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声控灯熄了又亮,严堂把佟远东推开,摁在墙上,他看不起清佟远东的脸,可明暗相间里,那双炽热的眼睛如同火焰,燃起了严堂身上的每一丝渴望。
“去楼上好吗?”佟远东又问了一遍,磁性的声音带着浓烈的酒气,强势地入侵着严堂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
严堂喉结攒动,应声的话还没说说出口,一声洪亮的声音从背后窜出,把严堂吓得立马把手从佟远东的肩膀上抖开。
“好!”老韩有些踉跄,一个步子还没踏出完,另一个步子就赶上来,一手把着安全通道的门栓上,勉强把身子扶稳,一开口,嘴里就跟吐泡泡似的。
“赶快去楼上开一个房间,老林干趴了,我抬不动他。”
眼看老韩身子就要滑下来,严堂两步并作一步走上去把老韩扶起,“还说林师兄,你也喝的不少,要不要给嫂子打个电话来接你!”
听了这话,老韩紧命拽着严堂:“老爷们的事,不能让老娘们知道!”
严堂心中暗笑,怕被老婆骂还喝这么多。
佟远东在一旁甩了甩头,清醒了不少,他走上前想帮忙一起扶着老韩,还没靠近就被严堂一脚踢在小腿上。严堂朝着他的下身瞥了一眼,嘴角轻微一勾,“佟总要去洗手间,我就先跟老韩回包间了。”
“我没......”
佟远东本就吃痛地弯下了身子,被严堂这么一说,抬头正想反驳,就撞见严堂眼底的揶揄。他顺着视线一看,高耸的帐篷激得他立马转过身,留下一颗快要冒烟的脑袋。
“你先跟老韩回包间,我待会过来。”
刚把老韩扶回到包间时,绿色的啤酒瓶滚了一地,林潜已经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严堂也累的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喘气。
“老韩,你这几年吃的有点好啊,我都快扶不起你了。”
严堂打趣着说道,回答他的却成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连忙抬起头,这下连老韩也不省人事了。
看来,得再开一间房了。
严堂刚给前台打去电话,没过一会就听到门锁扳动的声音。
国内酒店的服务效率这么高?
严堂心里不禁有些惊奇,顺势站起了身,他背对着来人,将东倒西歪的老韩扶正。
“来的正好,麻烦先把地上的酒瓶清理一下。”
来人向前走了几步,严堂听到啤酒瓶被踢开的声音,慌张地在地砖上发出低沉的滚动声。
察觉到不对劲,严堂迅速转过身查看,只见桌上的葡萄酒瓶被人抡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冲他面门而来,严堂本能地侧过身躲避。但身后的人紧追不舍,让他无暇去顾及对方的身份。混乱中,他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向后猛掷,一边呼救,一边朝门口跑去。
只是地上的酒瓶太多,昏暗的灯光下,严堂一不小心就绊了个跟头,身子毫无防备地扑到地面,洁白的衬衫被尖锐的玻璃棱角割破。
“严堂,这下你跑不了了吧!”
这个充满愤怒与疯狂的声音,是王强!
他怎么会在着?
严堂被逼到死角,他转过身,从地上坐起,他双手撑在后边,有些狼狈的撑着墙面站起。
“王强,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王强的双眼充满血丝,笑声突然凄厉起来,“严堂!你这个阴沟里的臭虫,你不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
说完,王强举起手中的酒瓶狠狠地朝严堂挥过来,久违的感官刺激再次袭来,严堂瞳孔倏然放大,惯性地抬起双手挡在前面。
酒瓶彭然炸裂,香甜的酒汁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红色的水瀑。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个结实的身影罩住了他。
“别怕!我在!”
令人安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严堂感觉得自己被人抱着站了起来,他放下双手,一双发红的眼睛浸满了委屈,可当看到搂住自己的西装被酒水浸湿,手背上汩汩冒出的鲜血正混着红酒,顺着皮肤的肌理蜿蜒流下,严堂的眼睛更红了。
“佟......佟总,我不是故意的。”眼见自己打到的人是佟远东,王强吓后退了几步。
“你是嫌自己命长吗?”佟远东的眼神像结了霜一样冰冷。
王强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残留的玻璃瓶口,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捏紧了手中的瓶口。
“佟总,这是我和严堂之间的事,您要是插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佟远东眼神锐利如刀锋,他冷笑一声,把严堂掩在身后,“可我已经插手了,你想拿我怎么办?”
