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孤儿?”
“……”
“‘日照江畔盛世下’……十多年前,有个姓盛的忠烈一门被灭,和你父亲有点儿关系,他改姓温,这字谜里有他的抱负,也有他的家祖。”
旭日东升,山间一片大好之势,仿佛应了这句“日照江畔盛世下”。
季千里又想起了那个司马厚。
怔怔道,“那我阿姐搬离出府,是他……”
越东风嗯一声。
“他挖空心思让她搬了出去,可惜……温衡待旁人够不择手段,对你阿姐,算是弃了大仇、生死相随了。”
季千里又垂下眼,沉默着。
直到晨风吹动,鸟儿叽喳声惊动了他。
“可惜什么?最后……最后这样……他,他算漏了什么……?”
越东风看着他。
他一声冷笑,仿佛自嘲。
算漏了他。
算漏了他来,算漏了上师帮他掩盖,算漏了他三缄其口……
“那我爹娘、桑麻他们被杀,便不是他……那是因为什么?”
“是你三妹急着想你出来,去找杨煌求了情。她道杨煌受皇帝恩宠,不知宫中险恶,只要宇文鹄在其中稍作手脚,君恩也作雷霆。”
“宇文鹄又为什么要做手脚?”
“因为宇文承都被你杀了。”
“我为什么要杀宇文承都……”
“……”
季千里望着自己的手。
“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好了,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摇头,“不,倘若你不来,就让他把我带出房外……杀他的就是皇上,皇上也不一定会关我……”
“这不取决于你。”头顶声音又变得冷漠。
季千里抬眼。
空空说得居然没错,起因的确是他……
一切都因与此人相遇,一切从那寒夜里便不可更改……倘若他一直在山上,不,倘若他从未遇见他……
“那你呢?你都知道?”
“……”
“……你知道他们一步步要死了,就在一旁,看着他们死?”
“……”
“……你就这么想让我知道,它是什么模样?”
“……”
“那上师呢,”季千里又问,“是你,还是宇文承都,他没带走我,就想着杀了他,好嫁祸给你?”
这回越东风只微微动了动唇。
“你不是要告诉我吗?你说啊,我还差这一个吗?”
这个人不会被逼得无话可说,“我并未说过,杀你上师的人是他们。”
季千里一愣。
“……不是他们?那,那是谁?”
“我还不知。”
“你不知?”
“我送你回房时,他还活着。”
季千里瞪大眼。
晨风微凉,将他二人吹得衣发纷飞,空中久久无声。
“千里,真相便是如此,越汇一生杀了千人不止,可我从……没想过伤你。”
越东风俯身看着他的眼睛,“我陪你去治手,陪你去找杀你师父的凶手、找你三妹四弟,你不要再恨我,好不好?”
季千里抬起头。
看着这双多情得几乎有些温柔的眼睛,他心中居然又是一跳。
“待找到他们,我们再回来,好不好?”
有片刻,他又像那时,在那巷中马上,瞧不够似的望着这个人。
我们再回来,好不好?
……好啊,好得很。
……我本想我们永远留在这里的。
可忽然间,他好像又在那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目光。
那怔怔的、痴迷的、没有保留的目光,一见光,便令他深恶痛绝。
“原本是好的……”
他绕开他。
“……可你不该醒来。”
许久过去,他再未听见这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