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明察秋毫。”姬咀刚要开口，玉蕊抢先道。
上神果然受用，继续道：“他们的目的，是掩人耳目，好悄悄给戈旦办升仙仪式！”
上神昂起头，一手握拳，尽在掌控之中。
余演一脸懵，这不是细作方才的原话吗？细作说，司小礼制定了一个计划，表面是要把上神殿吃穷，实际上是要“掩人耳目，好悄悄给戈旦办升仙仪式”。
余演还琢磨着，众神官已经开始鼓掌，纷纷表示“上神大人英明”。姬咀与玉蕊同时拜倒，齐声道：“恭贺上神，大事将成！”
余演不明白，同样是每天在一起工作的同事，这俩人的反应咋就这么快呢？
“山神要安排他弟弟升仙，跟咱们有啥关系啊？”出了大殿，余演暗戳戳问姬咀。
姬咀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但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于是敷衍地解释道：“戈旦要想升仙，就得放天界通路。”
余演点头，又问：“完了呢？”
姬咀：“……” 姬咀直白道：“完了你冲上去你就也能当神仙。”
“啊？”余演震惊：“这就是主人说的那个，田间大路？”
姬咀心道“你种地啊？哪个田里能有大路？”，面上却不显，只点点头。
余演眼睛转了转，又兴奋起来：“那咱们都上去，不就都能当上神仙了？”
姬咀再次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都上去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势必争个你死我活。对，你死，我活。
一旁沉默的玉蕊忽然开口：“二位哥哥有没有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就你屁事儿多！”余演瞪眼道。
姬咀道：“大家都是同僚，何必出口伤人？”
余演心说姬咀惯会装好人，其实心最黑，不愿意看这俩人腻腻歪歪，干脆自己先走了。
剩下玉蕊和姬咀两个，倒更方便说话了。
两人找了一处连廊，确定四下无人，玉蕊道：“山神这弟弟，认了几千年了，最近忽然要给他升仙，哥哥不觉得蹊跷吗？”
原来就为了这个。姬咀笑道：“或许早有此意，也可能因为上次在康复院，戈旦险些被主人的金光打中，心有余悸，才动了升仙的念头。”
说到这儿又补了一句：“关心弟弟，人之常情，上神大人也很关心咱们。”
玉蕊：“……”这老东西真是八百个心眼子。“谁说不是呢！咱们能遇上这么好的领导，真是几千年才修来的福分呢！”
这次换姬咀无语了，这小崽子比他还虚伪啊！
上神殿，随着监控中两道身影走远，声音也渐渐远去。主位上的男人勾起嘴角，露出满意地笑。就是要让这帮妖精一边往油锅里走，一边夸他是个好人。
下了连廊，又转了两道弯，二人才终于停止对上神的夸赞，彼此对视一眼，露出钦佩对方的眼神。
姬咀心想：“小崽子我得弄死你啊，不然地位不保了。”
玉蕊心想：“老东西挡我的路，早晚要收拾了你。”
两人都露出友好的笑容，互相道别。
回到住处，玉蕊仍在琢磨方才的对话。他感觉姬咀也察觉事情蹊跷，毕竟山神突然造访，连着吃了四天，这事儿怎么看都很邪乎。
上神觉得不能放弃机会，趁着四人胡吃海塞的时候，派了细作潜入天龙山，也就是传说中不周山的所在。
偏巧就在这时候打听到，山神决定给弟弟办升仙仪式，就在大年三十晚上。
怎么会这么急？细作回复，说“戈旦明年本命年”。这理由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可上神闻言却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姬咀立即跟着附和：“有道理有道理。”又说起前阵子戈旦险些丧命，山神有让他升格保命的意思，接着就夸起上神：“还是主人您神机妙算！”
