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群黑魔法术士走远,晏惟清迅速上车:“走!”
王城和西菱镇那种偏远小镇根本没法相提并论,在西菱镇,家家户户都有车,只不过是马车,家里有田的可能会重金购入农用运输车,像轿车这类基本上在二十户人家里只有一家能买得起。
而王城就不一样了,宽敞的路面上,像魔力酷车这样的拉风小轿车比比皆是。
所以就算是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游行的黑魔法术士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叫托马斯,是个白种人,头发卷曲发红,应该很好认。”苏宇道。
晏惟清开着车,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游行队伍,道:“不是说他是你父亲老乡吗,是个外国人?”
“对,我老家在西菱镇隔壁靠近边境那一带,有很多外国人生活。他母亲是个失足妇女,后来意外生下了他,谁也不知道他父亲是谁,他母亲嫌他累赘,不怎么管他。
“我爸每年过年回家,偶尔在路上看见他还会扔点新鲜的肉给他,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他会变成黑魔法术士,因为他之前又软弱又自卑,还不爱说话。”
喻明姝幽幽道:“我是不太懂黑魔法术士啦……不过这种阴暗的性格应该很符合黑魔法术士的人设才对。”
叶知恒瞬间联想到佩林卡尔那张极具温柔的笑脸,反驳道:“可不是所有黑魔法术士都是那种像臭水沟老鼠的家伙。”
“唉,”晏惟清抓抓头发,“这种家庭的孩子,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确实很容易误入歧途啊……”
一路跟着游行的队伍,渐渐绕出了城。
叶知恒觉得不对劲,出了王城,车的数量肉眼可见得少了很多,再这样下去他们目标太明显了,说不定会被发现。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教堂。”
澄砂目视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整体为黑色的大教堂,哥特式的建筑在一片荒野大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游行的队伍停在教堂前,有序散开分成两个方队分立在教堂门前。
晏惟清没再向前开了,他停在了路边,假装是路过休整的旅者,实际上车里五双眼睛都在默默注视。
毕竟他们并不打算在黑魔法术士面前下手,对于这些恐怖分子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教堂门口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漆黑的长袍和其他黑魔法术士无异,他从黑暗中走到阳光下,耀眼的光洒上金灿灿的发丝,为他整个人镀了一层金光。
喻明姝惊讶:“那个人也是黑魔法术士?”
“啊……”
叶知恒应了一声,却是老骑士晏惟清先说出口:“三王子,柏清河,他不仅是黑魔法术士,还是黑魔法术士的大统领,老牛x了。”
苏宇皱起眉,压抑着愤怒骂道:“连王子都是黑魔法术士,怪不得这国黑魔法这么猖狂呢,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叶知恒看着柏清河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凭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是黑魔法术士,他再次联想到了佩林卡尔,并且从他们之中发现了一些共同点。
同样爱笑、同样阳光、同样都会使用黑魔法。
不过叶知恒时至今日也无法完全接受佩林卡尔是黑魔法术士这个事实。
或许是澄砂看错了呢?
叶知恒总是侥幸地想。
他扭头看向澄砂,却发现他的状态并不算好。
澄砂的身体不住地发抖,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在抖,膝盖在抖,哪怕他十指相扣仍旧无法控制住抽搐的身体。
他在害怕什么?
叶知恒试探地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后者却迅速将身体缩进角落,满眼惊恐,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你怕什么?我们离黑魔法术士很远的,他们不会伤害你。”
叶知恒伸手想要揉一下澄砂毛茸茸的头顶,已经应激的澄砂却突然大喊:“别碰我!”
三个正专心致志盯梢的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喻明姝首先问:“野猪,你别老动手动脚的好不好?”
“我不是……”
晏惟清立刻接上:“澄砂毕竟是你上司,你好歹尊重人家一下吧?”
“我没有……”
苏宇还想掺和一脚:“老弟,不是哥说你,咋能干出这事儿呢?”
“……”
叶知恒彻底歇菜了。
“……快走。”
澄砂的声音细弱蚊蝇,颤抖着,他几乎是哀求地说出这句话。
“你怎么了,这不像你啊?”
叶知恒有点担心澄砂的心理状态,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澄砂竟然也会害怕黑魔法术士到这种地步吗?
他不再去惹澄砂,而是扭头看向教堂的方向。
相隔百米之外,叶知恒与他四目相对。
金发男人满面春风,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可那双眼睛却像是两个无底洞,填着黑魔法的邪恶和阴沉,他虽然是在笑,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阳光被乌云遮蔽,大片的黑云迅速侵占了天空的地盘,远方亮起了闪电的光芒。
一阵窒息感凭空而来,他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的心里疯狂呐喊着两个字:快跑!
