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信和沈芸发现,最近林冬橘有点怪,没事就待在家里不出去玩,而且特别粘人。
平时周日放假,她少说也得出去半天,玩玩逛逛吃吃喝喝的。
三个星期了,她放学就回家,放学就在家待着,有时候陪林建信一起看电视,有时候帮沈芸干一点简单的家务。
他们叫她出去玩,她都不去,给她钱,她宁可点了外卖回来吃。
对,林冬橘最近吃得特别多,什么奶茶炸鸡,以前她不敢多吃,总怕长胖的,现在变得没节制。
他们管着她不让多点,她就偷偷的,有一回半夜十二点,沈芸听见大门口的动静出去看,正撞上拎着披萨外卖,蹑手蹑脚进门的林冬橘。
她那样子像一只偷吃的猫咪。
小橘都没她贪吃。
最后那只披萨是她跟林冬橘一起分着吃了,算了,吃就吃吧,孩子学习压力大,消耗也大,学习很费脑细胞。
端午节,沈芸在家包粽子,三种馅,清水白粽、蜜枣粽子,还有肉粽,林冬橘放学回家,沈芸和林建信还在包,她就缠着他们给煮了两个。
“哎呀,少吃点,这糯米吃多了不好消化!”
钟斯与也说:“对,少吃点,不然晚上又睡不着。”
最近她经常失眠,没人比他更清楚。
林冬橘刷完牙回房间,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怕明年吃不上了吗。”
“……”对面无语了一下,“那按你的意思,我是不是也得多吃几个?”
林冬橘关上房门。
靠窗的位置摆了一个懒人沙发,她新买的,小橘爱躺上边,现在猫在他那边,就换她躺上去。
她说打了个哈欠,说:“明天我给你带,你吃什么口味?”
以为他会拒绝,结果却说:“随便,你带什么我就吃什么。”
林冬橘愣了一下。
真是稀奇,他居然没说不要。
“没有随便,你喜欢吃什么样的?”
“你猜。”
猜就猜,林冬橘想了想说:“你不爱吃甜,蜜枣的pass,你也不爱吃粽子里加肉,肉粽子pass,白粽子对不对?”
钟斯与:“谁说我不喜欢吃肉粽子?”
林冬橘:“因为你不爱吃肉松面包!”
钟斯与不说话,像是输牌以后不高兴的样子。
真是输不起。
他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不说话就是默认。第二天林冬橘带了粽子去学校,自己吃一个,分一个给杨桃,还有一个送给钟斯与。
一班门口,有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林冬橘不在意。
“是熟的,你中午再吃吧,我妈妈亲手包的。”林冬橘笑眯眯地说,“是清水白粽,什么馅都没有。”
一副胸有成竹,好像拿捏了他的口味。
钟斯与提着她给的小袋子,倒没拒绝,只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冬橘笑起来:“有人告诉我的。”
谁?
知道他口味的,这世上恐怕只有琴姨,以前还有个他哥。
钟斯与:“那谢谢了,中午有事吗,一起吃饭?”
还挺有礼貌,知道礼尚往来。林冬橘摆摆手:“不啦,我跟桃桃约好了,下次你再请我吃。”
他们俩聊得光明正大,别人自然也就听得光明正大。
回教室以后,叶言东第一个凑上来:“兄弟,第一次约女生被拒绝了,感觉如何啊?”
钟斯与没好气:“快滚。”
叶言东笑得八卦:“那你先告诉我你们什么关系。”
他们什么关系?
钟斯与自己也想知道。
*
米线店里。
杨桃一点点拨开粽子,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斯文又甜蜜,她看着林冬橘问:“所以你现在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现在她是真心好奇,没有半点阴暗想法。
林冬橘摇摇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想什么都没用。”
过好当下最重要。
她更想知道,那天在湖边,钟斯与跟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是你……”
他是想说,为什么钟律救的人不是她,还是为什么害死钟律的不是她?
过几天放学路上,林冬橘发现自己又被跟踪了。
对,又。
她被跟踪得都快有经验了,而且今天这人不是吴文宇也不是杨桃,他跟得光明正大,林冬橘回头看他,他不仅不跑,还挑衅地冲林冬橘挤眉弄眼。
他叫什么来着?
