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李全将一盒人参扔到丫鬟手上。
坐在椅子上的人道:“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
李全笑嘻嘻:“多亏了表妹你啊,不然我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躲债呢!”
李全看着对方脸上不加掩饰的嫌弃,也不恼:“这人参可贵,是陆家送来的,别说表哥过上了好日子没想到你。”
李施晚沉默。
“表哥知道,晚儿你这腿相当于是为表哥我受的。你放心,陆无忧那二哥找人伤了你,表哥动不了她二哥,还动不了她这个小蹄子?这几日我都有好好收拾她!给你出气。”
李施晚一直没动的眼珠子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是陆时晏?”让她断了腿。
李全道:“除了她那个护她跟护什么似的的二哥能干出来这种事,还能有谁?对了,你心上人明日就离开中州了,你要送送他不?”
“不了。”她好着的时候还可以想想,可现在,她这个样子,还能怎么再追上他。
李施晚落寞的看着自己的腿,心中泛起恨意。
陆无忧、陆时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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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宋怀安姗姗来迟。
刚好过了饭点,丫鬟施冬端来一碗药和一碗汤剂,宋怀安看着陆时晏喝下药,陆时晏却不再愿意喝下那碗汤剂了。
“小晏,你身体不好得喝了才能好,知道吗?”
对宋怀安来说,陆时晏从来都是很好哄的,可今日,他用尽方式方法,陆时晏都不为所动。
陆时晏看都不看那汤剂一眼:“你们总说我吃了药就会好,喝了这温补的汤药就会好,可有多难喝,宋大哥你知道吗?”
看来真的是不愿意喝了。
一顿而已,不喝便不喝吧。
“宋大哥,你是不是不信难喝?那今日这汤药你试试,这是温补身体的药,没有生病也可以喝。”
宋怀安一直都觉得陆时晏是被陆家保护得太好,就连喝个药都会觉得辛苦,有些娇气。
一碗温补的汤药,能有多难喝?
陆时晏此刻一直紧盯着他,宋怀安便一把端过那汤药,闷下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
背心被轻抚。
“都说了很难喝,宋大哥你还喝这么急。”
这入喉之后浓重的腥气,差点没让宋怀安呕出来。
这什么东西?实在是也太难喝了!小晏竟然是从小就开始喝这种东西的吗?
可大话已经放出,宋怀安还是忍着不适,将一碗全都喝下。
才喝完,他看着桌子上的蜜饯,陆时晏就已经拿了一颗放到他嘴边。
陆时晏还顺手给自己拿了一颗,含进嘴里。
旁边的施冬战战兢兢,接过空碗,立刻端着碗加快脚步离开,跑得比什么都快。
她在出了屋子之后,又折返回来将门仔细带上。
公子说了,今夜不需任何人来打扰。
夜半时分。
陆府是在黎明前,在一声惊叫声中闹腾起来的。
苏瑶华近日难以入睡,也早醒。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林强的那一句“我不是你儿子,我不是,陆时晏也不是!你若是想要知道你儿子是谁,就来将我捞出来!”在耳脑海回荡。
止也止不住。
这几日听小晏的丫鬟说小晏这几日旧疾犯了,早上早醒,难以入睡。
所以,一大早她就带着丫鬟来看小晏。
原本,她是想着若是小晏醒了就来看看,若是没醒她就去花园逛逛。
可她才进了小晏的院子,就听到一声尖叫。
她着急极了,一路快步到陆时晏的房门前,一把推开那半开的门,就看到床上纠缠的两道身影。
她宁愿自己眼花了,可那不是陆时晏和宋怀安又是谁!
她捧在手心当眼珠子护着的小儿子,此刻正裸着肩头被他平日喊着大哥的人抱在怀里,肩头脖颈红痕遍布,陆时晏还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苏瑶华有那么一瞬间都快要昏过去--被气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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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子!”陆德修将案桌拍得震天响。
陆时晏跪在下首低着头不言不语,宋怀安则是十分慌乱。
陆无忧的事苏瑶华都没有哭出来,可她此刻想着两儿一女,一共才三子,如今两个接连出了这种丑事,她最为心疼贴心的小儿子如今还和男人搅和到了一起!
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苏瑶华是真的接受不了:“小晏,你不是一直拿怀安当哥哥的吗?这其中,是不是什么误会?”
她还在为陆时晏找着借口。
这事不是不能遮掩过去。
一直沉默的陆时晏此时开了口:“父亲、母亲,我和宋大哥是两情相悦……”
“闭嘴!给我闭嘴!”茶盏落到地上,声响盖过了陆时晏之后的话。
“陆时晏!你去哪里厮混不好,你把人弄家里来!你是不是看到你妹妹和那李全搞出那种事之后还真能退了婚,能和那李全成了亲!所以,你就想以这种方式让我们同意?”
