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菱和家人一起离开。
在研究室里看录像的四人意犹未尽,可惜时候不早了,审讯暂停,她们也被姜韫催促先回家休息。
第二天她们早早起来继续看万仕的笑话,还没沉浸多久,警报提醒将她们拉回现实。
从层层叠叠屏幕海中抽出有异常情况报告的那张,看清上面是什么后,乔琅激动得跳起来。
“日月!是日月!终于等到了!”
燕逸岫也一激灵,狼吞虎咽把剩余早点塞嘴里,跑去她身边看具体情况。
系统和乔琅打配合,筛选出一次次身份替换,最后定位到地上,天锦区。
日月进入某栋矮楼消失,不久后从其中走出几个人。
乔琅伸长脖子凑近仔细辨认,解析身体数据,投入先前整理出的数据库里比对到重合人员。
顺着先前监控里嫌疑人的移动,场景切换回地下城。
嫌疑人完成任务,如法炮制混进人群卸下伪装,随后再次挤出。
燕逸岫扫视搜寻,猛然锁定其中一人的脸。
“等等。”
乔琅也一激灵,连忙甩开自己的手刹住播放:“欸等下,我没记错吧?这不是你见过的那个人吗?”
燕逸岫视线直勾勾不动,张嘴应了声:“没错,对上了,找到日月了。”
她一手按在桌上,弯腰前倾,盯着画面中熟悉的人影。
眼球在发热,目光燃着火。
“我会抓住的。”
关于反派的事,她没耐心慢慢耗了。
“礼拜突然派出重要帮手了,会是什么动静?”
“这不才抓了阮景吗?估计是处理他。”
“来杀间谍啊,”听完乔琅的汇报,秦观秋伸个懒腰,“又得演戏咯。”
姜韫和她一起走出休息室,扫视警局环境,余光落在窗户玻璃上。
演完戏,就该把最爱用瞄准镜看热闹的观众抓回来了。
“事不宜迟,得抓紧时间准备了,至于日月那边,逸岫你明天再去,别同时行动。”
“好。”
“你和卫崧现在过来警局一趟。”
“……好。”
燕逸岫满腔斗志被这一句话打散,浑身僵直,默默挂掉通讯。
怎么办?她还没冷静完,怎么这么快就又要和卫崧打照面了。
还没想好怎么着、怎么挤出自然表情,卫崧先发来消息。
“我刚起床洗漱,逸岫你先去吧,我随后赶到,麻烦你和队长说声。”
燕逸岫大松一口气,打起精神回复。
这么识趣知分寸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真是让人舒坦多了。
燕逸岫抓紧时间动身,火速赶去警局。
警局内众人一如既往忙碌打转,气氛平常。
日月肩扛狙击枪在远处大楼走廊里踱步,寻找最合适的位置。
蹲守了近一小时,目标终于出现。
两名警员一左一右押着阮景穿过走廊,后方还有其她警员紧挨着。她们神情自然放松,毫无防备。
阮景一会儿吸鼻子一会儿咳嗽,说需要外套,旁边警员烦得翻白眼。
日月测准她们行动的节奏,架枪瞄准位置,手按在扳机上准备使力。
狙击点定在阮景脑袋。
而阮景一无所觉,还在吸鼻子挤眉弄眼。
“啊嘁!”
他最后似乎实在没忍住,低头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砰的一声巨响,子弹砸进他旁边的墙壁里。
“小心!”走廊里顿时冒出一阵小小混乱。
“该死的东西……”日月愤愤不平用力摆弄枪移动再次瞄准。
但警员已经慌忙戒备,拖住还一脸懵的阮景闪去墙后遮挡,她没法再下手。
如果阮景没打喷嚏,这颗子弹绝对能精准击穿他的大脑再飞去现在的位置。
日月愤然一脚踹在墙上,深呼吸片刻后联系礼拜。
“我失手了。”
“什么情况?”
“阮景有点感冒,正好打了个喷嚏,居然这么给他躲过了。”
“那下次再找机会。”
日月听出礼拜不大高兴,自个儿也气闷,摸着枪托思考,仍然没动。
她先前可是信誓旦旦说杀阮景很简单的。
自从和那个神秘行动组杠上,自己的任务就没几回顺利过。
干脆继续埋伏在这等时机,把那些人全给毙了得了。
“你在干嘛?还不撤退?打算等警察摸过来后你拿着把狙击枪说自己是良民吗?”礼拜声音更不满。
日月只好打消念头,不情不愿快速收拾东西撤退,借礼拜掩护安全开溜。
另一头,警局里的混乱逐渐平息。警员匆匆架着阮景回会议室里,来到姜韫面前。
“干得好,我就知道交给你们没问题。”
姜韫笑着接过警员摘下的帽子,目睹警员和阮景都撕下脸皮。
燕逸岫如释重负,拎起假脸皮端详:“我好紧张。”
要是一个节拍没卡上,卫崧就会被爆头。
卫崧低头整理着衣服,顺势接话:“我相信你。”
燕逸岫一噎,默默抚平假脸皮上的褶皱恢复原状,强行转移注意力去思考别的事。
阮景说从去年八月多起就没再和顾瑜见面。
警方这头深入查案逐渐逼近,还有神秘的姜韫一伙人出现,顾瑜担心被抓后会连累阮景,所以决绝离开消失了。
两人至今没见过面,只在线上偶尔联系,但阮景称她们感情始终没变。
顾瑜又是何方神圣?
