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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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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秩沉默了一会儿,道:“跟我进来吧。”

其实冉离忧不用开口,冉秩大概也会知道她是谁。

他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模样,现在的冉离忧与年少时期的他自己也有几分相似。

冉秩把她带到了那间坐北朝南、采光很好的画室,和她之前以贺嘉树的身份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给她泡了茶。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挂了一幅画出来,就在沙发的不远处。

是那幅关于雪山的画。

果然,他有好好遵守和贺嘉树的约定,冉离忧低头想。

“这些年,你和你妈妈过得怎么样?”

“……单亲母亲在一线城市独自抚养一个孩子,两人相依为命,大概是这样。”

冉离忧捧着茶杯平静道。

“……”

冉秩沉默地看着茶几,目光里似乎带着愧疚,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童年的经历会成为一个人成长与人格形成的基调,有的人用童年来治愈一生,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她在孤独与高压的环境中长大,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个敏感多疑、自我厌弃的人。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

“我……”

“不用说你觉得对不起我们之类的话,我今天不是来听这个的。”冉离忧道。

如果真觉得对不起,她也不至于十年来收不到他的一点消息,最后还要靠自己顺藤摸瓜地找过来。

“我想知道你离开我们的原因。”

-

冉秩仍然记得,那是冉离忧六岁还是七岁时候的事。

自己那天早上送完孩子上学,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艺术培训机构上班,而是去了民政局,等白卉过来后,两人办了离婚。

那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决定,现在看来,也是比较关键的一个转折点。

和平离婚,孩子归她,房子归她,房贷也归她,一切都归她,自己只带走了一些日常衣物和用品,他的大部分绘画工具和作品都寄放在朋友那里,当初白卉不让他放在家里,现在倒也省了一桩麻烦。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白卉嫌恶地道:“也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种人的。”

他一直都是一个不善言辞且懦弱的人,只是疲惫地低头道:“现在你解脱了,我也是。”

门口的朝阳迎迎升起,却不像是在祝贺他,而是一种隐秘的讽刺。

那时的白卉只当他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疯子,终究会变成某个桥洞底下的流浪汉,警告他道:“以后你不要联系我们了,我不想你对离忧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当然,这些之前都说好了。”

为了完成那个遗憾,他抛下一切,踏上了人生的另一条道路。起初,他靠临摹一些世界名画,或者在景区为人画画为生。同时,他也有了大把的时间去创作。他时常在公园的河边作画,画春日落樱,夏日湖光,秋日黄叶,冬日暖阳。

有一天,他被一位年轻的女子搭话了。

“你好,你这副画画得真好,请问考虑出价吗?”

她叫葛盈盈,是他现在的妻子。

“和你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我完成不了我的梦想。”简单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后,冉秩淡淡道。

“……为什么,她不让你画画吗?”

“她给我的压力太大了,和你们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我什么也画不出来。直到离开她,我才开始创作新作品。”

说到这,他神情复杂地看向冉离忧,有些怜悯,还有别的情绪。

他忽然打开茶几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茶几上。

“这些年,我也联系过她,只是她不愿意接受我的任何东西……这张卡你拿着吧。”

冉离忧低头看了一眼,没拿。

“那幅画呢?你不解释吗。”

冉秩愣了一下,循着她的视线看向摆在两人附近的那幅《离忧》,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那是我曾经在西藏见过的最美丽的景色,一座神山。和妻子旅游的时候,她说很喜欢,回来以后,我就画了一幅给她,以作纪念。”

冉离忧张了张唇。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门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冉秩没回答,只是把茶几上的那张卡拿起来,放到她手里,小声道:“拿着吧,封口费,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以后你也不要再过来找我了,对你和你妈妈都好。”

随后,他起身去开门。

“来了。”

一个穿着蓬松白纱裙的小女孩进来了,看起来约莫四五岁,皮肤光滑,五官精致,头发梳理得细致整齐,看到他,眉开眼笑道:“爸爸。”

“哎,离忧。”

冉秩也露出温柔而欣喜的笑容,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那一刻,冉离忧觉得自己浑身僵硬,血液麻痹,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了。

她宛如一个局外人,一件仓库里过期很久但被人遗忘了的商品,坐在沙发上,看着父女两人其乐融融地聊天。

“爸爸,我今天学了月光,老师说我弹得很好听。”

“我们离忧真棒,以后一定能成为大艺术家。”

“我想弹琴给你听。”

“好呀。”

小女孩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冉离忧,天真地问道:“这个姐姐是谁?”

