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就是【殡仪馆】外面!是不是有人要回来了...是不是谢青溪回来了!”
“竹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谢青溪怎么从那个破村子回来啊?你看你疑神疑鬼的状态持续多久了?你知道‘回魂夜’的副本几天就结束了吗?
十天。
仅仅还剩下十天了。
我们在【殡仪馆】内依旧一个都未送葬出去...你怎么还在想谢青溪?她留在疯女人哪里真的不怪你,你究竟要我和你说几次啊?
要他们几个人说你几次?”
【殡仪馆】的正堂内,江容眼神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他看着站在门口的沈竹心,摇了摇头,口中发出重重地一身哀怨:“唉!”
《愁》。
愁,愁,愁。
愁上更加愁。
他们几个人回到【殡仪馆】后,迎来了秦老劈头盖脸的怒骂。无外乎“一个客户没找到还回来?怎么好意思回来的?”“还有一个没回来在村子里呆着?真是够不要脸的。”...
几天内,江容和沈竹心在【殡仪馆】的正堂内站岗,秦老美名其曰让他们两个接待客人。林轻尘和季秋则是被秦老一直安排在后院收拾马棚和柴房。
剩下一个喻甜自然是伺候秦老的衣食起居。
来回几天,他们几个人都没有时间去【殡仪馆】外寻找客人,包括去村子里面寻找谢青溪。
最是奇怪的是秦老,嘴里催促着他们几人赶紧出门寻找客人,行为上可是一点也不着急。
咚、咚、咚。
【殡仪馆】外的地面上传来清脆的声响,像大石头被人一下一下猛磕在地上。
沈竹心神情恍惚,她自打从村子里回来,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谢青溪。梦见谢青溪坐在炕上,脸上流淌着红色的泪,声音嘶吼地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留在村子里...我好想回殡仪馆。我好想回殡仪馆!!我好想回殡仪馆啊...竹子...”
她穿着秦老置办的纯白色旗袍,小碎步地挪动至殡仪馆的门口。她用希翼的眼睛望着前方青石板的地,希望出现梦中的人。
谢青溪...
“谢青溪?谢青溪!!青溪!你怎么...你怎么回来了!你...没事吧...青溪...”
夜色中,接着【殡仪馆】正堂内的光亮,让沈竹心看清十步之外的青石板路上,出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浑身缠满了绷带,一手拖着一个渗水的麻袋。
女人每走一步,手拎着的布袋就会磕在地板上,放出咚!咚!咚!的声音。
“嗨!竹子!”
谢青溪朝不远处短发旗袍的沈竹心招了招手,声音雀跃。她身后的青石地板上留下一连串的水渍。是她手下拖拽的大麻袋留下的。
大麻袋上做工粗糙,被谢青溪拖了一路,它底端的布料已经被磨破,里面装着的东西露出了一个小角。
*
“青溪!你怎么从村子里面逃出来的?还有你怎么拎这么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你走这一路,拎这个东西这不沉吗?”
“说来话长。不过我袋子里面装的是许建。看着沉也是应该的,毕竟许建长得那么胖。不过拎的时候嘛,我倒是没感觉有多重。”
【殡仪馆】内,谢青溪三人在八仙桌围坐。桌子上点着几根白色的蜡烛,上面燃烧着火光。火光的照耀下,她看到对面坐着的沈竹心欣喜的笑容以及话语中浓切的心疼。
沈竹心短发下面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一直再眨,泛着泪花。谢青溪...回来了。真好。自己没有害死她...没有害死她...没有害的她一直留在那破败的土房中,没有将她留在疯女人的身旁。
江容眉头一紧,他用手撑着下巴,细细地品味谢青溪带来的信息。谢青溪从村子回来,谢青溪拿了一路的袋子...袋子?!等等!
江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谢青溪椅子下面的麻袋,有些磕巴道:“你...刚刚说什么?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谁?许建!?”
