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
这一吻吻得热烈而又绵长,程澈连换气也舍不得离远,好像他离远一寸,自己就会彻底消失不见。宋之珩几乎要在这个吻里溺亡,直到一滴温热液体砸在他鼻尖。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烫到骨头,惊醒的瞬间看到的是程澈湿漉的眼睛。
宋之珩鲜少遇到他落泪的时刻,在他心里,程澈就像是史铁生笔下写的那样的人——命运推我到悬崖边,我就在这坐下,唱首歌给你听。
而此刻他才清晰地认识到,原来每个人都会被世界不停地磨平棱角,然后抛光打蜡。
“程澈,”宋之珩用手轻轻抹掉他又落下的一颗泪,“别哭了,你比我难哄。”
他还想说些什么,现实却不给他机会了。
“……小珩,宋之珩!快放开手!警察和医生都来了!”
那些叫喊涩生生的,像被他从小到大吹了十几年的长笛依然只能发出的残破笛音,很不动听。
但宋之珩多叫了这么几次之后,心理上有种自暴自弃地放松,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你听话好不好?医生会救他的,你先松手!”
脑海中最后一根弦被弄断,宋之珩心烦意乱,只觉得有一只巨大的剑带着电流从左耳贯穿至右耳,以至于他分辨不出自己当下喊的是什么、周围人又在嚷什么。
“救谁啊!?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
宋之珩不愿意再听周围人说话,因为他不可避免地会想起四岁时妈妈对自己说,人都是会死的。他明白程澈其实是怕的,怕他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他也是一样,所有人都一样。
宋之珩把手塞进他手掌:“那你可要抓牢,这样我就跑不掉了。”
程澈应该要用掌心包住他的手,小指相扣,拇指相贴。他声音要变得这样幼稚,要说:拉钩,一言为定。
可是宋之珩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
就在他疑心这句话是否太过夸大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染湿了,正当他要嘲笑程澈哭得这么厉害时,他看见自己的衣服变成了红色。
“我明明穿的白色出来啊。”宋之珩愕然自语,目光呆滞。
他缓缓抬起手碰上那片被浸染了的布料,指尖传来的凉意与湿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一刻,他能感受到了隐藏在布料之下,无声流淌的温热与生命的重量。
宋之珩如梦初醒,他终于看清楚,躺在他怀中的人的状态。
“程澈、程澈?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血……”
得而复失的心如死灰在被一丝丝地抽去,一切都仿佛在逐渐回轨。
宋之珩近乎崩溃地大喊一声:“我们不是把他打晕了吗?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原本三个警察也没有拽开的他,此刻却顶着苍白的脸眼睁睁看着程澈被抬上了救护车。
恍惚间听到有人叫他和张锐去警察局,于是宋之珩点点头,反握住那人伸过来要抓自己的手。然后宋之珩看清自己手上的血,颜色鲜红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