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真正对他实施时,不仅不在乎他的感受也不会管他是否难以忍受,还会费尽心机的玩弄他,刁难他,他虽能忍,可听着白清兰在他耳边恶意的说出淫词艳语时,他也不免感到羞辱。
建兴三十七年夏,新月隐修竹,清风开小亭。
夏天的夜晚,白清兰令人搬来竹床,上面铺些轻薄纱布,她卧躺在竹床上,一旁的小石桌上放着瓜果茶点。
白清兰一手拿着团扇给自己扇风驱赶蚊虫,一手拿着点心细细品味。
她抬头看着天上那轮冷清皎洁的圆月,不由感叹,“云影恰如衣暂薄,月华那得扇长圆。”
“师傅!”
夏风拂过,随之传来的还有邵怀澈那爽朗带笑的声音
白清兰循声看去,只见邵怀澈身着一袭红衣,笑意盈盈的向他大步走来。
月色下,少年意气风发,红衣张扬似火,配上一张妩媚的脸,确实美的令人心动,可这张脸在白清兰看来,却怎么也打动不了他的心。
因为在白清兰眼里,只有陌风穿红衣才是真的惊为天人,艳绝天下。
白清兰随口问道:“这么晚不睡,找为师何事?”
邵怀澈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我就是想你了,过来找你聊聊天。”
白清兰随口问道:“你想聊什么?”
邵怀澈走上前,一脸殷勤,“师傅,我来帮你扇。”
白清兰把团扇递给邵怀澈,邵怀澈接过后蹲下身,白府庭院的地面是用石块铺成,地面每天都有人打扫,洁净无尘。
邵怀澈直接席地而坐,他一边恭恭敬敬给白清兰扇风一边问道:“师傅,话说你会陪我一辈子吗?”
白清兰果断否定,“不会,不管是以朋友亦或亲人的方式,我都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白清兰一句话将邵怀澈再次打入深渊,他此刻心里无比失落。
邵怀澈耷拉着脑袋,方才还活泼开朗的少年现在却像是个打霜的茄子,瞬间蔫了。
邵怀澈声音晦暗,“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白清兰无视他的情绪,只声音如常,“世间能相伴终老者,世所罕见,少之又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真正陪谁一辈子,哪怕就算是夫妻,也躲不过天灾人祸,每个人的命数自有天定,每个人所走的道路也各不相同,所以相伴一辈子,无稽之谈。”
邵怀澈想了想,才慎重问道:“那夫妻是可以相伴半辈子的吧?师傅,要不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吧!”
白清兰微微摇头,“不行!”
邵怀澈不解,“为什么啊?”
“因为……”白清兰顿了顿,看着旁边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笑意温柔缱绻,“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古树后边,陌风和月辰身穿夜行衣藏于树后,今晚他们守在树后,是要在暗中保护着白清兰的安全。
树上的月辰因不爱读书识字,所以许多诗词古文他听得懂但不知其意。
月辰因不知此诗何意,便向陌风虚心求教。
陌风解释道:“是指一位少女在春天杏花开的正好时,去陌上郊游。中途遇上了一位俊俏公子,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少女只看了公子一眼便动了心。少女想以身相许嫁给公子,一生一世就此休。纵使被公子无请抛弃,少女也不会后悔更不会害羞。”
看着陌风那解释时一本正经的模样,月辰不由低声笑道:“陌风,主子是望着这棵树在念诗,难不成主子心仪的人是你?”
月辰打趣道:“我的天爷啊,主子要是真相中了你,那你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呀!”月辰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毕竟陌风是男子,凤凰一词不适合他。月辰立马改口道:“不对不对,应该是变龙了。”
月辰嘿嘿笑道:“陌风,你要是飞身化作龙,可别忘了提拔提拔我,苟富贵勿相忘。”
面对月辰的胡说八道,陌风懒得搭理他。
但月辰有一句却被他记在了心里,那便是陌风确实不是凤凰,因为凤凰是他的主子白清兰。
如果可以,他想做一颗平平无奇的梧桐树。
有凤来仪,非悟不栖!
