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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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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叙杀了谁?

这个问题在李青棠意料之外又之外,她甚至和朱叙这个名字都不相熟,更不要说这个人。

她听过的,是朱叙杀了师爷一家五口。

杜寒英:“是师爷一家五口,还是那个县令,亦或者皆是他所为?”

李青棠:“……”

这些人怎么连杀人都这样随意。

“朱叙是陈州知州府的常客,从花都到陈州这样远的路,朱叙能没有怨言的来回奔波,我想他与曹知州的交情应当是不浅的,只是如今东窗事发,谁也说不好曹知州的靠山能护他多久。”

杜寒英特意看了文潇一眼,见文潇一动不动,便接着说:“皇上在敛权,但凡有些心思都能知道,毕竟皇上敛权的声势这般浩大。随阳王离东宫,本属于太子的权力下放分散,下面的人乐乐呵呵,可皇上尚在盛年,手中无权甚至没有一个贴心的皇子分忧,于是……”

于是,便有了李青棠。

李青棠坐在那里,杜寒英语调轻缓又沉稳,像是一字一字要钉在文潇面前的桌子上,可在李青棠听来,这些话像是对她说的。

“如今坐在你面前的是花朝最声名远扬的人,是女儿身,是公主令,是悖于老祖宗律法的二品女官,是众矢之的,亦是,皇上手里的刀和剑,”杜寒英说,“要做刀剑,就要杀人,不见血的兵器是悬挂在铁匠铺子墙上的物件,是最绵软团布,只有见血才算开锋,只有开锋才有资格做那把最锋利的兵器。”

杜寒英的话文潇听进去多少,李青棠不清楚,但她全听进去了,不仅全都听进去了,她向被神佛开了光,刹那间灵光一闪,眉目清明。

不错,她要杀人,要双手沾满血,要一步一步在那吃人肉不吐骨头的朝天宫阙站在首位,不是因为皇上的手段,而是因为她是一把魂灵觉醒的利器。

是啊,她在优柔些什么?苍生,苍生是天地的苍生,她难道不是苍生之一吗?苍生有苦难,她做不得救世主,也伸不出那只手去搅弄苍生的风云,她能做的是护住她自己的薄命,走好她自己的苍生道,至于无辜之人碰都不要碰,不叨扰,莫叨扰。

她又如何不是无辜之人呢?

她是吗?

李青棠顿悟的功夫文潇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她问杜寒英:“这些话说给我听是何用意?我不是公主,该听这些话的人在你身后。”

杜寒英的头很轻微地动了一下,脸上露出得逞的神情,他明白,鱼咬钩了:“不,这些话就是说给文馆主听的,我方才就说过,想和文馆主做个买卖,这个买卖我与京里的贵人已经商议过,我不知我是否找对了贵人,但这位贵人确实给了我一个忠告,那便是文馆主有自己的打算,他只能是提点一二,却做不得你的主,我若想与你达成交易,需得亲自与你谈,还需要带好十足的诚意和绝对的由头。”

“杜大人找的谁?”

“文馆主听命的是谁?”

文潇不说,杜寒英也不会说,两个人各自收回了各自的问题。

“杜大人的话还未说完吧?”

“当然,”杜寒英挪动脚步转身与李青棠对视,“我要做驸马,天下人皆知,可因为陈州,我们的婚期需得往后,我不是驸马。不是驸马也不是夫君,如此时候,我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与文馆主做个买卖,而筹码是李青棠李大人。”

文潇闻言抬头,李青棠淡然颔首,她说过,她不想和杜寒英心有灵犀的,只是需得承认的是,杜寒英说出那句“十足的诚意和绝对的由头”时她便已经明白了。

杜寒英要钓鱼,她是饵料,第一条鱼钓的便是文潇。

“你想让我帮你,因为目下看来李大人胜算大一些,她身后是皇上。”文潇道。

杜寒英应得很干脆:“是,所有人都可能会失败,但一个手握兵权的正值盛年的帝王不会失败,尤其去年这个帝王才废了失德的太子,迎回天下共仰的悯苍公关门弟子。只要这个关门弟子做一件事并且把这件事做成,那她就能赢得民心,她赢了皇上就赢了,皇上赢了,这盘棋才算真正落下第一枚棋子,毕竟这时候掌控棋盘的权力在皇上手中,他不下第一步,谁也执不起那黑白。同样,弈者有二人,此二人其一为皇上,其二嘛,就要看谁棋高一着,毕竟这盘棋古来有之,对弈者来来往往,总是胜者留名青史,败者仰赖史官胆魄大义以及手中笔。”