“是啊。许建。”
谢青溪不理解身旁的江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于是一边为江容两人解释,一边将手下的袋子打开:“对啊,许建。秦老不是要求咱们一个月内送葬三人吗?你们在【殡仪馆】的这些日子里,又出去寻找到客户没?
我在村子里呆这么些天,只发现了一个死人。也只有许建。
今天我从方好的家里面出来,方好还给我拿了一些钱,正好当许建的送葬费了。这样许建就不是毫无价值的死去,而是作为【殡仪馆】内尊贵的客户。
啊!对了!”
躺在地上的麻袋被谢青溪一下子拎了起来,里面蜷缩成团的许建猛地掉落在地上,砸出一声响。谢青溪也没低头看,转而继续在八仙桌上说着自己的发现:
“许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方好扔到了村子里的臭水沟中,我正午从土屋出来的!在村子里找许建的尸体找了两个时辰!要不趁着天黑前就回到殡仪馆了。
而且在方好哪里,我发现了好多东西。例如土屋内摆放的位置,屋内贴着的壁画,方好年轻时候的照片纸...
但不得不说,方好对孩子真的不错...这两天还给我做了一张椅子,方便让我晒太阳。不过可惜了,等咱们再回到村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青溪...青溪!我们这么些天都没从【殡仪馆】走出去过。不过...你看麻袋里的东西...确定是许建吗?”
坐在八仙桌对面的沈竹心,一直弯腰保持着向下看的姿势。她听着谢青溪的话,越听是越心惊!方好真的能对青溪这么好?不过...让她哑声的还是谢青溪带回袋子里面的东西。
袋子里装的哪里是许建?!明明就是一块肉球!
“嗯?不是许建是谁?”
这话一出,叫谢青溪有些疑惑。她袋子里怎么可能不是许建呢?她是借助自己的精神力去寻找许建的尸身。所以她一路拎回来的袋子里一定是许建啊!
她心里虽是这么想的,眼眸却还是低了下去。
麻袋掉落在谢青溪的右脚边,麻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江容挪动身下的椅子,发出‘吱嘎’一声,他也低下头去看。可这一看却是了不得!叫他浑身冷意直上,泛起一身鸡皮。
袋子的东西...应当是许建没错。
因为许建的脖子被谢青溪扭断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许建浑身没有一点皮肤!根本就是一块肉球!
地上大大的肉球是许建的身子,小小的肉球是许建的头颅。
谢青溪顿了一下:“呃...”。她静静地注视着地上许建一大一小的尸块。这两个尸块缺失着表皮看着像是肉球一样,而且浸满了脏水,从麻袋里面掉出来就一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椅子’。方好给她做的椅子。
方好做的‘椅子’根本不是用竹子编成的,而是用许建的骨骼。方好做的‘椅子’上,不是用的动物皮毛,而是许建的皮肤!
怪不得...谢青溪摩擦着椅子扶手的时候如此光滑。
“秦老...能允许肉球送葬吗?”
“你说呢。”
江容站起身,他说罢扭头借着烛光看着正堂内墙壁上挂着的扎纸。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十天!未来十天内他们真的能找出人送葬吗?如果送葬不成...他们是不是要一直留在‘回魂夜’中。
【秦老大殡葬一条龙服务】规则:
1、听从秦老头大部分的话。
2、维护殡仪馆内部的干净卫生。
3、需要学习折元宝等扎纸技能。
4、在殡仪馆一个月内的时间内,完成送葬三人的任务。
5、不允许私自出门。
6、不允许触碰门前树上挂着的东西。
7、只许与村内的男子交谈。
8、要每天吃秦老头做的饭。
幸好他和竹子每日在正堂内站岗闲着无聊,将秦老剩下的纸扎玩意都补全了。现在正堂的墙壁上挂的都是自己与竹子做的纸扎艺术品。
许建现在成为了一个肉球...自己和竹子把他做成人不就好了?