他只想在凤凰飞累时,能让她停在树上歇一歇。
陌风收回思绪,沉心静气,他的目光又再次转向树下的白清兰和邵怀澈,邵怀澈已经委屈的掉下了泪水。
他不明白,白清兰为什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像他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那样抛弃他,嫌弃他!
他身边已经没有亲朋好友了,如果连白清兰都不要他了,那他该怎么办?该怎么活下去?
邵怀澈越想越气,十三岁的邵怀澈毕竟还小,他还是个孩子心性,他当着白清兰的面气的嚎啕大哭起来。
白清兰只能无奈劝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而每个人有聚就必然有散,这是常事,所以怀澈,你不仅要习惯孤独寂寞还要习惯离合聚散。不过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觉得谁重要,你就算死了,这世上的人还是会照常生活。所以你若是一心求死,当你真正死后,没有人会记得你,更不会有人认识你。而那些害你的人,他们只会庆幸,你终于死了,因为只有你死了,害你的人的人才会为自己掩盖对你不好的罪行,待谎话说多了,他们自己信了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这世间快活逍遥了。”
邵怀澈抽噎道:“那我该怎么办?”
“振作起来,然后堂堂正正的回去,以自己的方式去复仇,去经历,去成长,让伤害你的所有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至于你自己,就将这一生活的光芒万丈,受万人敬仰。”
“去复仇?”邵怀澈喃喃道。
易贞是个善良的女人,从小就教邵怀澈,与人为善,于己为善;与人有路,于己有退。
还对邵怀澈说,“不要把人心想的太坏,也不要把自己的心胸变得狭窄,处处猜忌别人,因为唯宽可以容人,唯厚可以载物。能容小人,方成君子。”易贞末了还不忘补充道:“恶行自有恶报,因果循环不可逃。所以不要做恶事,否则会遭天谴报应的。”
邵怀澈止了哭泣,擦干泪水。他话锋一转,问道:“师傅,你怕遭报应吗?”
白清兰浅浅一笑,“遭报应的人是有心作恶之人,我无心作恶,行的端坐的正,何须惧怕报应?”
白清兰说的是违心之话,毕竟白清兰的手上早已染满了鲜血,洗不干净了。
只是高傲自大,桀骜不驯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承认,她会惧怕这小小的报应?
邵怀澈听白清兰一番开导,他立马就想明白了。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所以他回去向邵家复仇也只不过是因为他那些所谓的亲戚该死而已,这是他们欠他的,所以他向他们逃回公道是正当名分之事,上天不会惩罚他。
受教的邵怀澈立马变脸和翻书一样快,他瞬间就从失落的心情里走了出来,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脸活泼开朗的笑。
自邵怀澈那日和白清兰谈话后,邵怀澈对于学武识字便更加用功了,为了学好武功,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为了念好书,他头悬梁锥刺股。
因为在邵怀澈心里,他只有练就了一身本领,才能回去顺利复仇。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而逝,一转眼,就到了建兴三十八年。
建兴三十八年秋,自邵怀澈离去后,他们就再也不曾见过面了。
“吱呀——!”
木门一张一合的声音打断了陌风的思绪,陌风后知后觉的回神,看向树下时,只见白清兰已经站在门外。
陌风立马将斗笠放在树上的枝桠上,他施展轻功,飞身到白清兰身侧。
“清兰,我们就是路过!”
佘砚怕白清兰误会,他快速解释。
解释完后,才笑的一脸傻模傻样,他面容慈祥,脸上的皱纹都因他的笑而显得更为深沉。
白清兰对着佘砚温柔一笑,“知道了义父!”
