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青筋跳了一下。
顾泽桉感觉地板都在震,有冷汗从后背滴下来,他扭头看向柯宴,微微蹙起眉,略带责备地说:“柯宴,不能这么没大没小,跟你爸道歉。”
柯宴压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向下沉了沉力气,似是在表示不满,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说:“爸,对不起。”
柯盛强抿紧嘴唇,磨了磨牙,然后点头:“开饭吧。”
谭丽珍打完电话回来,打着圆场往餐厅走。
她提前开了瓶葡萄酒,亲自给柯盛强倒了一杯,在耳边告诫他收敛脾气,然后又转身去给顾泽桉倒酒。
顾泽桉受宠若惊站起来。
谭丽珍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继而走到柯宴身旁。
柯宴眼明手快,一把按住玻璃杯,绷着脸说:“我不喝酒。”
“你不是最爱喝葡萄酒吗?”谭丽珍纳闷道,“待会儿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柯宴脸不红气不喘道:“你弄错了,我爱喝的是葡萄汁。”
谭丽珍:“哦......”
她坐回原位,笑说:“大家动筷吧,小顾,尝尝这道金汤海参,不知道你的口味,看看喜不喜欢。”
顾泽桉喝了口汤,又咬了一口海参,莞尔道:“很美味。”
“你喜欢啊?”柯宴把头凑过来,“回去我给你做呗。”
顾泽桉笑笑,在桌子底下推他的腿,示意他坐好。
柯盛强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们两个平时有什么消遣?”
顾泽桉说:“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柯宴也要考试,所以大多数时间在家里,我工作他学习,一起逛超市做饭,偶尔会去散步、打羽毛球。”
柯盛强沉默了,他太久没见柯宴了,最近几次见面都是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他反应过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儿子的脸。
进门到现在没见他抽烟,也不喝酒,骂人还会道歉,学习、做饭、散步......
柯盛强握着筷子没动,嘴里嚼一颗花椒,麻辣的滋味让他大脑一阵迷糊一阵清醒,他必须提高警惕,以确保柯宴还是柯宴,没有被人偷梁换柱。
饭后柯盛强把顾泽桉叫去了书房。
柯宴坐立难安,手背都快抠破了,他不怕柯盛强来硬的,就怕柯盛强一边接受顾泽桉,又一边贬低他,他爸最会这一套,通过打压别人来达到谈判的目的。
顾泽桉又是那种外表稳重,内在柔软的家伙,指不定就被他爸拿捏了。
谭丽珍坐在沙发里抹口红,感觉这儿子是不能要了,都说女大十八变,也没说男大三十六变啊。
谭丽珍小声嘀咕:“猪八戒拱白菜。”
柯宴按捺不住说:“妈,你去书房,把顾泽桉给我逮出来。”
“我不去,我约了朋友拍写真,我要走了。”
“我靠,大半夜你拍什么写真?”
“白天是白天的风格,晚上是晚上的风格。”谭丽珍吧嗒一声把随身镜合上,“就像你,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柯宴词穷。
谭丽珍临出门还是去敲了书房的门,顺道把顾泽桉带了出来。
柯盛强还有视频会议要开,谭丽珍和柯盛凡送两人出门。
柯宴迫不及待要走,像宝贝要被人偷了似的,着急忙慌把顾泽桉塞进副驾驶,然后绕去驾驶座,引擎声响,轮胎擦出火星子,呼地扬长而去。
回程路上,柯宴一直在观察顾泽桉的表情,见他倚在车窗上看夜景,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吗?”柯宴冷不丁问。
“没什么。”顾泽桉心不在焉地说,“你爸想你在北安市读书,以后还是去集团上班,本来就是这个打算,他挺高兴的。”
“哦。”柯宴喉头动了动,感觉他没说实话,“还有呢?”
“后来就聊远了,谈了些财经上的东西。”顾泽桉呼吸凝重起来,“后来,他给了我一份协议,希望我当场就签了它。”
车已经开进了停车场,柯宴刹车停在了路当中,发麻的指尖恢复正常后,他继续往前开,将车停到车位里,解开安全带,坐着没动。
柯宴眼睛红了一圈,“你签了吗?”
“签了。”顾泽桉煎熬地说,“我签了。”
柯宴嘲讽发笑,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摔门下车。
顾泽桉见他发脾气跑了,连忙拔了车钥匙,下车去追。
跑进电梯间的时候,才发现柯宴在等他,眼睛红得像哭过,嘴唇紧抿着,下颚线绷得极紧。
顾泽桉怔忪不已:“怎么了这是?”
柯宴一声不吭进电梯。
顾泽桉纳闷坏了,试探着摸摸他的后背,手掌向上滑,捏了一下他的后颈。
柯宴胸膛起伏,阴沉着脸从电梯出去,开门回家。
顾泽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他进了家门,灯还没开,柯宴就扑了上来,将他抵在门背上,一只手托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膝窝,直接将他抬抱起来。
顾泽桉双脚离地,惊慌地瞪大了眼,一把抱住柯宴的肩膀,以免摔下去。
柯宴趁势吻了上来,急躁地吮咬他的嘴唇,直到手臂酸软,才将顾泽桉放下来,愤怒地问:“你怎么能签他给你的合同!”
顾泽桉垂下眼帘,眼睫颤了几下,无地自容地说:“我知道我不应该签,我在柯盛凡那里上过一次当,我不应该签你爸的合同,但是,他是你爸,我不能见了一次鬼就怕黑。”
他喉头哽动,顿了一下说:“最重要的是,我需要这份顾问合同。”
“顾、顾问合同?”柯宴怔道,“不是分手协议吗?”
顾泽桉抬起头看向他,反问:“什么分手协议?”
柯宴:“......呃,你继续说。”
“你爸想聘请我当他的私人税务顾问,他有一个团队,我只承担一部分工作。”顾泽桉嘴唇翕动,难以启齿地说,“我在苏溪市的业务不算太多,很多都可以线上完成,北安市的朋友给我介绍了几项业务,我可能,以后得在你这里借宿。”
柯宴胸膛里像是炸开了烟花,瞳孔里顾泽桉的脸被彩色的光影所笼盖,绚烂又耀眼。
顾泽桉还在说:“当然,我不是非要接,如果你觉得我应该留在苏溪市发展,我可以拒绝他们,但是你爸的合同我已经签了,以后可能偶尔还是会过来麻烦你。”
柯宴眼眶湿润,一把抱住了他,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顾泽桉觉得自己还是太粘人了,他怎么都不放心柯宴一个人留在北安市,他突然把业务挪到北安市,没有跟柯宴打过招呼,就这么自作主张确实不妥。
柯宴把头抬起来:“哥,我能亲你吗?”
顾泽桉好笑道:“你什么时候接吻还打申请了?”
柯宴单手覆住他的脸,温柔地吻上来,滚烫的舌尖追逐戏弄,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腰,将他箍进怀里。
柯宴若即若离吻他的嘴唇,吮走唇上的湿润,然后抵住他的额头,揽着他的腰轻声说:“咱俩每人努力一点,就能一辈子都不分开。”
顾泽桉摸摸他的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