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还未曾睁开,就被一摊黑水狠狠糊住了嗓子眼,我不住地咳着,呛水却愈发严重。
我此时正在一艘木船的船尾,木船末尾一根钢绳紧紧锢住我的腰间,才没让我沉入这死水。船头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双手悠闲地划着桨,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好像是‘归兮,归兮~’。
“老人家,救救我!”我拼了命的喊叫着,浸入我喉咙中的水越来越多,那求救的声音在我喉头也化作了呼噜噜的响动,融化在了这潺潺水声中。
那黑水浸润我的身体,一阵阵腐蚀灼烧的感觉传来,我五脏六腑都在疼痛,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小船驶过低矮破败的桥,我强睁双眼,那桥体突兀地刻着两个大字,[奈何]。我头一昏沉,眼睛沉沉闭上。
船到桥头,那衣着破旧的老叟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滴,转头过来看了看一旁如同死物一样的我。
他转头的样子特别吓人,不是像我们普通人一样,身体旋转,脖子再顺应着旋转的。而是像猫头鹰一样,脖子下半部分僵直,脖子硬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他的脸色如墙皮一般惨白,灰败的五官洋溢起了如纸糊娃娃一样可怖的笑意。
老叟像捕鱼收网一样双手收紧船尾的吊绳,把捞上来昏迷的我随手仍在了地上。他从船上跳下,轻抚钢绳,那钢绳化作了硕大的镰刀一把,别在了他的腰后。
痛,晕,我在哪儿?眼皮好沉!血液好像都在往脑子里涌......
我怎么了?
睁眼,我被倒吊在空中,我的身下是一口滚烫的油锅。我的眼睛向下瞟去,竟是看到油锅里翻滚着无数尸骸。冷汗顺着我的头发流到锅中,噼噼啪啪的一声,一滴滚烫的热油喷溅到我的脸上。好烫,好疼!
一只硕大的牛眼和我四目相对。我吓得一个激灵。
“我的马马呀,这东西咋活了?”好像那头嘴歪眼突,一脸凶神恶煞的牛头人也被吓到了,他手里握着的绳子秃噜了一下,我以自由落体的加速度冲向锅中。
在距离油锅不到20cm的位置,牛头人重新握紧绳子,向后面的怪人吼着,“马马你快来看看,这个觉醒者怎么还活着?”
牛头人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只毛发毛躁,眼神阴郁,长着马脸,耳朵高高竖起的人走了过来。他高高举起蹄子,冲着牛头人就给了一撅子。
“你管他睁不睁眼,被送到这里的都是死透了的觉醒者,我们的任务是让他们永世不能超生,这是世界的法则。不过是获得能力的代价罢了,失败者不配步入轮回。”
“可是,他还没死透啊.....”牛头人眨了眨凸出来的眼睛,看向马头人。
马头人又给了牛头人一个大比兜,一把将他手上的绳子抢了过来,然后猛地松手,“现在死透了哦~”
马头人的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我知道啦,马马”,牛头人笨拙的头低垂,把头偏了过去。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我坠入油锅中。
灼烧的感觉过后,是刺骨的凉意。一道翠绿的门开合,我从高处摔落。
“破局失败,抹杀试炼者携带的生命体,紫魅龙种!”机械音响起,在半空跌落的时候,我的龙化状态消失,化作小兵的形态重重摔在结界中。
“请试炼者继续破局!”
紫龙的声音,听不到了。气息,也感受不到了...
我回想着刚刚下油锅的记忆残影,也许那是我下一句的归宿......
冷静...冷静......
如今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上下牙关狠狠咬紧,忍着身体上的不适逼迫自己冷静。若是此时乱了阵脚,就失去了那两条龙的牺牲换来的最后的机会了。
我脑子里再次搜索关于八门的记忆,努力复盘着前两轮的事情。
开门,休门,生门是吉门;伤门,死门,惊门为凶门;杜门,景门是中平门。第一次我从开门入,从休门中出。这两门分别对应着大吉,大凶。即从吉门入,从凶门中出;第二次我从死门入,从生门中出。即从凶门入,从吉门中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规律呢,若是正对位为一吉一凶,是不是一个螺旋的通道,到时候还是会回到阵法中。
是不是若是想要破局,正对位就应该对应同一个方向。我灵光乍现。若是如此那中平门可能会是破解之路。所谓中平,即是一种中庸之道,根据阵中之人的气运决定是吉是凶。
景门和杜门一个是小吉一个是小凶,若是非要选一个的话,我选小吉,豁出去了!
“杜门,开”我高喊出声。
一阵晕眩中,我被带入杜门。
眼前是一面两人多高的铜镜,铜镜的边缘泛起点点铜绿。似是镜中有水月,内里有乾坤。
镜中原是如一摊平静的湖水,我伫立在镜前,不知何去何从。
一根银针从镜中窜出划过我眉头额心处,一滴浓郁鲜红的血液滴落飞入镜中,平静无波的镜面被鲜血搅动,泛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