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问完那个问题后,面前这位头发湿漉漉的大帅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头侧的某个部位还在隐隐作痛,即便刚才并没有摸到什么伤口,我依旧认为自己受过外伤。
该不会是被他打的吧?
偷偷用余光打量他的帅脸,我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他是有特殊癖好的绑匪?贪图我的美色把我绑到这个地方来玩囚禁play?
等会儿他要是兽性大发扑过来怎么办?我手边也没个合适的武器防御。
不行,我得主动出机。
三秒之内他再不说话,我就要扑过去了。
三……
二……
注意到我看他的眼神变得莫名火热,男人更沉默了。
“叩叩叩。”
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诡异的氛围,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大胡子老头,他看见我清醒似乎非常高兴。
“走吧,伙计们,温妮让我喊你们下去吃午饭。”
温妮又是谁?
我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不过听见有饭吃,还是立即掀开被子要起床。
脚刚踩到地板上,不知道哪来的冷风吹过,给我冻得一哆嗦。
见我穿件短袖就要跟着大胡子老头往外冲,死机许久的帅哥总算动了,他拿起床边叠好的干净衣服塞我怀里,示意我先去洗澡换上。
身上的衣服确实太过单薄,而且还有些被雪水浸透后的湿黏,穿着可难受。
他给完衣服就离开了,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抱着干净衣服走向浴室。
看来是猜错了,这人也不像是坏人。
惦记着大胡子老头嘴里那顿饭,我三两下冲完澡,再顺手把那件短袖洗了,拿着衣服就唰唰唰跑下楼。
温妮·哈迪斯太太看见我,热情地起身接过我手里的衣服晾在另外一处,招呼我过去吃饭。
午饭是几块烤土豆和肉排,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绿叶菜。
这餐桌不大,我拉开椅子坐到他们空出来的位置上,左手边是哈迪斯太太,右手边是那个棕发男人。
他们在我来之前应该聊了些什么,气氛十分融洽。
吃着餐盘里的食物,我支楞耳朵偷听他们谈话。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哈迪斯先生询问,“要先报警吗?”
自称是艾利克斯·乔沃维奇的棕发男人摇了摇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计划等暴风雪停下就离开。”
哈迪斯夫妇对视一眼,一致摇头制止。
“新闻里说一周后才会放晴,现在这天气你们走不了的。”
“而且开车去最近的城镇也得四个小时。”
“先在这里住一阵子吧,我儿子查理两周后回来。”哈迪斯先生插了块土豆吃,“他把拖拉机开走了,到时候我让他捎你们一程。”
“不是两周,是十四天后。”哈迪斯太太在一旁纠正,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冲我们说着,“他在外头帮我们售卖农副产品,是个好孩子。”
“艾利克斯”看了眼窗外的雪景,同意了他们的提议,并表示要帮他们干活来抵扣伙食费和住宿费。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原本以为他长得那么大一只又不怎么说话,性格肯定也是凶巴巴的,结果原来真是个好人。
不过他们没说清楚前因后果,我还是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受的伤,又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饭后,棕发男人拿着铁锹出门去了。
结合之前的语境来看,我和他应该是一伙儿的,于是我也自告奋勇拿起一把铁锹跟在他后头。
外头是我预想不到的场景,地上、屋顶、木质栏杆,视线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淋上糖霜的甜点。就连远处的森林也被积雪覆盖,只能隐约瞅见一点黑褐色的树杈子。
我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好想躺在地上打滚!
