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阿斯特弥小镇的古堡内。
瑞德坐在餐厅中,该隐坐在他的对面。他们聚在一起,在一张铺着雕刻着紫鸢尾桌布的大理石桌上静悄悄地用餐。
过了一会后,穿着黑西装的西泽下楼,表情忧郁。
“威廉公爵不来么?”过了几分钟,吃完早饭瑞德抬头,窗外的鸟儿随着阳光朝天空飞去。
“威廉公爵病倒了。”西泽叹了一口气,“就在昨天晚上。”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我例常去收拾,但我敲门他并未马上回答。”西泽叹着气,“他说他病了,需要静养。白天和夜晚期间不要让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包括我。若你们执意要探望他,请在黄昏之后来吧。”
“那楼上的客人还好吗?”
此言一出,西泽的脸变得惨白。他咬了咬下唇,餐厅里的刀具发出清脆的声响。
“关于维多利亚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
西泽摇了摇头,古堡的大门在夜晚敞开。
“守墓人路西法只在夜间活动。”
瑞德和该隐并排走在街道上,阿斯特弥的冰冷的街道吹着风。四周的哥特式建筑都用米黄色的大理石雕刻而成,每家每户空荡荡的阳台上都放着几盆娇艳欲滴的鲜花。几个行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花店与早餐店都紧闭着房门,那用木制的旧招牌上都写着“闭店”。
阿斯特弥在威廉公爵病倒的一瞬间变成一座可怕的空城。它像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在阳光下伸着病恹恹的手指与头颅。
“你说,他们死后会去哪里?”瑞德握着崭新的报纸,上面用黑色的大字记录着新的死者报告,“不对,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
“在舞台里被他吸收,恐怕作为他的养料了。”该隐表情惆怅。
“也是……”瑞德说,风衣和狼尾在他的身边摆动。他金色的眸子眺望着街道两边的绿榕树,“偶尔我也在想,我死后会去哪里?”
“瑞德先生,你还年轻。”
“没人会喜欢一个小偷的。”瑞德抽着烟,“哪怕他自以为自己与其他的贼不一样。要是我没有碰那块破石头,哪能沦落到这种下场呢?”
“瑞德先生,我以前在贫民窟中见过你。”该隐说,“对于那些你帮助过穷人来说,你就是他们的英雄。”
“我不配做英雄。”瑞德停在一间黑色的咖啡馆中,“世界上也没有人能配得上英雄。但追捧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英雄。”
“走吧,干活了。”
瑞德带上手套,抹上除味剂,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咖啡馆。
死者是咖啡店的老板。她躺在咖啡馆的正中央,黑色的长发散落在地板上,犹如稠密的墨汁。
“死于枪伤。”瑞德简单地查看了一下尸体,“这枪伤的位置和口径大小,和第一章的很相似,更何况死者的胸口边还有贤者之石的碎片。”
“你认为这次是卡斯戴维带走的么?”
瑞德蹲下身来。他翻动了死者的衣领,凝视着衣领背后的上面由血红的数字,上面写着数字“6”。
“数字是红色的,并且对不上号。”瑞德皱着眉头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卡斯戴维的数字到了600就停止了。”
“是他干的?”
瑞德凝视着尸体,手指放在了下巴上,“四周也没有明显的痕迹,据我所知,他还可以变成血雾。”
“瑞德,你觉得死亡时间是多久?”
“8小时之内吧。”
“这么说来,芙洛提拉在昨天见到他了。”该隐说,“在你去威廉公爵的那段时间,他变成了凯恩和我的样子……不过好在芙洛缇拉没有听他的话,最后西泽用圣水与贤者之石的碎片混合液将他暂时驱走了。”
“唔,我下楼的时候也撞见他了。那个时候大约是晚上10点。”瑞德看了看手表,“现在看来倒也差不多。极有可能是他昨天离开古堡之后干的。”
“那就说得通了……”该隐说,“不过为什么今天的数字会是6呢?”
“这就是我在意的一点……”瑞德翻开本子,他再次将那衣领拉开,“照理说,今天的数字应该是400以上。不,该隐,你刚刚说昨天晚上是怎么驱散他的?”
“圣水与贤者之石碎片是混合液,怎么了吗?”
“你帮我找点圣水来。”瑞德拉着衣领,“这个领子的6前面有一大截空白,也就是说6的数字紧贴着衣领末端,与前面的号码排布有所区别。既然圣水能够驱散他,那这里有什么玄机也说不定。”
“了解。”该隐从身上掏出一瓶小药剂,上面装满了圣水,“因为昨天出了事,所以我身上带了一些。”
瑞德接过圣水瓶。他取下手套,用手指蘸取了散落在尸体下的贤者之石碎片,将红色的粉尘撒入了杯中,他用力地摇晃了几下,里面的水微微泛红。
“一个回礼,别介意。”
古堡墓地中老死的榕树摇晃,守墓人躺在地窖下的冰冷的冥河上。他浮在水面上,散开的银发像是阿斯特弥天鹅的羽毛。
瑞德用手指捏开瓶盖,该隐蹲在后面,看着瑞德把浅红色的液体缓缓倒入沾血的衣领中。
“006……”瑞德看见前面的数字前面紫字显现,他掏出笔记本,把这三个数字记录了下来。
“仔细看,6与前面的颜色不同。紫色的字看上去像是后期写上去的。”该隐说。
“嗯,现在恐怕没有什么线索了。”瑞德把本子放入风衣,黑色咖啡馆在阳光下发光。
“去图书馆。”
恶魔之书躺在尸体旁边的桌下,惨白的阳光照着它的书页,像是一朵凋谢的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