王强愣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在逆流,他的样子变得有些癫狂,“不......不可能!”
“你猜的没错,就是我。”
佟远东话平静又坚定,却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强脚下一软,瘫坐在身后的茶几,失去聚焦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佟远东,一脸的不可置信。
严堂也被他们的这段对话弄得疑惑不已,安静地站在佟远东身后,一个答案在脑中呼之欲出。
王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举起手指着佟远东:“展厅里的那段视频是你发给了海帝董事会?!”
“你错了。不是海帝董事会,而是整个海帝集团,包括这次参加融资的所有公司,每个人都收到了这份视频!”像是怕王强听不懂,佟远东一字一句慢慢地吐出来。
听到这句话,严堂的反应与王强一样,怔在了当场。
果然,能快速处理掉视频,还能让整个安保系统守口如瓶,海帝不一定可以,但佟家一定可以。
可是,佟远东又怎么会知道王强跟他的那段龌龊呢?
难到他当时又折回来了?
严堂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一直都放在佟远东身上。
佟远东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强,如同无情的神邸藐视着地上的蝼蚁。
“王强,以你现在的名声,半导体行业大概是容不下你了吧?”
王强眼神怨毒地盯着严堂,“佟总你这么维护严堂,你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吗?他爸爸是个赌鬼,妈妈是个婊|子,生出来的他就是个没人要的杂|种。”
没人要的杂|种!
严堂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晃了一下,眼睛不争气地模糊起来。曾经以为自己只要走的够远,爬的够高,那些难以启齿的污泥,就会远远甩开,他就能干净。
自欺欺人罢了。
污泥只是被甩远,可那阴沟里的腐臭味却永远烙在了他的皮肤上。
“你给我闭嘴!”严堂气极,情绪在瞬间失控,他冲上来,一拳打将王强打倒在地。
佟远东见状,立马上前把严堂护在胸前:“堂堂,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疯子!”
严堂脸色苍白,倔强地咬着嘴唇。
躺在地上的王强突然笑了,“严堂,我果然没说错,你跟你妈一样,就是个婊|子,早晚一天,照样被人甩在大街上。”
佟远东感受到严堂的肩膀有些微微的发抖,于是把严堂抱的更紧,“王强,你这么攻击严堂,只能说明自己的无能和嫉妒。”
“我没有!”王强大声否认。
“你没有?”佟远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走上前,一脚踩在王强的胸口上,“明明把视频散出去的人是我,你却不敢怪我一句,仅仅就因为我姓佟。严堂出生不好,你就铆足劲了打压,这副欺善怕恶的嘴角可真叫人恶心。还有,我得跟你纠正一下,严堂是我的爱人,不是严堂在傍我,而是我在倒贴。”
说到最后一句话,佟远东的表情居然还有一点得意。
“啊!”
一阵尖锐的女声穿过,三双眼睛齐齐看向门口,原来是前台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被眼前的情景不禁吓了一跳。
“你们来了正好,有人蓄意闯进包间,还打伤了人。”佟远东举起手,伤口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几个服务员倒吸一口凉气,连连鞠躬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沉默许久的严堂终于开口了,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和煦,“恶意伤人,报警吧!”
服务员无视王强的叫喊与挣扎,没过多久就把他带出了包间。
严堂找出酒店的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佟远东手上的伤口:“以后别逞能了,我自己能应付。”
上药的手被佟远东抓住,他捏着严堂有些冰凉的手,“怎么应付?打到自己的身上吗?”
严堂低下头,没有回答,过了良久,才小声地说了一句。
“今天,谢谢你。”
“一句谢谢就完了?”
那双桃花眼又开始得意地飞扬起来,他扣住严堂头,狠狠地压了下去,两条灵活的舌头在水声中纠缠到了一起。
就在严堂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酒瓶掉地的声音惊得他两赶快分开,回头一看。老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了身。
瞪大的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两人,他打了一个酒嗝。
“我一定是喝多了,居然看见两个老板亲在一起了。”
老韩嘿嘿地笑了一下又倒在了沙发上,严堂刚松一口气,刚埋怨地看了佟远东一眼,老韩立马又诈尸一般弹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两个老板亲一起了!严堂你怎么回事!?”
严堂赧然一笑:“如你所见,他是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