上神美得都不行了，面儿上还要努力表现淡然，语重心长道：“你们这些神官啊，什么都不考虑，我做神明的，就得替你们多想想。”
语毕，众神官纷纷点头，争先恐后拍起马屁来。
上神坐在主位，享受着彩虹屁的洗礼，如沐春风。
他知道这些神官的意图，不过是怕他不带上自己。其实他们都多虑了，上神一定会把他们全都带上，作为他的储备粮和肉盾。
天赐良机，他不仅要成神，更要成为掌控众神命运之人！
***
天龙山最近很热闹，处处张灯结彩，透着喜庆。
两个小妖怪抱着礼服上山，一边蹦蹦跳跳往前走，一边愉快地聊天。
小妖甲：“知道为啥买这个不？”
小妖乙：“过年嘛，当然买新衣裳。”
小妖甲摇头：“有别的大事儿。”
小妖乙眼睛亮了：“咱家大王要娶亲？”
小妖甲一个趔趄，险些栽进雪里。
“你哪儿来的大王？”
“山神哇，不就是咱家山大王？”
小妖甲扶额。“……哥们儿你咋这么土呢？”
小妖乙摆摆尾巴：“咋？瞧不上俺们穿山甲？”
小妖甲：“……”
“到底为啥啊？”小妖乙问道：“我还真不知道，你有啥消息，透露一下。”
小妖甲道：“告诉你也行，但你要保证不告诉别人。”
小妖乙猛点头。“保证！”
小妖甲道：“大王——不是，山神大人要给戈旦大人办升仙大会！”
“哇！”小妖乙惊叫起来。
小妖甲忙捂他的嘴，礼服差点儿掉地上。小妖乙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声张。
等俩小妖蹦蹦跳跳走远了，一朵雪花从树梢飘下，却没有落地，而是随着风飘远了。
“辛苦了。”山神接过礼服，对两位小妖道。
见山神大人一面可不容易，俩小妖都很开心，不住说着吉祥话，尤其是小妖乙，一激动秃噜出一句：“祝大王百年好合！”
话一出口，所有人愣住。小妖咽了口口水，发出“咕咚”一声，在这静谧之下显得很大声。
山神却忽然笑了，对小妖道：“谢谢你的祝福。”说着又给两只小妖赐了福。
离开山神居所的时候，俩小妖都感觉不真实，脚底下轻飘飘，稍微一使力竟飞了起来！
山神竟赐了他们千年修为！两只小妖开心坏了。
从此以后，他们俩成了好朋友。
“哇，美好的结局！”司小礼对着屏幕感慨：“HE什么的真好啊真好啊！”
身子忽然一轻，司小礼回头，发现自己已被抱在怀里。
“这么忙还要看小说，不肯好好休息。”男人埋怨道，又亲了亲爱人。
“CP使我快乐！”司小礼笑嘻嘻，甜甜的故事让他心情愉悦。
“做得衣服送来了，穿上让我看看。”男人说着，把爱人放在床边，送上礼服。
非遗老师亲手缝制的高级礼服，司小礼也非常期待，伸手解扣子，发现男人正看着他，那目光赤裸裸，压根儿没有回避的意思。
“咳。”司小礼干咳一声，道：“那个，我要脱衣服。”
“好！”
话音未落，男人一个响指，“啪”，司小礼当场不能播了！
“给我穿上！！”司小礼急得大叫。
这次没敢耍帅，山神意念一动，爱人已换上了礼服，板板整整，一丝不苟。
司小礼还要再教训男人几句，却在对方惊讶的表情中顿住了。
神明晶亮的眸中映出爱人的影子，美得像他期待了数万年的梦。他慢慢靠近，俯下身，轻抚爱人的脸。
司小礼惊了：“啊你哭了！”
男人却笑了，顾不得擦掉眼泪，声音几乎颤抖着，说出那句：“宝贝我好爱你。”
司小礼：“……”大帅哥哭着说爱你什么的，这也太超过了吧？！
“啊——”这次慌张的是山神了。“宝贝你流鼻血了！”
于是第一次试穿礼服，就这样在兵荒马乱的氛围中结束了。
***
除夕当天，人间张灯结彩，处处热闹欢腾。
天不亮司小礼就醒了，一睁眼吓一跳——他竟然睡在山神怀里！