文潇道:“杜大人像是替皇上来游说的。”

杜寒英道:“皇上九五至尊,不需我替他游说什么,我说了,是我自己想和你做个买卖。”

“随便大人怎么说罢,意思我听明白了,二位大人都想做成那件事——那件杜大人口中能赢的民心的事,不错,”文潇缓过神来,说话声音也稳了不少,“对付曹度,再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选,二位大人如此坦诚,文潇也不瞒二位大人,陈州知州曹度我们恨之已久,蛰伏多年无非是上头有令,用得到他,要稳住。既然大人从花都来,见过贵人,又要挟我等如此,这个忙也就不是不能帮,芊蓉回来了,也没什么牵挂,这些年也是时候清清晦气,为为自己。”

“要挟”不好听,杜寒英没有提说:“多谢文馆主。”

“不过,”文潇道,“兹事体大,还望大人能容我等商谈一番,再来回话。”

杜寒英点点头:“自然,不过芊蓉娘子不在馆中,若是商谈也只能是和竹溪娘子了。”

文潇起身,整整衣裳打算往外走:“无妨,芊蓉会明白的。”

杜寒英目送杜熙并文潇一同出门,屋门关上的刹那,杜寒英转身蹲在李青棠面前,他的转身带风,袍摆掠过李青棠的手背,那只手动了动,李青棠抬眼看杜寒英。

杜寒英与刚刚判若两人,没有戏谑,没有试探,没有利用,没有得逞,有的是眉心透出来的关切与急切:“做刀,做剑,做什么都好,在这里千万要时刻记得你身后有皇上,山高路远虽不能说一定能保命,但总要比你孤身独胆要好,,你要记得你早已是皇上那头的人,即便你否认也没有人会听会信,他们只会宁可错杀而不可放过。若你想要清净,你不必非要沾血,只要心狠一些,再狠一些,听到了吗?”

李青棠点点头:“听到了。”

杜寒英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好像最紧要的说完了。

“听到就好,听到就好。”杜寒英说,“京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与皇上说了婚期退后的想法,皇上说不日将有有别国使团来访,若碰的上,他有意留使团瞧一瞧你我的昏礼。”

“别国使团?哪国?为何而来?封禅之后不是才走吗?”李青棠问。

杜寒英答说:“穆良国,去岁因国中新君登基,不曾来我朝,反倒是皇上派人送去些好物,今岁穆良国有意交好,花朝内忧暗藏,皇上自然是愿意与之交好的。”

“可会有什么牵扯?”

“说不清楚,但毕竟可能关系到你我婚事,你还是知道为好。”杜寒英道,“我来皇上是知道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到我那里去皇上也知晓,我和皇上说来陈州探探情况,你在明,有些事未必能见真章,而我在暗,万一能看到些你看不到的地方。”

“但其实呢?”

“不错,其实我是有事与你相商,我的人再次发现白玉令的踪迹,但没有找到具体窝点,白玉令一定还在,白玉令在足以佐证李青兰不是执令人。”

“也就是说这件事还未结束,又或者这件事与许多事都有关联,层层之下,或许真的还有一张大网。”

“这张大网可以是连接这许多事的,也可以是来网我们的。”

“你怎么打算?”

“不打算,现在要紧的不是白玉令,而是陈州,白玉令还是要查,急不来罢了,只是又牵扯出北阳南月,我的殿下啊,许多事情都在渐渐浮出水面,可浮出水面的事情太多,就不好掌控了,因此我的想法是先拿下陈州,不管牵扯出什么,都往一边放一放,把陈州的事情解决掉之后尽快回京,京中不安全,但至少比在这些地方要便宜行事。”

“万一有人作保,拿不下陈州怎么办?”

“那就要拼一拼了,他们可以天高皇帝远无畏无惧,我们一样可以,你本就有监察之权,皇上又予你先斩后奏的权力,你切不可忘了,必要时候让杜熙动手,不过是一道奏疏而已,皇上现在巴不得除掉曹度,安一安这两地的民心,不必担心证据,至时自有陈州百姓为你作证。”

“你就这么确信吗?”李青棠问,“陈州百姓会为我作证?就像文潇会倒戈帮你?”

杜寒英的手搭在李青棠双膝上,叹息苦笑道:“必然不确信,这个时候……”

杜寒英抬头看李青棠,李青棠道:“这个时候她们正商谈如何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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