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备注要是被岑默看到了，他死定了。
长风掌心出了层薄汗，把备注改成哥，又想起岑默的话，觉得哥也不能用，思索再三直接改成名字。
现实世界，长风看小说和大多数人一样，不会注意无名无姓的打酱油角色。
他自认为那些角色只是在主角小说里打酱油，而在自己的世界是独一无二的主角。
但岑瑾不是这样。
他的人生太符合路人甲的设定。
长风将手机塞进抽屉里，丝毫没注意到塞进抽屉里的手机还亮着屏幕，在被书本压着后屏幕乱跳，自动点进和岑默发短信的页面，敲击乱码发送，再敲击乱码发送。
……
手机震动不停，正在看书的岑默从抽屉里拿出。
备注为句号的人正不断给他发消息。
“函告阿訇家啊啊哈开个。”
“送阿好几个罐罐米你给我。”
“……”
伴随着震动声，乱七八糟的消息接连不停。
岑默面无表情地拨去电话。
对方手机估计静音，一直没人接通。
他挂断电话，敛眸望着几年前随手打下的句号备注。
岑默和岑瑾关系非常冷淡。
父母当时带着岑瑾回家，对他说从今天开始这是你的弟弟时，他只冷淡地说了一个：“哦。”
对岑默来说，多一个没有血缘，且不在同一户口本上的弟弟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两人除了上下学，家里吃饭外几乎再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岑瑾在家里很少出房门，没人知道他在房间里干什么，有时候甚至连吃饭都是阿姨送到门口。
岑默没想过有一天他和岑瑾能打破长久以往的相处模式。
虽然这个岑瑾不一定是以前那个。
他将备注改为问号，静音手机，继续看书。
*
上课铃声响起，长风坐直身体，频频望向门口。
今天主角受会转来，他挺好奇路文的模样。
班主任走进来，身后空无一人。
长风纳闷：“路文怎么没来？”
系统下意识说：“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吗？”长风愣住。
系统：“我不知道啊。”
长风沉默。
系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不适合说不知道：“不好意思宿主，我刚睡醒，等我看看后台剧情数据有没有改动。”
长风眼睛里划过诧异：“你也会睡觉吗？”
“当然，不过我叫休眠更合适。”系统说，“数据没有变化，剧情没更改，路文会在今天转来，可能中途会有细小的变化。”
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放下书，拍拍手道：“今天我们班有位新同学加入，大家欢迎。”
他说得没多大反应，底下的同学也没多大反应，敷衍地鼓了几下掌。
班主任看向门口：“路文同学？”
“路文。”
叫了几次都没任何动静，班主任返回门口。
走廊空无一人。
路文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班主任不解地挠挠头，从办公室到这边他一直在前面走，也没回头看，难道路文从一开始就没跟着他？
路文迷路了。
带他去班级的班主任走路太快，他停下系鞋带的功夫就看不到班主任了。
从三楼找到六楼，路文凭借着短暂的记忆分辨班级里老师的脸，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
巷子里指使别人打架的那位。
对方刚好注意到他，瞳孔微缩。
虽然很想进去挑衅一下，但这个班级并不是他要找的。
路文继续向前，终于看到熟悉的脸。
“老师。”敲门声响起。
班主任立刻瞥了眼：“你跑哪里去了？”
“迷路了。”路文实话实说。
班主任对这个理由无语了一下，让他简单介绍自己，随后一指：“你坐那吧。”
刚好是长风所在的方向。
长风还在和系统讨论路文有没有路痴设定，直到闻到一股很淡的蓝莓味，抬头身边多了一人。
隔壁桌无人，昨天来的时候长风就发现，但没想到主角受路文会坐在他隔壁。
“系统，隔壁没人坐吗？”长风养成了什么都问问系统的习惯。
“退学了。”系统说。
“是你啊。”没等长风回答系统，路文忽然冲他笑了笑。
长风呆住，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路文。
路文长得非常好看。
他头发有些长，后面扎了个小揪，脸上没表情时会显得懒洋洋的，似笑非笑。
一有表情变得十分温和，有种春风拂面的轻柔感。
路文不是沉默寡言吗？
系统对此又是不变的话：“青春期，性格有一点点变动正常的了，不是大变动。”
“不记得了吗？”路文放下背包包，撑着右边侧脸弯眸道，“昨天巷子。”
长风反应过来：“你昨天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路文点点头，“当时角度问题，你估计没看到我。”