叶知恒转向晏惟清的方向,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整台车忽然被一阵巨力拉扯,在空中翻滚几圈后,重重摔在了教堂前的草坪上。
叶知恒只觉得天昏地暗,澄砂的防御魔法保护住了他们的身体,可是翻滚过程中的失重感却无法避免。
几个黑魔法术士上来打开车门,把他们几个人拉出了车子。
晏惟清心里发毛,却贱兮兮地赔笑道:“王子殿下,不知道我们几个小民怎么惹怒了您呢?”
“小民?”
柏清河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的笑话。
他漫不经心地歪歪头,看着车牌上的“BQH250”发出了一声嗤笑:“你们竟然搞到了孟图的车,难怪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他,是你们杀了他?”
他的眼神扫过一圈,最终落在了不住颤抖的澄砂身上,语气轻松得就像是餐后闲谈:“澄砂,出去玩的这几天,倒是交到了不少狐朋狗友啊?”
一声惊雷劈开了天穹,澄砂面色苍白,瞳孔中倒映着柏清河那张如恶魔般的笑面。
“……澄砂?”
叶知恒难以置信,拧着眉毛想要向他寻求答案,可是澄砂根本无心理会他的疑惑。
在柏清河面前,澄砂撕下了自己冷静坚强的面具,心灵的恐惧迫使他只能浑身颤抖着对柏清河俯首称臣。
“对不起,殿下……”
柏清河嗓子里发出低沉诡异的笑声,他捏着澄砂的下巴,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罩。
“真碍眼……”他的声音低哑却又清晰,“这么漂亮的脸,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吧……他们知道这是我的专属印记吗?”
柏清河摩挲着他脸上的黑色十字。
叶知恒忽然明白了澄砂不肯说出诅咒者身份的原因。
柏清河,一个连国王都无法管控的黑魔法术士,就算澄砂求助,又有谁愿意帮他呢?
又有谁能够帮他呢?
叶知恒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眩晕。
他看着澄砂瘦弱的背影,无力感就像灌进他鼻腔里的海水般,令他恐惧又窒息。
最终,他沉入了冰冷的深海,在刺骨的寒冷中,他的视线一片漆黑。
叶知恒在监狱中醒来。
“你醒了。”
晏惟清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都有些花白。
叶知恒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问道:“这是哪儿?澄砂和喻明姝被带到哪去了?”
苏宇脸色苍白:“你突然晕倒了,然后我们就被抓进大牢了。他们两个似乎被带到其他地方了,据说喻明姝好像是什么国家的公主……”
叶知恒:“?”
他足足花了几分钟才消化掉苏宇的这句话,他仿佛在做梦。
喻明姝天天像个假小子一样上山下海的,一点女孩样没有,还是个公主?
公猪还差不多。
“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这是柏清河亲口说的。”
叶知恒沉默了,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太魔幻了。
他又问:“那澄砂呢?”
苏宇摇摇头,大胆发言:“那不知道,就王子看他那五迷三道的眼神,估计澄砂是他的男宠吧……”
叶知恒:“……”
叶知恒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澄砂那张冷漠却实在美丽的脸,惊悚地发现苏宇的猜测竟然有几分道理!
不过看他那么害怕柏清河的样子,那家伙之前究竟对他做过什么?简直禽兽不如啊!
他光是想想脑子就气得快要爆炸了!
一股邪火无处可发,他忽然扬天长啸起来,像冷宫里疯了的妃子,把苏宇吓一激灵。
守卫闻声走过来,用剑鞘敲敲铁栅栏:“保持安静!死刑犯们。”
“死刑犯?”
叶知恒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呢,一脚踹上铁杆:“谁tm给我判死刑了?我十八年守法好公民,没偷过群众一片菜叶,没抢过一件衣裳,连恋爱都没谈过呢,我犯什么罪了要弄死我?!”
守卫懒得理他,转身走了。
那么无情,那么冷漠。
叶知恒想破脑袋,也就只有勾引王子宠妃这一条罪名了。
他突然朝晏惟清喊道:“你招聘的时候不做背调啊!!你真要把我害死了,死老头!”
“一个月一千币子还做什么背调啊!你能一千块招到一个吃苦耐劳实力非凡的小队长吗!”
“……”
叶知恒沉默良久,忽然爆发:“我当小队长的时候你怎么一分钱不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