间在江宁湖渚时,设法寻到昔年的相关人士聊了聊,二小姐当年所在教坊的妈妈仆役我也询问了,他们所答和府君说的一致。”

阳家大小姐的女儿跟随姨母进了教坊,小姑娘在抄家时受了惊,一直生病,没多久就病逝了。

当时二小姐无法妥善安葬这个孩子,只能将她埋在江宁城外某处荒地,后来坟墓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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