长风紧张道：“你可以不告诉其他人你在那里看到我了吗？”
万一被岑默知道，他又要死翘翘了。
路文看出他非常紧张，什么都没多问，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长风松了一口气，感激道谢。
班主任那边刚上课，路文把脑袋抵在桌上直接睡了过去。
速度之快，让在现实中有过多次失眠经历的长风羡慕起来。
下课后，因那张好看的脸和高三转学生身份，不少同学围过来想和路文说话。
他揉揉头发，面对同学话少得很，多数只点头。
长风发现路文只是对自己不沉默，相对于其他人的确非常沉默。
等同学觉得无趣散了，路文立刻扭头笑着戳了戳长风：“你中午打算吃什么？带我一起。”
长风愣住，心里再次慌了。
“系统，主角为什么会和我这个路人甲说话？原定剧情中怎么写的？”
“这段简单跳过了，不在大剧情中，没事的。”系统说。
有事！
这两天接触太多人，长风总觉得自己离路人甲这身份越来越远。
“宿主，真的没事。”系统说，“剧情主线不变动，一切不用担心。”
长风只能相信系统。
“食堂。”他迷糊道，“食堂挺好吃。”
少年靠窗而坐，阳光落在他干净白皙的脸上，将他上下扫动的睫毛染上了一层微光。
他不说话时显得非常乖顺，黑色刘海下的眼睛大而圆，泛着漂亮的清透感，鼻梁上的痂略微突兀，让人觉得不该存在。
路文忽然伸手，捏了捏长风的脸，和想象中的触感一样柔软滑嫩。
“你好可爱啊。”路文说，“抱歉，我实在没忍住。”
他收回手，少年脸上留下一个显眼的红印。
长风脸色爆红，用手指划过刚被轻捏的地方，支支吾吾道：“没有，没有。”
他眼神躲闪，语气结巴，俨然一副害羞的模样。
从旁边楼梯上来，路过窗边，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岑默抿了抿唇，视线扫过那脸上的红印，神色变沉，连带眼神暗了下去。
他忽略身侧搭话的人，抬脚离开。
长风感觉到什么，偏头看向窗外。
那里站着几个同学，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收回目光，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路文说：“我刚来，对学校不熟悉，可能后面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长风笑笑。
这两天接触的人，路文给他的感觉最好最和善，相处起来毫无压力。
他很喜欢和这种人相处。
“我们互相交换个电话号码吧。”路文亮出自己的手机号。
长风应下一声，拿出手机，成功发现发给岑默的几百条乱码信息。
直到他拿手机的前一刻还在发。
少年脸上的浅笑缓缓凝固，瞳孔惊颤，手指都慌到抖动两下。
特别是通知中还有岑默的未接来电。
无法想象岑默接收到短信后的反应，肯定认为他有病，发了这么多短信骚-扰。
“怎么了？”路文注意到他不太好的脸色。
“没事。”长风闭了闭眼，打字发消息解释，“抱歉，没注意手机，屏幕被压到乱发的。”
一直到中午下课，他的这条短信都没被回复。
但意外的是，他带着路文进入食堂挑选午饭时，撞见了岑默。
昨天午餐和晚餐都没碰到岑默，长风以为他不吃食堂，现下碰到立刻想起那几百条短信，有些紧张和心虚，下意识往路文身后藏了藏。
还是被发现了。
从门口进来的岑默一眼捕捉到，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看向这边的长风。
四目相对，岑默那双黑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即使隔着距离，长风依旧能感觉到那种被冰霜覆盖的阴冷。
他长睫一颤，在这种注视下更为心虚，缓缓低下脑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尴尬到极致而出现的淡淡死感。
“那人你认识吗？”路文忽然开口，示意长风看岑默，“他现在一直看我，对我挺不爽的样子。”
长风不看，头埋得更低，小声告诉路文：“他不是对你不爽，是对我不爽。”
“为什么？”路文说，挪动身体。
虽然对方视线追随两秒就移开了，但路文还是觉得他不爽的对象是自己。
“我给他发了几百条乱糟糟的消息。”长风解释，“所以他看我不爽，可能被吵到了。”
“你们什么关系？”察觉到长风不想面对，路文压低声音提醒，“他走过来了，要带你离开吗？”
“不用。”刘海有点长到遮眼，长风抬手轻轻扫开，想起路文是主角，岑默就算过来也不会太在乎自己，而是会被路文吸引，放松许多。
“他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