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影挤进来。

周遭的空气好像熔了胶，沉重黏腻得让他窒息。室内温度不低，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让宋之珩的皮肤上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感觉到全身每一寸肌肤之下，都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缓缓蠕动，它们或轻触、或啃噬，带来一阵阵难以名状的酥麻与刺痒。这感觉如此真切，以至于宋之珩几乎能听见细微而密集的沙沙声在耳边萦绕不绝，如同夏夜草丛中一声一声的虫鸣，于是空气里瞬间多了几分让人心悸的寒意。

在那股虫子爬过的感觉逐渐消散之后，他本以为能够迎来片刻的安宁，却不料更深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惊恐地意识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正自他体内各个角落汹涌而出。

首先是他的腹部，一股难以言喻的绞痛骤然袭来，如同有无数只手在内部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肠子。他感到自己的肠子脱离了原本的轨迹，扭曲、变换着位置，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紧接着，温热而湿润的感觉从腹部蔓延开来，那是他肝脏爆裂开来的征兆。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在他体内肆虐，摧毁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而就在这时，他的心脏也开始了疯狂的跳动，频率之快，几乎要超越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他胸膛内引发一场小型地震。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咽喉，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心悸与耳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而扭曲，明艳多彩的光芒在他眼前闪烁，如同梦境与现实交织的幻影。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身体的剧痛与精神的崩溃却让他无法自持。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突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远处的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

那道身影他再熟悉不过，心中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惊喜，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挣脱掉内心的桎梏，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周围的五光十色逐渐淡去，身体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了许多。

他总算跑到了程澈面前，两人四目相对，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宋之珩的脸上洋溢灿烂的笑，他仔细打量程澈，确认他除了神色略显疲惫外，并无任何受伤的痕迹，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程澈，我就知道，你没有受伤。”

所以从昨晚到今天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们回家好不好？我给你做三鲜蘑菇汤……”宋之珩上前一步想要牵住他的手，却不料程澈向后一步退开了。

他愣了一下，但没有深究，他再向前走一步就是了。

可程澈却越退越远。

宋之珩心灰不死，程澈退一步他向前走一步，退两步他向前走两步，直到他终于察觉出异常，眼前却又出现了彩色的光斑。

这是他犯下的孽，代价就是看着曾经因他而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一点点流逝，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这是命运对他的惩罚。

一身白衣撞进他的视线里，他垂着头安安静静跪在地上，像一尊漂亮的雕塑，却没有丝毫的生命力。宋之珩的心瞬间像快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刺目的光将他拉回到十七个小时前的那一刻，他踉跄着过去跪在程澈面前，宋之珩想要替他擦掉眼泪，想要替他捂住刀口，可伸出去的手一次又一次握住了虚空。

“我抓不住你了，甚至连替你擦眼泪都做不到了。”

他像溺水无法自救的人一般无助地拍打，呐喊，却没有任何人出现，最后他任由它们挤走了肺中的最后一丁点氧气，放任身体沉进水底。

宋之珩躺在程澈身旁，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就像曾经的他们一样，程澈总会在他身边安安静静陪他看书。

“如今我也陪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