白清兰一声义父叫到了佘砚心里,佘砚瞬间觉得一颗心脏比抹了蜜还甜。
语毕,白清兰伸手就握住了陌风的手,陌风顿时不知所措,面色一僵。
白清兰可不管他的反应,拉着他就往前慢悠悠走着。
白清兰一本正经问道:“陌风,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什…什么?”陌风被白清兰问的一头雾水。
白清兰也不在意,她续道:“是温柔贤淑,贤良淑德的还是热情似火,妖艳舞姬又或者温婉可人,善解人意?”
陌风心里一震,主子这是要让我娶妻生子吗?
陌风哽咽了几下,他脑子里迅速组织语言起来,“主子,属下此生只想待在您身边,没有心思娶妻生子!”
白清兰知道陌风误解了她的意思,白清兰轻笑一声,“你想什么呢?我是再问你,像你这样的男人一般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陌风心里更为震惊,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主子难不成要嫁人了?
陌风小心翼翼的开口,“主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白清兰也不隐瞒陌风,她脸颊微红,含羞带怯的点点头。
白清兰的反应让陌风瞬间如遭雷击,她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主子当真有心上人了吗?”
白清兰眉眼微沉,“你还有胆子来质问我了?”
陌风轻叹,声音都哑了几分,“属下失礼,请主子责罚!”
“我今日心情好,不想罚你!”
“谢主子!”
陌风从来没有听白清兰主动说过自己有心上人,哪怕白清兰嫁给楚熙,陌风的心也没有像这般痛过,因为他明白,白清兰不喜欢楚熙,嫁他也只是暂时的,白清兰都没让楚熙碰过她,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白清兰会真的喜欢他。
可是现在白清兰竟然主动说自己有心上人了,陌风心想,或许这个心上人就是屋里的邵怀澈吧!
陌风面上虽无表情,可心里却隐隐作痛,泛着苦涩。毕竟守护白清兰数十年的人是他,将白清兰视做珍宝的人也是他,在榻上与白清兰翻云覆雨之人还是他,可现在,白清兰居然与他说,自己有心爱之人了……
那他又算什么?一个玩物吗?
虽说他是白清兰的影卫,不该动情,但他同时也是个人,驯影室虽能用冰蚕毒控制影卫的身躯,但却控制不了他们的心。
因为生而为人,七情六欲,是与生俱来,是上天所给,没人能够完全将其剥夺。
陌风在心里暗自强行压下这股在他认为自己不该有的心痛,他强颜欢笑,“那属下要恭喜主子觅得良缘了。”
陌风面上笑的越自然,如烈火般的痛就将心脏焚烧的越发彻底。
可他还是用驯影室的规矩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自己不过是个影卫,为主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自己应做的本分。自己不该对主子存有不洁的心思,否则要受千刀万剐之刑的。
陌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才将情绪强行平复。
白清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知道陌风这是吃醋伤心了。
白清兰止住脚步,陌风也迅速停下脚步,规规矩矩立在白清兰身后。
陌风除了腰杆挺得笔直外,他低眉垂首,双眼没有直视白清兰。
白清兰转身抬头望向他的脸,那双勾人媚眼此刻已失去了光彩,变得死气沉沉。
白清兰命令道:“头低下点!”
陌风听令,他抿了抿薄唇,才对着她双膝跪地,白清兰也不在意,她将头凑近,对着他那薄如蝉翼的红唇亲了一口,才俯身在陌风耳边轻声道:“陌风,我想要夫君了。你当我夫君好不好?”
白清兰在今日向陌风表达自己的心意,就是故意让屋中的邵怀澈知晓,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邵怀澈,他有喜欢的人,幼时童言无忌,要娶她的话就忘了吧。
白清兰想让邵怀澈彻底死心!
陌风闻言,冰封的心似又感受到了温暖活过来一般,陌风只觉一股莫名其妙的温热顺着心脏处传到四肢百骸,随后又冲上了脸颊,让陌风的脸瞬间通红。
但陌风又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个影卫,他何德何能,能得主子的青睐?
陌风刚想拒绝,就被白清兰用白嫩的指尖点住了那张柔软的唇瓣。
白清兰抿唇一笑,“我只想问你一句,我把自己送给你了,你要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