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像。
也许是他的错觉。花渊这样想。
周铭生完全没看出这边的暗流涌动，自顾自道：“刚才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这里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多丧尸涌过来？蓝部长，还好那些丧尸没伤到你。”
花渊早已在心里想好了托辞，“也许是因为迈吉狂暴状态下散发出的气味特别吸引丧尸吧。”
对于这个解释，周铭生表示认同，而蓝迟也没说什么，花渊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
战事结束，原本守护在幸存者旁边的陈双和林清则迅速过来汇合。
收拾完战场，铁鹰团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活着的俘虏。
这人是被他们救下的，名字叫拜尔。他用一种畏惧又崇拜的眼神看着蓝迟。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S级Alpha的战斗力，哪怕是其不擅长的近战，这种战力也是能绝对压倒性战胜他们的。
要不是蓝迟，他会像他的同僚一样在迈吉的手下碎成肉泥。
“我说，我什么都愿意说！”拜尔赶紧表态，生怕自己说晚了，这位蓝姓大佬就没耐心了，“宁宇市西郊食品工厂确实不是我们的基地，那里关了很多丧尸，老大说要是能把你们骗到那里去的话，就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了。”
周铭生点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感叹蓝迟判断的准确性。
“我们真正的基地是在绿波宫。”拜尔继续道。
陈双大吃一惊，“绿波宫？那不是丧尸病毒爆发前，富商李图温打造的么？”
绿波宫，由国内首屈一指的富商李图温秘密打造，据说占地面积足有十公顷之大。传闻中它坐落在绿波湖之下，从湖畔一处风景优美，位置僻静的秘密花园中拾级而下，经过重重严密的生物识别，方能进入。
商人李图温不知怎么，在和平年代就特别有危机意识，一掷千金打造了这么个集军防和生存为一体的地下宫殿。
只是丧尸病毒爆发后，便再也没听说过李图温的消息。有人传闻他们全家都在一次逃难过程中，被丧尸啃得尸骨不剩。
而绿波宫，因为需要李图温本人的多重生物认证才能进入，所以那里就成了一处废弃的宫殿。
现今距离丧尸病毒爆发已经过去了五十年，有关李图温以及他的家人的任何消息都没有传出过，无形之中证实了那个传闻，绿波宫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你们是怎么进入绿波宫的？”周铭生把疑惑问了出来。
拜尔阴恻一笑，“李图温全家，都是我们铁鹰团曾经的首领杀的。”
拜尔说，五十年前，丧尸病毒爆发之初，铁鹰团首领便盯上了富商李图温，杀死他之后，提取了李图温的信息素和生物样本，成功打开了绿波宫的大门，至此，绿波宫成为了铁鹰团的秘密基地。
“怪不得铁鹰团总是神出鬼没的，还有那么多牛逼的武器。”林清则感叹道。
花渊没有兴趣听他们说什么铁鹰团和绿波宫之间的故事，刚才发动意念操纵丧尸让他身体不是很舒服，总感觉热疼症又犯了，而且肚子也饿得扁扁的。
他的血袋还放在周铭生的随身空间里，一时半会儿取不出来，只好用睡眠挨过饥饿。
他轻轻扯了扯蓝迟的袖子，“哥哥，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蓝迟注意到花渊眼底一丝恹恹的神色。
花渊原以为蓝迟是要在这听绿波宫迷案的，没想到蓝迟却低声道了句：“嗯，我陪你去。”
蓝迟简单说了句“先走了”，便带花渊离开了。
花渊跟在蓝迟身侧，不解道：“嗯？你不听了？”
蓝迟再次看向他的眼睛。
如果此刻花渊的手里能有一面镜子，他将看到自己眼底还有一丝淡淡的猩红没有褪去。
刚才那波操纵丧尸是他能力的极限，他此前从来不知道他可以如此细致地操纵每一只丧尸的行动。
可突破自己能力的后果就是，发动意念时自动进入的半丧尸状态消除得更慢了，类丧尸化的眼瞳还没完全变回人类干净的眼白。
不过这抹猩红很淡很淡，不仔细看不会看出来。
若是不知情，还会被误认为是没睡好的红血丝。
蓝迟看着那抹猩红，“嗯，我也累了，去休息。”
“喔。”花渊想起蓝迟刚才在对战中也使用了大量异能，一定消耗了很多情绪，现在说话语气都是淡淡的了。
虽然他讲话一直是淡淡的。
“那，那些丧尸的晶核，你不去收了吗？”
“一会儿再去。”
也是，反正挂掉的丧尸也不会长脚跑走，现在收和等下再收没什么区别。
“那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睡了。”
花渊已经非常疲惫，分化后产生的热疼症似乎一直若隐若现地在他体内冒头，他直接钻进自己的睡袋，闭上眼睛。
花渊入睡很快，蓝迟听着少年均匀平缓的呼吸，坐到他睡袋边上。
少年睡着的样子总是那样不设防，长长的睫毛轻轻覆在眼睑上，像一只漂亮的小狐狸。只是此刻他的脸色因身体不适而略显苍白。
蓝迟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一个特制的瓶子里，将瓶子放在花渊枕边。
随后他站起身，朝山坡下走去。