等一下，身体贴合的地方，有什么硬硬的顶着他？司小礼怯生生低下头——哦，是男人的手臂。长吁一口气。
“干什么呢？”男人开口，因着刚醒的缘故，声音里还有些许哑意。
司小礼又瞬间慌神，旋即又想自己也没做什么，于是理直气壮道：“你胳膊硌着我了。”
男人一脸迷茫。
司小礼刚要拿出证据，一低头，发现男人已拿开了手臂，没了遮挡，这次彻底看清了！
他怎么会以为那是手臂的？
不对，他甚至以为那是手臂啊！
啊——！司小礼脑中瞬间规划出十条逃跑路线，经过聪明小脑瓜的精密测算，发现所有的路线成功率都一样——是0！
是0 啊！
司小礼好想哭。
男人却笑了。“心急了？今晚就可以——”
声音戛然而止，司小礼发动物理攻击，把男人的嘴捂住了。
“今天有正事。”司小礼强调。
男人点头，还拍了拍胸脯，示意他一直都很有正事儿，又示意闹钟，表示时间还早。
“正事儿”的时间定在早上八点五十八分。
虽然有两位正神，但这时间却不是他们测算的，而是司小礼定下的。原因很简单，“发我发”。
对此，不周山食品厂总经理孙晓雪表示：“非常好！得发！”
然而六点钟司小礼下楼，却发现众人已集中在客厅，每个人都经过了一番捯饬，只有他还大喇喇穿着睡衣。
“大家都好早啊，我去做饭。”一到饭点儿司小礼就自动启动厨子属性。
不过今天厨房没有他的地儿，食品厂的小妖们已经把那里占满了，他们各个擅长烹饪，都是勤勤恳恳的好员工。
“时间还早。”龙稚递给司小礼一杯茶：“你有把握吗？”
司小礼笑着点点头。
龙稚：“……你害羞个毛线？你知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司小礼如梦初醒，再次点头，道：“有的，都有。”
龙稚：“……”算了，寒瑛理智了几辈子，这辈子终于成了个恋爱脑，也挺好的，凡事讲究个平衡。
茶还没喝完，司小礼就被山神拎回了卧室。
“穿着睡衣还乱逛。”男人故作愠怒道。
司小礼嚼着早餐，大大咧咧：“有什么关系？不都是在家里，也没外人。”
“在家里”三个字取悦到了神明，于是，司小礼差点儿误了出发的时辰。
***
冬日山林，处处银装素裹，司小礼抬头，看着崖壁上男人颀长的身影。想起他刚来山神居所的日子。
有一天，神明化身为兽形态，在这崖壁之上黯然神伤，让他莫名心疼，甚至曾羡慕过墓里的人，能拥有那样刻骨铭心的爱。
如今他已知晓，那个人爱的从来都是他，从来也只有他。
司小礼心中忽然升起一簇小火苗，一点点雀跃，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越烧越旺，烧得他脸颊绯红。
“咳咳。”脚边的猫猫提醒道：“把持住，可不要流鼻血哦。”
司小礼：“……”用气音问陆吾：“你怎么知道的？”神兽听觉敏锐，当然听得到。
猫猫叹息一声，抬起头，生无可恋地看着司小礼。
“你听说过秀恩爱吗？”
“啥？”司小礼懵了。
陆吾嘴角抽了抽，艰难道：“千百年来，一直陪着山神大人的，除了戈旦，就是我。”
司小礼：“……”他懂了。戈旦好歹是弟弟，但陆吾，是纯纯的打工人啊！这得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我会跟老板争取，给你涨工资的。”司小礼安慰道。
“还要马杀鸡哦！”
“行。”
“每周一次。”
“好。”
“成交！”猫猫开心起来。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期待良辰吉时到来的时候，凭空陡然亮起一道金光，仿佛将天空撕裂一般。
司小礼下意识眯起眼，再睁开，只见金光深处出现几道身影。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