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奥托的表情和他的话还很同步，瞪大眼睛看着流浪汉的身后，仿佛后面蹦出来了个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正巧这时路灯再次闪了一下——也不算巧合，瑞利感到奥托爆出不少魔力波动、以此来影响路灯的明暗。

效果立竿见影，心里有鬼的流浪汉吓得一个猛回头看身后的东西。

动作先于思考，瑞利一下抽出自己的魔杖给他来了个昏昏倒地。身侧也同时蹦出来一道魔咒。

“昏昏倒地！”

“除你武器！”

流浪汉刚看到身后没有东西放下心来，就失去了知觉。

他手上的枪飞了出去，人更是像是被一辆速度一百八十迈的车创了一样，猛猛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接着终于消耗完那股惯性，停下不动了。

路灯剧烈地猛闪了几下，接着重归平静，用所剩无几的昏暗光线照在这个死胡同里。

身边的伊万——也就是罗飞俞，群里的[不许叫我罗非鱼]——握着自己刚用过一次缴械咒的魔杖，谨慎地走到飞出去的枪那里，拿起检查了一下。

“服了，”瑞利给流浪汉施遗忘咒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没装子弹。”

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伊万重新把子弹匣装回去，又借着昏暗的灯光检查了一下各个部件。

奥托啧啧两声：“我就说他怎么不开枪。原来全是在唬人。早知道我一巴掌扇他脸上。”

“那你洗完手再来和我说话。”伊万说，给手里的东西来了套清洁咒，这才把战利品揣进兜里。

瑞利处理好对方的记忆（老实说她没怎么练过这方面的精细操作，所以大概对方醒来之后会发现自己忘记了一整晚的事情），站起身来，把魔杖收好，重新走回到灯光下。

奥托正在缠着伊万要玩玩他手里的东西：“兄弟，兄弟，求你了兄弟。我这不是没打吗，手干净着呢——给我玩玩呗——”

伊万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被奥托抱怨他的心肠硬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冻土。

伊万冷漠地：“哦。那我冻死你。”

奥托：早知道说你的心像是在冰箱里冻了十年的冰冻罗非鱼。

瑞利并不知道奥托打算在伊万的雷区蹦迪，她只是拍拍巫师袍背后的灰，问奥托：“你刚刚喊了什么来着，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我喊的是‘蝙蝠侠’，”奥托打了个响指，他这段时间的美漫可不是白补的，“你没听见他说吗，这里是哥谭。”

“哥谭？”已经决定好选科要选地理，因此背了半个寒假的知识点的伊万用他的毛子风味英文问，“美国有这个地方吗？”

听刚刚那个流浪汉的口音，他大概能确定这里是美国，但却能确定自己确实没在地图册里面见过“哥谭”或类似读音的地名。

奥托摆摆手：“哎呀这是个虚构的城市，美漫里面的。”

瑞利问：“那蝙蝠侠是这儿的……”

“这儿的超级英雄，呃，或者说义警？”奥托想了想，说，“他们dc这块儿好像不和漫威那边一个叫法，不过大概是这么个意思。这名号在哥谭跟伏地魔似的，人听了就害怕。”

瑞利真诚地希望了一秒这个帮他们摆脱困境的名字的主人有一个健康的鼻子，接着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转而思考起另一个更加具有现实意义的问题。

“今晚住哪儿？”她在哥谭冰凉而带着点潮气的空气中拢了拢身上的巫师袍，“然后我们该怎么回去？”

真是些好问题。

经过简短的商讨，他们终于决定先解决一下前面的问题，先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下再讨论第二个问题。

——本来他们是打算讨论第二个问题的，结果天上突然下起了雨，他们只好先找地方避雨。

但如果要让瑞利来说，夜晚的哥谭也太过吊诡了。

有地方住的正常哥谭人把门关得紧紧的，但不正常的哥谭人可就多了去了。瑞利一行人在夜色中奔波，寻找一个能够暂时避雨的地方。

但就是这简简单单而且并不过分的愿望，在过程中也是一波三折。他们在路上见到了不少流浪汉、抢劫犯和毒虫（伊万的战利品派上了大用场，不然他们没办法那么和平地脱身，少说也得用上几个咒语），还有几次幸好听见了动静，不然就要和两伙火拼的□□小弟上演一场“转角遇到爱”了。