这会儿功夫,棕发男人已经开始动作利落地铲雪。
被他积极劳动的行为感染,我最终还是打消了脑子里的念头,转头撸袖子像模像样地干起活。
一插,一蹬,厚厚的雪层就被铁锹挖出一个空缺。
把铲出来的积雪倒进小推车,我偷偷瞄了眼隔壁,旁边的这位大块头机械化重复着铲雪的动作,短短一分钟内就开铲六次。
也就是说基本上我铲一下,他能铲五下。
胜负欲在我心里熊熊燃烧,我眯起眼睛开卷,加快了手里的铲雪速度。
二十分钟后。
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区域,又看了看他清出来的罗马大道,我放下铁锹,慢吞吞活动两下身体,坐在旁边堆雪人划水。
真是奇了怪了,他穿着哈迪斯先生臃肿的大棉袄,手上还戴了双厚重的黑色手套,干起活却一点也不拖拉。
等小推车被积雪堆满后,我丑不拉几的雪人也堆完了,拍拍手站起来,我企图把车推到一边倒掉。
没想到装满雪的推车不是一般的重,我好不容易推动了,却在途中脚一滑脱力摔倒在地。
……哦,差点摔倒在地。
棕发男人眼疾手快地拦住我的腰,把我扶了起来,又一言不发地动手接替我的任务。
我默默看着他轻松倒雪的样子,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好像是个废物。
化悲愤于力量,我拿起铁锹继续干活。
我铲铲铲铲铲!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门口区域在我俩(主要是他)的不懈努力下,成功清空一大半。
结果刚刚弄完,又开始下雪了。
天空中零零洒洒飘下来几朵雪花落在我的身上。
然后变成了雪粒。
然后变成了雪疙瘩。
我从一开始伸手接雪花的唯美动作,演变为举着铁锹挡脑袋的实用姿势。
清理干净的道路被白雪填补上,感觉用不了多久,这条路又要被积雪覆盖。
那我不就白干了吗!
我抓着铁锹不甘心地又铲了几下,接着就听见哈迪斯太太的招呼声。
“你们别忙活了,快进屋里来!”
仔细想想顶着大雪干这事儿确实挺蠢的,我停下手里的活儿,回头看了眼除雪机器人。
“艾利克斯!”我不太熟练地喊出这个名字,“走了!”
棕发男人收回望向太阳的视线,跟着我走到屋前。
进门前得把身上的雪抖掉才行,不然一进屋就全化成水了。
长时间呆在低温环境下,我的手脚都被冻到麻木。
动作笨拙地拍打着身体,我甩甩脑袋,动手拍落头顶的雪。
棕发男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也来拍我的头。
鬼知道他的左手是什么做的,就这几下拍打,砸得我两眼一黑差点痛晕过去。
搞什么?谋杀吗??
我捂着脑壳躲开,谴责地瞪着他。
始作俑者一点自觉都没有,面色如常地和我对视。
他这幅模样更让人火大,我看着他头顶的碎雪,故意也伸手去拍他。
身高原因,我得跳起来才能完成这一项任务。
棕发男人没有躲开,也没有嘲笑我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等我拍到他的脑袋后,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甘示弱,模仿着去拍他的肩膀。
就这样一来一回十几分钟,身上的雪是拍完了,我也快完了。
这人下手是真不知道轻重啊!
龇牙咧嘴地上楼回房间,我把棉袄一脱,趴床上歇菜了。
身后传来门把手被拧开的动静,我没回头,决定单方面开始冷战。
没人说话,房间里格外安静,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响起,床垫凹陷,他悄无声息地坐到了我旁边。
超出常人的怪力和沉默寡言的性格,还可以用其他理由来解释,但再加上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走路技能,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起他的身份。
不过我此刻正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醒来后脑袋就一直闷痛,我还什么都不记得。
按照那些狗血电影的剧情套路,我大概率是得上癌症,出车祸失忆了。
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我再次单方面解除冷战,扭头去看他,“我们是夫妻?”
棕发男人本来在想其他事情,听见我这么问,默默低头看我。
对视了足足十秒,他也没说话,我猜这是否认的意思,于是又问,“是男女朋友?”
他摇了摇头。
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难不成是♂友?
我也懒得猜了,“那你总该认识我吧?”
男人仍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坐在那儿一动不动COS雕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在餐桌上看到过他和哈迪斯夫妇聊天,我真的会怀疑这人是个哑巴。
“快说快说。”我的耐心早就被耗尽了,干脆滚了两圈凑过去,挤到他边上催促,“我叫什么名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是不是得了癌症?我脑子里有肿瘤吗?”
【没有】
谁在说话??
我警惕地站起来左看右看,被男人重新拉回来坐下,他解释道,“你没有得癌症,你只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
他摸了摸我头侧闷疼的地方,我这才发现他的左手不是人体彩绘,而是一只货真价实的机械手臂。
难怪刚刚拍得我那么痛!
冷冰冰的金属触感冻得我有些不舒服,在我想躲开前,男人主动松了手。
然后他拿起我的手,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这是什么意思?
我呆呆地和他对视。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傻了,没过一会儿,他就放弃了这个举动。
“你叫苏珊,是个变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