阮景作为警监太清楚办案流程,所以各种痕迹线索早就删了个干净。
如果只是这样,对廖怀霖来说根本不是难事,但谨慎的反派方系统也协助清理,因此难寻踪迹。
阮景不会提供肖像画,就算给了估计也没用,顾瑜不可能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
燕逸岫在心底长长叹息,搁置这些困扰先考虑当下最要紧的事。
她卸下所有伪装,马不停蹄离开回基地做准备。
出了警局地下车库驶出路面,燕逸岫察觉一道目光从警局半空楼层里遥遥投来。
她板板正正坐着不动,直到远离警局了才弯腰唉声叹气,胳膊支在膝盖上捂着脸。
现在没法安静独处,需要听听杂乱声音干扰思绪分散注意力才行。
燕逸岫调下车窗。
街道上的高低各调人声车声随气流卷进车窗里,充斥四周。
严睢下车,启动执法录像设置后照常开始巡逻执勤。
盘查可疑人员,制止帮派斗殴闹事,排查环境危险……
监管局每天都忙着干预处理,但这些事情仍然不厌其烦每天发生。
严睢认真做好记录,前往下一条街。刚穿过拐角就见几个混混在街上游荡。
她们注意到胡漪的摊子,来了兴趣,为首的女人捂嘴侧头对同伴说几句话,她们一齐哄堂大笑。
随后女人收起嬉皮笑脸,皱眉抱起胳膊,似乎想起来什么事,瞅瞅胡漪又回过头继续和同伴们说了几句,其余人脸色也很快转黑。
其中一个小个子女生不耐烦地转转手腕,手一扬,带众人雄赳赳气昂昂攻向胡漪的摊子。
这人严睢有印象,上回她就到胡漪摊前闹大事,被他抓进去蹲了一天。
严睢预感不妙,大步追上,但还是晚了。
那些人二话不说就朝静坐摊前的胡漪呼喝怒骂,拿起摊上的东西摇摇摆摆着说了什么,随后开始推搡打砸。
严睢招呼同事飞速上前控制局势。
见是死敌监管局,那群混混嚷嚷得更激动,一边躲一边继续砸摊子,还故意抓扯胡漪,看她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就哈哈大笑。
路人也实在看不过,大胆上前帮忙,有些被混混喝退,有些胆大的继续冲上前搅和拉偏架。
混混们火气更大,下手没轻没重,连带爱管闲事的和旁边几个摊子一起狂揍。
这下激起民愤。
不少人都认识胡漪,知道她可怜,经常受混混骚扰欺负,觉得实在不公平。
于是越来越多路人和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帮派成员加入混战。
一时间叫骂起伏,杂物乱飞,呼呼喝喝,叮当满地。
有几人专门去保护胡漪,想把她拉出混战区,但帮派成员可没那么轻易放过这个平时颇受监管局照顾的残疾人,严实挡住去路。
其中一人愤而怒骂,结果话没说完就被飞来的重物砸破左额角,顿时血流三千尺,白眼一翻差点昏倒。
胡漪搂着软倒的受伤女生,吓得眼泪哗哗流,又无法呼救,只能用求助的眼神四下慌张游动寻找严睢。
严睢凶狠放倒几个混混后赶过来,边安慰胡漪边从她手里接过人。
他手还没碰到人,却见脸色苍白的受伤女生忽然睁大眼,出人意料地将身一扭,压覆胡漪将她钳制。
胡漪大惊,立刻猛烈挣扎。
严睢保持姿势愣在原地,有些懵了,一时之间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又该帮谁。
受伤女生占据先机优势成功制服胡漪,得了空转头望过来,眼睛弯出熟悉的弧度。
随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口中飘出:“严长官,多谢帮忙。”
严睢错愕皱眉。
……燕逸岫。
她假扮成这副模样是为了来抓胡漪?胡漪犯什么事了?
胡漪仍在反抗,面容狰狞狠决,几度从燕逸岫控制下破出机会但又被无情地再次制服。
严睢上前想帮忙,却被随胡漪挣扎而不断切换姿势挡招的燕逸岫伸腿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砰!
他刚倾身往前,枪响便在他耳旁炸开。
严睢立刻警戒,跌跌撞撞迈几步稳住身体,拔枪上膛回头,就见胡漪不知从哪掏出把枪来,正胡乱发射试图杀燕逸岫。
他来不及考虑,毫不犹豫瞄准胡漪准备先打掉武器。
但她们两人扭打纠缠挨得极近,位置又不断变换,开枪容易误伤。
严睢只好放下枪冲过去。
燕逸岫装作吃力,耐心和胡漪你来我往扭打,做好样子给大家看。
她揪住胡漪衣袖,胡漪正好挥舞起胳膊,拉拉扯扯间她上臂一片皮肤暴露出来。
那平日藏在袖子下的皮肤现出大片密密疤痕,如火蚁侵略。
燕逸岫停顿片刻仔细观察。
胡漪怎么也甩不掉狗皮膏药般黏在身上的人,握枪的手也被攥着无法施展,不禁怒从心头起,腾出另一只手往旁边胡乱摸,抄起个硬块直接往她脑袋上的伤口砸。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