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川凝视着痛哭不止的沈知意。她的泪珠似清晨露珠,在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无尽的忧伤与不安。默默间,他轻抚着她的双颊,温柔地为她擦去满是泪痕的双眼。
舒川深知沈知意心头所承受的重压,感同身受她内心深处无法启齿的委屈和自责。然而此刻,他明了强迫问题并不会带来答案,只能静待她情绪平复,倾听她缓缓道来。
虽然一一(知意)进宫挽救了皇帝一命,与皇帝、成安公一家相谐共处。然而,自己被营救之事如此顺利,实在是始料未及。朝廷很少问津江湖恩怨,这种顺利背后必有隐藏波涛,这让舒川在心中默默思索起来。
哭够了的沈知意擦干眼泪,平复心情。舒川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沈知意,没有说一句话,只轻柔的拍打着沈知意的后背。
沈知意拉起舒川的手,轻柔地为其把脉。指尖触及舒川的血脉,她感受到了那虚浮无力的脉搏,如同飘荡在水面上的漂木,举之有余,按之不足。她深深感受到他身体内几乎已经消耗殆尽的内力,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力感。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灵气聚元功的过度消耗所致?
舒川感受到了沈知意的担忧,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透露出坚定:“别看了,我的身体我了解。”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师父下了多种毒,我现在所剩内力微乎其微。”接着,他又咳了几声,声音中透露出疲惫,“现在我体内的毒应该是秋意哀。”
沈知意的焦急和不解在她的语气中表露无遗,她无法理解余老头的残忍:“秋意哀?”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对舒川命运的担忧和对余老头行为的愤怒,“你可是他的徒弟啊!他这是让你去死!”
舒川的冷笑中带着深深的讽刺,他的声音平静而淡漠,仿佛已经看透了生死:“他只是得不到便毁之而已。”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师父行为的失望和对这个世界残酷现实的接受。
沈知意的愤怒无法平息,她紧握双拳,愤恨地砸向一旁,怒火中烧:“他如此歹毒心肠,活该在药王谷受苦受难一辈子。现在和余秋雨一样变得痴傻,也是便宜他了。”
舒川轻轻地触及沈知意的手,轻柔地拉起,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别气了,就当还了他收养我的恩情吧!”他试图平息沈知意的怒火,他知道愤怒和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随后,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试图让沈知意的注意力从愤怒中解脱出来:“咱们现在是去哪儿?回上京城?”
反握住舒川的手,沈知意神色急切地问道:“现在你的生命里只剩下我了。如果我...”她话音顿挫,无法继续说下去。舒川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理解和承诺,仿佛是为她守护一片安宁的港湾。
“没有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陪在你身边。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你就大胆说出来,我们说好会一起面对的不是吗?”舒川的声音悠长而坚定,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两人心灵的交汇处,带着温暖与包容。
沈知意感受到舒川话语间的真挚,她的内心波澜起伏,双拳紧握,脑海中回荡着这个问题:是否应该向舒川敞开心扉,将内心深处的隐忍与矛盾一一呈现?她知道,此刻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信任和彼此间那份珍贵的默契。
驿站
在屋内的昏暗中,沈知意小心翼翼地吹熄了那支静静燃烧的蜡烛,让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她的动作轻盈而迅速,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越窗户,来到了舒川的房间。
舒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他似乎早已预料到沈知意会在这个时候到来,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她。他的表情平静,仿佛这个夜晚的会面是命中注定的。
沈知意没有从舒川的脸上看到任何异样,她只是斜眼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被彻底揭穿心事的尴尬。
舒川则微笑着望向窗外,他的目光似乎在询问那些在暗夜中巡逻的暗卫该如何处理。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在挑战着沈知意的计划。
沈知意没有多言,她领着舒川,展现出她卓越的轻功之技。她的动作优雅而迅速,带着舒川穿梭在夜色中,避开了巡逻的暗卫,最终抵达一处幽静的空屋。
空旷的房间里坐着一位风霜满面的老者,他的装束彰显出本地驿丞的身份。沈知意从怀中取出老成安公赠予的玉牌,轻轻递到老者面前。
老者并没有接过玉牌,而是恭敬地向沈知意行了一个礼,表明了他的敬意和忠诚:“姜生拜见沈姑娘。”
沈知意以温和的态度回应老者的礼节:“老先生客气了。”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尊重和礼貌,继续问道,“您是我爷爷的门生吗?”