冉秩没说话,顿了顿,才道:“她是客人,来看爸爸的画。”

这句话提醒了冉离忧。

即便冉秩不开口赶人,她也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

她有种溺水般的窒息感,那孩子的目光像针尖一样扎在她脸上,让她皮肤刺痛、无地自容。

冉离忧垂着头起身,低声道:“我该走了。”

仿佛不是说给他们听,而是说给自己听。

冉秩什么也没说,沉默地站在画室门口,抱着年幼的女儿目送她离开。

-

返程的地铁枯燥而漫长,车厢与轨道的摩擦声在耳边回响,机械、空洞,一如冉离忧迄今为止不断重复的人生。

母亲将她培养成了一个优秀听话的机器,不许她有学习以外的任何爱好。她想成为什么样的自己?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她以为能从父亲那里找到一些答案,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在自作多情。

不仅自作多情,现在还知道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名字被赋予的意义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离忧,意味着远离忧愁。如果没有与白卉离婚,遇到现在的妻子,冉秩也不会完成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职业画家。所以,他为现在的女儿取这个名字来替代她,也显得合情合理。

换言之,那个开朗的小女孩才是真正的“离忧”,而她只是镜中的虚影,被淘汰的残次品,一段不那么美好的回忆的附属品,对冉秩来说,是人生的败笔。

她执着追求了这么久的真相,原来是假象。

贺嘉树曾经提醒过她,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探寻,可能就回不到之前正常的生活了。

……如果没认识贺嘉树,她是不是就会失去重新找到冉秩的机会,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自己?

人真是奇怪,在无知的时候拼了命地想知道真相,得偿所愿以后又开始后悔。

她头靠着栏杆,只感觉身心俱疲,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

回到她住了十八年的熟悉的家,客厅漆黑一片,冉离忧摁开灯。

沙发上恍然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

冉离忧的心脏因为受惊而猛烈跳动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只是白卉坐在那而已。

“……妈,怎么坐在外面,也不开灯。”

冉离忧松了一口气,开始换鞋。

白卉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去看电影了。”

冉离忧在心里默默回忆了一遍,确信自己出门前和她说过。

“去哪看的?”

“……学校附近的万达。”

冉离忧隐约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白卉转过身,表情阴沉,朝她举起自己的手机屏幕。

“我没教过你撒谎吧?”

冉离忧僵在原地,微妙的恐惧感一瞬间席卷她全身。

屏幕上是自己刚才的定位。

她现在用的这部手机,是白卉之前用过的旧手机,但她一直不知道,白卉在她的手机里安装了实时定位监控。

也就是说,只要她打开导航,或者开启GPS,白卉就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清楚地知道她的位置。

退一步想,她都安装定位监控了,有没有安装屏幕监控也未可知。

难怪她对自己这么放心。

震惊,恐惧,羞愧,恼怒……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冉离忧心里打翻,混成一团黑色的糨糊,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

“……你监视我?”

“不这样做,怎么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

白卉把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缓缓朝她走来,她是一个瘦高的女人,平时有健身,身高一米七往上,颧骨偏高,不笑的时候脸显得削薄而冷冽,给人压迫感很强。

冉离忧忽然意识到,白卉从来没有打过她,可能是因为自己足够听话,并且达到了她的预期,而不是因为她真的不会对她拳脚相向。

“我平生最恨别人背叛我。”

冉离忧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发白,脊背无助地靠在冰冷的门上,手指有些瑟缩。

“跟冉秩离婚的时候是,被公司当成弃子的时候是,现在你也开始了……”

白卉背对着客厅的光源,眼睛因充血而微红,全身的阴影几乎要笼罩着她,身上的气压更是低到让她感到陌生和恐惧。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跟她记忆里的白卉一点也不像。

“妈……”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声音很轻,并且在发抖。

“不要这样叫我!”

啪。

冉离忧狠狠地偏过头,脑袋撞在厚重门板上,眼冒金星,一缕碎发卡在嘴边,左半边脸传来触电般的疼痛,发红发肿。

此时此刻,大脑已经顾不上觉得疼了,思维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无法运转,一片空白,又像被打碎的玻璃瓶,碎成不规则的无数片,拼不出完整的形状。

这一巴掌动摇的,是冉离忧十几年来对“母亲”这个词的信任与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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