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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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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翎卫的仵作房被设在牢房这边,裴映雪跟在牧时澜身后,在路过通道时余光扫过通往牢房那边的通道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他的动作很快,就好像只是不经意扫过。

苍翎卫的验尸官人不可貌相。

瞧着也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模样清秀,或许是为了工作方便,打扮得干净利落,不像同龄的女娘们插钗戴花,唯一称得上装饰的就是洁白耳垂上那一对碧玉耳铛。

人虽瞧着柔软,可手下的动作却是很稳。

裴映雪站在牧时澜身边,看着那个女仵作下刀。

尸体是不全的,缺了脑袋,脖颈断裂处血肉模糊,伤口不光滑,呈现出撕裂痕迹,其中还夹杂着碎肉。

牧时澜扫了一眼:“什么情况?”

工作的女仵作叫做闫慧,蒙着面,手中的刀拿得很稳当。

“和上一个一样,脑袋都没有找到。”闫慧说着,“死亡时间是昨晚的戌时,今早被收夜香的人发现的。”

“从服饰、手上的茧来看,还有骨头上的一些痕迹来看,应该是长期从事文书工作的官员,官阶应该不高。”

“三娘她们已经出去查了。”

“又是官员。”牧时澜看着那具在闫慧手下变了个样的尸体,目光冰冷。

上一个也是,礼部的司务。

“只是他的伤口有些奇怪,我对比了一下常见的利器,痕迹都比对不上。”

“应该是一些设计特殊的武器。”

至于传言中的什么被妖兽一口咬掉了头,闫慧是不信这个的。

比起什么妖妖鬼鬼的,闫慧更偏向人作恶。

“我可能知道符合的。”有些弱的声音从牧时澜身边响起。

裴映雪嫌弃地看了眼尸体,半张脸都埋在了牧时澜的衣服间。

他失算了。

裴映雪也自认为见过各种死人,不会被尸体的死状吓到。

可是!

他只考虑了视觉,忘了嗅觉。

那味道真的很难闻,被剖开的尸体查看了胃容物,一股难以言说的酸臭味飘荡在空气里,还是尸体血肉的味道夹杂在其中。

那股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刺激着人的神经和鼻子。

裴映雪拧着眉,埋在牧时澜的背后,试图用牧时澜身上那股沉水香的气息抵挡一下。

他感觉自己喝下的茶水和吃下的点心在胃里翻滚。

“嗯?”牧时澜侧头。

或许是味道太难闻,裴映雪人恹恹的,实在是笑不出来。

“乌金子可以做到这样的伤口。”

“乌金子?”闫慧没听过这个名词。

她在这个时候才正视被牧时澜带进来的裴映雪。

好看得不像话的青年扯着牧时澜的衣袖掩着口鼻,漂亮的桃花眼都是嫌弃。

“嗯。”不太好的人兴致不高,“一种类似于链刃的武器,刃齿打得细密,挂上了能扯下人的皮肉来。”

闫慧听着裴映雪的话,扭头去看尸体的横面,伤口四周的那像是野兽牙齿撕咬出来碎肉。

味道太难闻了。

裴映雪语速快了些:“而且,只要锻造的材料好,也能够做到绞断人的骨头的。”

裴映雪曾亲眼见过人手持乌金子断了人一臂。

“这个武器我倒是没见过。”闫慧眉眼稍亮,对这种武器起了兴趣。

裴映雪道:“乌金子这种武器大恒境内没什么人用,这种武器关外人用的多些。”

关外人?

闫慧眼眸一动,看向了牧时澜,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鼻翼间萦绕的味道太难闻了,刺激着人的生理和心理,裴映雪后悔来了。

他捏着牧时澜的衣袖,额头抵着人的手臂,蔫巴巴地开口:“指挥使,想吐。”

他不该在来之前吃茶点的。

“容之?”牧时澜扶住了人。

裴映雪一把推开了人,快步走出去了,离开了这个地方。

牧时澜:“………”所以他劝了啊,让裴映雪待在屋子里喝茶吃点心的。

“呕——”

裴映雪撑着墙壁,弯着腰。

那股子味道好像现在都还能闻得到,胃里的酸水往上涌着,喉咙里都是一股涩意。

直到吐不出东西了,裴映雪才重新站直了。

裴映雪拿着帕子擦了擦唇,咬牙:“等事情完了,我不从那家伙身上捞够本,我就不姓裴。”

“很难受?”牧时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裴映雪感觉到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腹部,力度合适地揉按两下。

裴映雪瞧了一眼黑黝黝的通道,转身过来,额头抵着牧时澜的胸口。

“还好吧。”

“回去吧。”牧时澜也侧头看了一下通道。

黑黝黝的通道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苍翎卫的大牢。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眸光闪了闪。

“回去歇会儿吧。”牧时澜说着。

平时总是笑吟吟的人现在少了笑,人看着有些蔫巴,看着好不可怜。

“嗯。”裴映雪点点头。

回到暖和的厢屋里,裴映雪小口小口喝着温度刚好的清水,缓解着那股子酸意。

他整个人窝在榻上,手里捏着一个蓝布绣囊,放在鼻子下嗅着。

绣囊上绣着木槿花,里面装了沉水香。

牧时澜停了笔,活动了一下手腕,转头去看榻上的人。

裴映雪窝在榻上,膝上摊开了一本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杂书,手指捏着那枚蓝布绣囊,皱着鼻子嗅着味道。