陆德修在屋里走来走去,愤怒无处发泄,他指着地上的两人吼道:“我告诉你,你和你妹妹不一样,是不是我和你娘太惯着你们了,才让你们一个个都不顾后果颜面,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
“陆世伯、伯母……”
陆德修举起茶盏就朝宋怀安狠狠砸过去!
“你给我滚,现在就滚出去!”
陆时晏却将茶盏挡下,脑袋被砸立刻流下血来。
宋怀安大惊:“小晏!”
陆时晏却道:“父亲、母亲,我是真的喜欢宋大哥,宋大哥也并未将我当弟弟看待,他也真心喜欢我,你说对吗,宋大哥?”
宋怀安此刻能说什么?陆时晏都如此豁得出去了,他自然只能维护:“陆世伯、陆伯母,我会对小晏负责的!”
“负责,你拿什么负责,你们都是男子!”陆德修气得一口气险些没上得来。
“陆世伯、陆伯母,我宋怀安今日对天发誓,今生终身不娶,我绝不会负了小晏!”
此时,中州另一处。
“公子,陆时晏和宋怀安的事已经在陆府闹开。”
“现在,时候到了。将陆时晏不是陆家子的消息放出去。明日,我就要满中州的人都知晓。”
“是,公子!”
而此时的陆家,苏瑶华看着摇曳的烛火,久久不动。
随即,她吩咐丫鬟立刻更衣,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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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牢房。
一丫鬟将银子送到府衙手上,随后有人带着罩着斗笠面纱的人朝牢内走去。
“夫人,此乃重犯,不日就要斩首,还请抓紧时间。”
牢门被打开。
腥臭传来。
原本地上面目全非、白衣染成黑红色衣已然脏污不堪的人,一看清来人,立刻跪趴着膝行过来,被丫鬟拦住。
“林强,我的孩儿到底是谁?”
林强发丝蓬乱,脸上黑红交杂,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地上的泥污。
“你将我弄出去,将我弄出去,等我回到陆府,我就告诉你!”
苏瑶华只觉得面前这人的脑子长得匪夷所思:“你不但弑父杀母,你知道从你的院子里还挖出了多少具尸首吗?你犯下如此滔天恶行,现在竟还想能回陆府!”
林强在牢里几日,已经受尽酷刑,比起严刑拷打的折磨,他一见到那刑具,直接什么罪都承认了!更何况原本就有人证亲眼见他弑母。
最开始他以为苏瑶华很快就会来找他,结果好几日都不见人影,一想起苏瑶华对陆时晏有多好,将他当成亲子的时候有多敷衍,他便觉这最后一根稻草都断了。
他如今都放弃了,此刻苏瑶华再来他自己都不敢置信,自然要求一降再降。
林强跪着,趴在地上,急切道:“那不能回陆府也没关系!陆夫人,你只要将我弄出去,再给我些银钱!我自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你信我,我一定不连累你们陆家,你就当打发一条狗!这对你来说很容易!我就是一条狗!”
牢里安静良久,苏瑶华才道:“我答应你,我会将人替了你的死刑。你现在可能告诉我,我的孩儿是谁了?”
林强笑:“陆夫人,我当然会告诉你,但是是在我离开这牢狱之时!”
听罢,苏瑶华一声冷笑,失了耐心:“此时你还与我讲条件?你不说,我自然也能查出来!”
说罢,苏瑶华转身就走。
林强一惊,立刻连滚带爬的过去:“我我我,我说!你别走!我说!”
苏瑶华急切道:“我孩儿叫什么,如今在何处?”
“你见过他的……”林强有些诡异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见过他的……”
苏瑶华皱眉,这林强莫不是在胡言乱语。
下一息,她听见林强道:“林子风啊,你的亲子就是那个叶大夫的奴才,林子风啊!”
而此时,牢门外,一路跟踪过来的陆少辰,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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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中州出了两个消息,人尽皆知。
一是中州人口频繁失踪,案件被破,犯人被抓,已判处斩立决,不日问斩。
另一则则是和陆家有关。
馒头慌慌张张的推开门:“哥!你听说了吗!中州到处都在传,说陆时晏并不是陆家子,陆家当年被拐走的孩子另有其人,陆德修和苏瑶华给别人养了多年儿子!”
林子风此时正拿着银针,在给一绑起来的人身上扎针放血。
而桌上已经放了几个装了少量血液、血液颜色深浅不一的碗了。
大饼给馒头递过一杯水:“你先喘匀了再说!”
“哥!你敢信,陆家被拐走的亲子,也叫林子风!嗨~竟然和哥你的名字一样,你说扯不扯?!”
林子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大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馒头。
馒头见林子风脸色不好,还在问:“哥,是我们弄回来的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