姜老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只是在我年轻时受过老成安公的恩惠。如今姑娘持有这玉牌,对我来说,帮助姑娘就如同报答老成安公的恩情一样。”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老成安公的感激和对沈知意的尊重。姜老的目光转向门外,他继续说道:“老夫会在门外为姑娘守着,姑娘请安心说话。”
舒川在姜生离开后,为两人倒上了清茶,那轻烟袅袅的景象,似乎映照着他们心中那些难以言说的思绪。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情绪复杂而深沉,却都保持着沉默,仿佛言语都被茶的清香所安抚。
舒川轻轻抿了一口茶,打破了沉默:“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柔和而宁静,像是在沈知意的心湖上轻轻拨动。
沈知意微微低下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不,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启齿。”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深不见底,如同一潭幽深的湖水。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舒川微笑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那还是老规矩,我问你答吧。”说罢,舒川将茶杯重新盛满,凝视着沈知意的双眼,如同要从她的眸中读懂未曾启齿的秘密。“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你为什么能动用宫中暗卫来救我?”他的话语温柔而直白,仿佛是午后微风拂面,给予沈知意一丝解脱的机会。
沈知意知道她无法逃避这个问题,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承认:“因为我和他交易,回宫参加他的登基大典。做,做他的皇后。”
舒川的手紧握着茶杯,颤抖得以至于滚烫的茶水溅洒在他的手上,但他似乎毫无察觉,仿佛他的心灵已经超越了□□的痛苦,沉浸在沈知意的话语所带来的震惊之中。
沈知意看到舒川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愧疚和痛苦,她决定将所有的秘密和真相都告诉舒川,不再隐瞒:“我的真实身份是大安国的公主,先皇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也是回宫之后才知道的,他在临终之际告诉了我。他知道我心悦于你,本想成全我们,但他知道你是北国的前太子,认为我们的身份是这段感情最大的障碍,所以他希望我能和景予在一起。景予是他从小培养,希望未来能够守护我的人。”舒川默然聆听,他的表情平静,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沈知意继续轻声说道:“我不愿意进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托成安公夫人,也就是我阿娘送信给你,可是一直等不到回信。后来兄长找我说你出事了,我情急之下找了景予。后来见到我二哥,他说让我考虑假死脱身。可是我担心瞒不过景予,到时候昆仑山,六合医馆,甚至成安公府都会遭殃。”
沈知意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一切都被命运推着往前走,这与她最初的心愿相去甚远。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将一切都倾诉给舒川,希望他能理解她的苦衷。
舒川缓步走到沈知意身旁,温柔地将怀抱环绕着眼前姑娘,心底涌动着无尽的疼惜。悄声细语,他轻声呢喃:“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怎么不早点同我说呢。”
沈知意依偎在舒川胸怀,泪水晶莹,道出心底情绪:“我怕你生气,我怕你恨我,我还怕你不理我。说好的并肩同行,我却像个逃兵一样。”
舒川凝视着沈知意,用鼻尖轻触她的脸颊,带着愧疚地说:“是我不好,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是何时发现我身份的?是在去北国和谈的时候吗?”
沈知意微微点头,娓娓道来:“是的。我和北国的公主左丘无双比武时,她从我的武功中看到了你的影子。经过一番纠缠,我才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说完,沈知意紧张地抓住舒川的衣袖,补充道:“无双她很担心你。我曾问她是否要给你带话,她说她没有勇气面对你,只要你过得好,她就满足了。”
“我知道了。”舒川轻声回应,指尖轻刮沈知意的鼻尖,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和深情,“你都如此境地了,还替她解释。”情深如许,言语间流露出一抹温暖与理解。
沈知意回以微笑,眼中闪烁着释然的光芒:“之前,心里像是压着沉重的山岳,不知如何启齿。现在终于说出来,感觉如释重负。是我小看了你,也小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她的笑容里,蕴含着岁月的沉淀和深刻的领悟。
沈知意轻轻抱着舒川,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期待:“现在你都知道前因后果了,打算怎么办?”她的声音仿佛是最柔软的绸缎,轻轻触动舒川心中最深处的弦。
舒川回应着沈知意的拥抱,用力地将她护在怀中。仰头间,他凝望远方,温柔地说道:“我同你回去。回去之后无论怎样,都不要害怕。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好吗?”
沈知意凝望着舒川,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那是她对舒川的坚定信任和无比执着的承诺。舒川也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蕴藏的坚定,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默默传递着自己的肯定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