整个人看上去都没平时那样有精神了,看来被仵作房里那味道刺激得够呛。

脸上见不到笑,没了往日笑吟吟哄人的姿态。

裴映雪现在确实是没精力去应付牧时澜,之前吐得有些厉害,人现在还没有缓过来,现在的他没心情笑。

“好些了吗?”牧时澜弯下腰,摸摸人的脸。

裴映雪偏头,贴了贴牧时澜的掌心:“嗯。”

裴映雪将膝上的书册随意抛到了一旁,伸出胳膊抱着牧时澜的腰,同样的沉水香,他还是更喜欢牧时澜身上的味道。

裴映雪想到自己收到的信儿,心里叹了口气。

他垂下眼,掩住其中的算计。

“我让厨房做些清淡的羹汤过来。”肚子里的东西怕是都吐光了。

“不要白粥。”

牧时澜:“好。”

*

入了夜,紫宸殿的书房里还未熄灯。

“关外人?”

崇明帝叶长云今年已经过了三十,正是壮年的年纪。

叶长云听着牧时澜的话,嘴角微微上翘,他好像在笑,却又透露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叶长云冷笑一声:“关外人也掺和进来的,我倒是不知道京城这么热闹了。”

牧时澜站在下首,低着头,并不言语。

有时候帝王的话并没有期望有人给予回应,他所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

叶长云眼底闪过冷意。

“天子不仁,皇天惩之。”

叶长云一字一顿地念着这句话,其中的肃杀之意,让一边侍候的德公公听得胆战心惊。

这话是近来在京中流传开来的,意在说天子不仁,容不下手足,惹怒上天,所以上天特派妖犬惩戒。

谣言还传得有模有样的,扰乱了不少京城百姓的心。

牧时澜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听着崇明帝包含杀意的话语也没有波动。

叶长云眯起眼,那双有些细长的眼敛起,讥讽意味从眼中溢出。

他看向下方的人:“静涛,你说,我那位好兄长,真的死了吗?”

牧时澜知道,叶长云口中的兄长指的是安王叶长洲,行三,因谋反暴露而自焚于府中,只余下了一具辨不出模样的焦尸。

裴映雪从某种意思上来说,也是受到了这位安王殿下的牵连,才会被下狱的。

裴映雪的生父裴年被安王拉拢,暗中支持安王谋逆,在这次清剿中被抓了出来,落得了一个全家流放的下场。

牧时澜行礼:“臣会尽力调查清楚。”

那具从安王府中找到的焦尸交到苍翎卫验证过,有好几处特征都能够与安王对上,可是天子心存怀疑,手下人自然要帮着查个底朝天。

“嗯,不急,我那位好兄长既然给自己准备了后路,就不会那样容易查到。”

叶长云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之色,很快便又退下去了。

叶长云看向下方的人,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招手让德公公给人上一杯茶:“坐。”

“我听说,这个消息是你从你养的那只小雀儿那里得来的。”

牧时澜拱手谢过恩,在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没有立刻回帝王的话,而是纠正了一下:“不是小雀儿。”

他的小狐狸才不是什么供人赏玩的金丝雀,而是满心算计的鬼灵精。

叶长云意外看人一眼。

牧时澜也看着他,眼里都是认真。

叶长云对牧时澜是了解的,联系一下牧时澜以前以及自己得到的一些消息,心下了然。

叶长云温和了语气:“是吗?那什么时候有空带来给我瞧瞧。”

牧时澜脑海中划过某个家伙狡黠的笑脸,柔下来的眉眼硬生生地压下了身上的煞气。

叶长云看见了眼神一动,幽幽地看了人一眼,脸上的笑容足以称得上和善。

“朕也想瞧瞧让牧指挥使破例的是怎样的人物。”

身为天子心腹,想要讨好牧时澜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是大多数都是败兴而归。

各种宝贝先不提了,美人娇客当然也不会少的,可惜不管男女,全部都被牧指挥使拒之门外。

这是叶长云所知道的唯一一次破例。

牧时澜在府上养了只娇贵漂亮的“金丝雀”,这个消息在京城圈子里算不得什么秘密,叶长云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看今天这个模样,事实与传言略有偏差啊。

牧时澜没有回绝:“如果有机会的话。”

叶长云爽朗笑了几声:“行,朕等着。”

外人只知道牧时澜是叶长云的心腹,在叶长云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时就跟在他身边了。

他们却不清楚两人之间的交情非同一般,牧时澜确实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叶长云身边了。从某个角度来说,牧时澜可以说是叶长云一手带大的,所以叶长云对待牧时澜的态度与他人是不一样的。

同时,叶长云也对传言中的另一位主角生起了一点儿兴趣。

“对了,静涛。”叶长云重新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去,低眉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你有没有听过近来的一些流言。”

“有关南国宝藏………”

*

牧时澜回府的时候也是夜深。

他推开裴映雪所居住的归斋的主房房门,月光从半开的门扉照进来,拉长了牧时澜的影子。

裴映雪已经睡下了,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眉头动了动。

他是被牧时澜的动静弄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人没有完全清醒。

他认出了站在自己床边的人:“指挥使,你回来啦。”

“嗯。”

裴映雪往床里边翻了翻,让出来一个位置:“困。”

牧时澜笑了笑,弯腰亲了亲人的唇角:“没事,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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