最终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个勉强能躲雨的小地方。

“我感觉这里每个地方都泾渭分明，没有浪费的地方。”瑞利咋舌，“每个地方都有本地势力，我们连个挡雨的桥洞都找不到。”

这地方太过狭小，三个人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被雨水打湿的衣角总是挤挤挨挨地往下掉水——一半是因为上面的雨水太多，一半是因为受到了挤压。

奥托试图收了一下腿，结果无济于事。他在远处激烈的枪战音效中心有余悸：

“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同人文里面的哥谭的刻板印象是‘哥谭大舞台，有命你就来’了。这也太刺激了。”

他现在已经对伊万手上的战利品失去兴趣了。

任谁在这么短时间内碰到那么多真家伙，都会对那个破破烂烂的外壳失去兴趣的。

“我推荐改成‘有伞你就来’。”瑞利调动自己目前为止所剩不多的幽默感，说道。

伊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没说话。

雨越下越大，几乎糊住了他们眼前的视线。

雨水激烈地打在他们头顶的防水塑料布上，瑞利听着这声响，感觉下一秒这簿就要破了，甚至来不及先给自己来一个温暖咒，而是心惊胆战地掏出魔杖用魔法进行加固。

咒语生效了。

瑞利呼出一口气，给自己和其他两个人挨个来了个烘干咒再加上温暖咒，身体因为突然从冷转暖打了个哆嗦。

奥托也抹了把脸上的雨，短暂地cos了一下祥林嫂：

“我真傻，真的。我光知道哥谭爱下雨，我不知道她晚上真的会下雨——不是，同人作者也不把这写进文里啊！”

瑞利短促地笑了一下，但接着又低头心疼地看着自己泡水了的魔杖。

三个人也逐渐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就连呼吸声也被打在塑料防水布上噼里啪啦的雨声给盖住。

非常有职业素养的魔杖匠人低头摆弄着自己的魔杖，思考如何进行保养。

伊万盯着这个临时搭起来的简陋的避雨的地方看了一会，思考着可以怎么加固。

而奥托在这雨声中居然有点昏昏欲睡，苍白的眼皮渐渐在睡意的牵引下越来越近……

伊万猛然抬头，奥托的睡意一下被赶走，瑞利神情凝重地望向空无一物的前方。

在他们的眼前，有一行内容一致的、仅自己可见的任务要求在闪着光——

[任务要求：销毁最近通过时空裂缝出现在哥谭的魔法石，尽可能阻止其对该世界产生影响]

“我嘞个……”奥托朝着空气竖起了他倔强的中指，深吸一口气。

没有魔法石出现的具体地方，没有它现在在哪里的信息或线索，没有能实时定位它的外挂，甚至没有一个挡雨的地方——

“老天爷啊，你这是真把我当孙子耍啊！”

瑞利扶额苦笑：“不要再在这种时候讲冷笑话了。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我会感觉自己是个神经病。”

“但是冷笑话和哥谭更配哦，就像德芙和下雨天。”奥托说，“神经病和哥谭更是配上加配。”

伊万：“……”

是挺神经病的。

伊万把这称之为奥托的哥谭化。

他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下撇了点，烦躁地揉了把自己造型全无的一头黑发，黝黑的眼睛盯着眼前的那行字。

“什么情报都没有，我们去哪里找魔法石？”

那行字闪了一下，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又换了个模样。

[更多的情报需要积分]

奥托感觉它想说的大概是“付不起积分的穷鬼滚一边去”——但话又说回来，到底谁是穷鬼还不好说呢。

本来这种事情不该轮到他们做，但他们只能老老实实打工帮他们的世界意识还积分债。他们的世界意识后来也和他们说好活也轮不到他们，接到的都是压价很狠的其他世界的世界意识的订单。

虽然他有白化病白得不能再白，但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感觉自己像是个黑奴。

……便宜的黑奴会让贪便宜的三无小作坊知道什么叫便宜没好货！

——想是这么想的，但干是不能这么干的。

白皮黑奴打工人奥托把这个想法丢到脑袋后面，泄气般靠在伊万身上，试图为自己谋点好处：

“那至少告诉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努力吧？或者来点免费的情报？帮我们就是帮你自己，你也不希望你花的积分打水漂吧。”

[任务要求已经够清楚了]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和哥谭一样冷酷无情，丢下这句话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