他先是到了战场上，收走了地上那些丧尸的晶核，又来到营地外的公路上。
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笔直的公路在晚霞余晖中延伸向远方。
没有来往的车辆，只有路过的丧尸和地上随处可见的血迹。
蓝迟凝神，开始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冰雪气息蔓延，树木上挂满了冰碴子。
这是一种绝对的凌冽，赤裸裸的挑衅。
强烈的信息素很快就吸引来一众丧尸，蓝迟快速移动，手起刀落，一刀插进丧尸后脑的同时，晶核便准确无误地掉出来。
吸引来的丧尸晶核色泽各异，但都有个共同的特性，透明度都没有刚才战场上那些高。
果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晶核透明度越高的丧尸，越是能与操纵者产生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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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园这就睡下了？”
周铭生拿着罐营养液，正想给花渊送去，却见少年早已躺在睡袋中熟睡了。
“嗯，他刚才说他很困，让大家不要来打扰他。”沙晓溪说道。
“噢……那蓝部长呢，怎么没见到？他不是也去休息了么？”
“不清楚了。”
周铭生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他一点都不担心蓝迟，人家S级Alpha实力摆在那儿，可比他们物资小队所有人加起来都强。
入了夜，营地渐渐安静下来，交谈声变成了轻微的鼾声，在这一方安宁之地此起彼伏。
花渊却在睡梦中越来越不舒适。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身体里仿佛有一股不可名状的火热在疯狂蔓延，如同无数小火苗在体内跳动，燃烧着他的意识。
他翻来覆去，想要寻找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
是Omega热疼症又来了吗？
他意识有点模糊，眼睫带着疼痛而产生的泪珠，迷迷糊糊地睁开。
也许是太饿了，很久没有进食了。
人类的香味环伺四周，这里有新鲜的血肉，那里也有新鲜的血肉。
不行，这里诱惑太多了……
花渊艰难地支撑自己坐起来，带着最后一丝清明，跌跌撞撞地离开这里。
高悬在天上的圆月照亮脚下的路，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夜风中悄然弥漫，却无人察觉。
身体很烫，肚子很饿，他疯狂地想咬人。
路边走过来一只丧尸，花渊伸手猛地把它抓过来。
那丧尸嚎叫了一声，但仍然非常顺从。花渊使劲往它脖子上嗅去，闻到的却不是他想要的味道。
太臭了！
他嫌弃地一把将丧尸推开。
丧尸悲伤地嚎了一声，隔了好几米的距离可怜巴巴地跟着他。花渊没去理，继续往前走。
他意识已经不太清晰，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他走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
长而直的公路尽头，一轮圆月便悬在那里。
清冷的月光在大地上洒下一片银白，他看见一个身影披着月色站在公路中央。月光在这道黑色身影的四周镶上漂亮的银边，神秘又神圣。
是人类吗？
好香……
花渊舔了舔嘴角，他再也忍受不了饥饿了，浑身上下的血液细胞无不在叫嚣着，去咬他，吃掉他！
虚浮的脚步变得着急，他踉踉跄跄地走近那个身影，是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男人身上散发的香味非常合他的胃口，如果说要给每个人的香味排个等级，这个男人绝对是上等的优质食材！
夜色让男人的表情模糊不清，但花渊觉得男人身上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仿佛对他这只饥饿的丧尸的到来，毫不惊慌。
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快点冲上去咬住他的脖子！
在这无人之地杀久了丧尸，蓝迟情绪淡漠得可怕。
少年浑身裹挟着清甜的信息素香味朝他跑过来，蓝迟一动不动，垂在一旁的手，手指微蜷。
掌心无声地凝聚起一把透明蓝色冰刀。
花渊一心向优质食材扑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潜在的危险，他已经被饥饿冲昏了头脑。
手指抓上食物的肩，把脸凑到食物脖子旁边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冷冽气息。
是……冰雪的气息？
这个气味太过特殊，是他分化成Omega后闻到的第一个信息素味道，也是他至今闻到过最好闻的信息素味道。
迷糊的意识逐渐收拢。
“哥哥……？”
花渊缓缓转头，果然看见优质食材长着蓝迟那张优质的脸。
以及他手上握着的那把锋利的冰刀。
……
完了。
这是花渊清醒时的最后一个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