“趁着秦老没叫咱们吃饭,咱们赶紧把许建的尸体做出来。他的肉球就当成填补肉身的棉花。现在你们两个听我说,谢青溪,你去把许建的尸身打成膨胀的肉泥;竹子,你和我现在用纸扎做出许建的形状。”
外面的夜色渐浓,哭全镇上寂静的街空无一人,只有常常敞开大门的【殡仪馆】内散发着烛光。
三人在屋子里争分夺秒,忙做一团。他们不想让秦老发现,怕是最后秦老觉得许建的尸体不能作为死人,不允许许建作为【殡仪馆】的业绩。
谢青溪蹲在地上,伸手捣碎许建的尸块,之后再用手一点点把尸块捏大;江容和沈竹心则坐在八仙桌旁,二人在八仙桌上剪着纸,比量着许建的尺寸。
八仙桌正中央的位置,则摆放着许建的骷髅头。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五分钟过去了。
——四十六分钟过去了。
——五十八分钟过去了。
“开饭了。”
秦老苍老万分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打响了在正堂忙活着三人的警钟。
“差多少!差多少!”
江容焦急地朝着竹子问道,手下却不停地捏着八仙桌上的纸人。
“眼睛!眼睛!眼睛!”
在正堂后门处把守着的谢青溪听到这话,她急忙的转身朝竹子小声道:“哎呦!竹子!纸人是不能点睛的!咱们三个快把许建的尸体放在哪里,明日就将他送葬了去!要是今晚,今晚也行!”
*
【殡仪馆】后院内的树上,挂起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以秦老为首,众人围绕在古井的旁边撑起来一张桌子。枝叶茂盛的树下,是坐在轮椅子上的秦老,他竖起耳朵听到正堂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先是冷哼一声“哼!真是好大的排场!你们这帮学生,要走真是不把我当回事了。
连吃饭都敢不准时!
我这一把老骨头做一顿饭很容易吗?!”
喻甜坐在秦老的身旁,听到这话柔柔地站起身来,将自己轻柔地小手放在秦老的肩膀上,一边捏着一边哄着秦老:“秦老,你这话说的。在我们心里,天大地大,不都是您最大嘛?
明日就是您的生辰。你看我们为了你在后院内打扮的张灯结彩,不就是想让您高兴嘛。
竹子他们两个估计是在前堂忙乎您之前留下的剪纸,你也别跟他们两个计较了。
实在不行,咱们先吃?”
要不说是喻甜嘴甜,三言两语就哄的秦老心花怒放。他面上仍是皱眉,嘴巴也是抿的死死的。但心里却有些高兴,确实,明日就是自己的生辰,这些远道而来的学生们知道自己生日,整日地为【殡仪馆】收拾装扮,为了讨自己的欢心。自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不过...秦老眉毛一吊,眼神中闪过狠厉。他抬手将肩膀上那双柔软的双手拍下,而后怨恨地问道:“那吃饭就再等他们两分钟。不过,我想问你们。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一个商人?
你们这些日子在【殡仪馆】吃的用的都没付过钱吧?而且也没给我的【殡仪馆】内带来些收益,二十天!整整二十天!你们一个客人也拉不来!
这说不过去吧?
别跟我扯什么银行卡什么vx支付,我只收现金。现金!...”
谢青溪三人从正堂后门向后院走去,离着老远就听到秦老的怒骂。等走近一看,发现后院古井旁摆设的桌子上,围绕着众人。
秦老穿着黑色的中山服坐在轮椅上侃侃而谈。其他人则围坐在桌子旁安静地倾听。喻甜坐在秦老的身旁,她眨着眼睛用胳膊撑着桌子一直频频点头,给满了秦老的情绪价值;林轻尘与季秋则是一言不发,盯着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碗筷。
“秦老!我们来啦!咱们吃饭了!不好意思叫您久等了!”
自从看到谢青溪回来,沈竹心的心结了解大半,心情好了,话自然也就回来了。她拉着谢青溪的手,两三步就跑了过去,随即坐在秦老另一旁空着的椅子上。
江容跟在二人身后,做完许建的纸扎,他已经累的说不出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