对了,汪川,那个在小月湖找钟斯与要钱的小混混。
林冬橘想了想,一边慢慢走,紧贴着人群和路边商铺,一边给钟斯与发消息:「我在回家路上,有个神经病一直跟着我,他好像认识你。」
附带一个定位。
汪川知道被她发现了,他也不装了,径直走过来拦下她。
林冬橘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大街上。”
汪川站没站相,斜眼看人,“听说你是钟斯与的女朋友?”
这是哪里来的谣言?林冬橘面色一凛,不承认也不否认,“关你什么事?”
“我可是好心才来警告你,离那小子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朝林冬橘走进,林冬橘以目光逼视着他,慢慢后退。
汪川阴着脸说:“他就是个杀人犯。”
林冬橘皱起眉,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你不信?好,我告诉你,钟律死的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了,他钟斯与就跟他哥在一起,在小月湖!之后他哥就死了,你说,不是他还能是谁?”
“哎哎哎!”一股力道猛地将他拽向后,汪川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钟斯与面色冷沉,站到林冬橘身边。
汪川急赤白脸地站起来就要冲过来,被钟斯与一把推开:“要去警局吗?现在就去,你去揭发我,我也顺便揭发一下你。”
“卧槽!我、我有什么怕你揭发的,搞笑。”
钟斯与冷冷地打断他:“去年三月,乐至酒吧……”
不等他说完,汪川白了脸,仓皇而逃。
有路人看过来,林冬橘拉上钟斯与快步往前走,躲过围观。
钟斯与任由她拉着。
“他说的都是真的。”
林冬橘停下来,皱眉看着他。
钟斯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是我害死了我哥。”
从学校回家走路只要十分钟,平常林冬橘听三首歌就到家了,这么短的距离,她听钟斯与说完了他的故事。
去年12月23日,钟斯与的生日那天,他跟家里人大吵一架。
生日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快乐的日子。
那天钟家来了很多客人,有家里的亲戚,有父母两边的朋友,他讨厌那样的场合。
可他还是留下来了,因为钟望城和白书玉说,今天的生日宴是为他准备的,他要是不在,他们都会很失望。
钟律在外地实习,那天很晚才能赶回来。
他说过给钟斯与准备了礼物,就在钟律的房间里,等到家就拿给他。
钟斯与没说什么,但心里是高兴的。
饭桌上,一个小孩儿不小心把饮料洒到他的裤子上,钟斯与没说什么,起身想去换一件衣服。
可是他忘了,爸妈住的房子里没有他的衣服。
桌上尴尬了十几秒,最后白书玉去钟律的房间给他拿了件衣服换,她看了眼钟斯与换下来的衣服,说就这一小点脏了,就不能等客人走了再换衣服吗?
钟斯与冷着脸回到饭桌上,已经吃不下了。
桌上,一个据说是钟家长辈,钟望城得管他叫叔叔,但钟斯与从没打过交道的男人,指着钟斯与,要他自罚三杯。
他的指头点着桌子,派头十足,“生日宴上寿星离席,让一桌子人等你,太不懂事,今天爷爷得教教你做晚辈的道理。”
钟斯与觉得,他就是气自己刚才没叫他爷爷。
他端起杯子,站起来把酒洒在地上,对方炸了,钟望城和白书玉炸了,一桌子都呆住了。
钟望城拍着桌子咆哮:“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别回来!早知道养出你这个戳脊梁骨的,当初就该把你扔湖里!”
十二月的夜晚很冷,他没穿外套跑出去,找了家网吧取暖,谁的电话他都不接,但是钟律不停给他打电话。
打一个他挂一个,打一个他挂一个。
后来还是接了,不然他知道钟律不会罢休。
“别来找我,我好得很。”
钟律的声音听着有些气喘:“你在哪儿?”
他冷笑着说:“钟望城刚才说该把我扔湖里,我在找湖,不行就小月湖吧,挺近。”
说完他挂了电话,直接调飞行模式,谁都别想找到他。
最后找到他的,是警察。
告诉他,他哥哥死了,死在了小月湖。
”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说我在小月湖,他就根本不会去!”钟斯与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