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到了家以后,杨澈钻自己屋洗澡去了,齐珚纳闷地看向杨澈房间的门,忍不住问道:“你哥是不是搞对象了?怎么天天捧着个手机傻乐。”
“可能是,具体情况不清楚。”
齐珚把视线收了回来,在酒吧的情绪已经消散大半,她笑着打趣妹妹:“你呢,遇见喜欢的人了吗?”
被问到的杨溪却非常从容,一步迈过去凑到齐珚面前,反客为主地询问道:“先别说我,倒是你,那个相亲嫌疑人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一个朋友的亲戚,在Years喝过一次酒而已,”齐珚抬脚向主卧走去,边走边回头提醒杨溪,“快洗澡睡觉了。”
杨溪跟过去大惊:“Years?你都让他去Years了,还说‘而已’!”
“怎么了,难道Years难道不需要挣钱吗?”齐珚刮了一下杨溪的鼻子,揶揄道,“不挣钱怎么养你啊我的妹妹。”
杨溪一把握住齐珚的手指,理直气壮地怀疑:“真的吗?我不信。”
杨溪杨澈和宋则昕他们太了解齐珚了,从开店到现在她从不做赔钱的买卖,只有Years是个例外。Years对齐珚来说的真正意义没人知道,但同样他们也都清楚Years一定是特别的,而能被齐珚邀请去Years的人肯定不简单。
“洗澡去,小脑袋瓜一天天净想有的没的。”
杨溪才不听,一直跟在齐珚后面,时不时拿手挠齐珚的侧腰:“你先给我讲讲,给我讲讲嘛姐姐,讲讲嘛。”
齐珚被她挠得很痒,回身抓住了杨溪的手,佯装出姐姐的威严:“不许挠我了,不然我就生气了。”
“好啊,好久没看姐姐生气了。”杨溪反而兴奋起来,加紧了手里的动作,齐珚被她挠的没办法,只好也开始上手挠她,两姐妹就怎么闹了半天,闹得没了力气就笑倒在地毯上,头靠着头相互依偎,连头发都交叠缠绕在了一起。
杨溪问:“姐你真的还没放下那个覃思远吗?”
齐珚:“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对他念念不忘?其实我对他的感觉还好吧,你们太夸张了。”
杨溪:“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哭那么难过啊,爸妈当时也很担心,生怕你抑郁。”
齐珚盯着天花板,罕见地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迷茫:“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可能觉得自己早就以为不会有波动了,但直到和覃思远分手才明白原来根本没有放下。”
杨溪:“放下什么?”
齐珚正要回答就被手机铃声打断,她爬起来去拿手机。接通电话就听见对面酒吧经理慌慌张张地说:“齐姐你快来看看吧,则哥和一个客人打起来了,把人打得鼻青脸肿,不知道会不会报警。”
——
“朗哥,你怎么今天闷闷不乐的?喝,来喝啊。”周屹然察觉出任疏朗的异样,“给,要么抽根烟,肯定是戒烟戒的烦躁了吧,来一根缓解一下。”
一边的秦垣听到后惊道:“我靠任疏朗,你什么时候戒烟了?”
“这你不知道了吧,朗哥可跟我说了······”周屹然开始跟秦垣比谁和任疏朗关系更好,俩人说得不亦乐乎。
但另一边的宋则昕也不对劲,沉着一张脸,企图从记忆里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来印证自己刚才的猜测。
“任疏朗?”他忽然抬头叫了对面人的名字,被说了名字的人朝他看去,宋则昕故意冲人笑了笑:“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我?”
“是。”任疏朗回答得毫不迟疑。
“你们俩认识啊?”秦垣和周屹然好奇地看着他们俩,但宋则昕置若罔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哥们出去聊两句?”
“干嘛去啊你们俩?”秦垣问。
“出去抽根烟,”宋则昕一直盯着任疏朗,“顺便和任总聊点事。”
秦垣和周屹然一头雾水,但也没拦,又开始他们俩之间的胡诌八扯。
宋则昕出了包厢,任疏朗跟着他,一前一后,没走几米他就领着任疏朗到了走廊尽头一个没人的包厢。任疏朗后进来,他刚关上门,宋则昕就上前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大声质问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你不是去英国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来桦城?!”
刚才被宋则昕叫名字的时候他就有预感,只是这几天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今天又遇到了齐珚却没送出去礼物,此刻酒精把这些的情绪痛痛快快地释放出来。
任疏朗直接甩开宋则昕的胳膊:“为什么不能回来?我爱她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爱她,你好意思说你爱她?”宋则昕一个拳头挥过去砸在任疏朗的下巴上,很快一丝血腥味在他的嘴里散开。
宋则昕的拳头没有要停的意思,但任疏朗也没有要和他对打的意思,在下一拳上来的时候快狠准地控制住了宋则昕的手腕。
宋则昕狠狠地瞪着他:“你知不知道她那几年是怎么过的?所有人都以为她没事,所有人都以为她很开心,可是根本就不是,她高考前一天哭,上了大学哭,就连大学分手哭都是因为你!你现在又跑来干什么,破镜重圆是吧,你做梦吧!”
宋则昕气愤的责问让任疏朗愣在原地,他像是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手下意识地松开,紧接着就被宋则昕一拳打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任疏朗没有反抗,任由宋则昕继续挥拳,幸好经理及时赶到,不然再打下去真要出事。
“别让我再在10+看见你。”宋则昕最后丢下一句话走了。
但经理可不像他那么潇洒打完人就走,他一个打工人本来就是想问问用不用上酒,谁知道闹这么一出,要是客人之间打起来了他能找老板,可这是老板打人,他能问谁?
“您、您还好吗?”经理战战兢兢地问道。
被打的人却摇摇头,自己正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经理见状赶紧把人扶了起来。
“我没事。”客人说完就自己走了。
“先生我帮您叫车吧!”
经理赶紧追出去,那人却说一直说没事就下了楼,还拜托经理跟包厢里的朋友说一声有事先走了。
等出了酒吧他还是一直往前走,但脚下却明显能看出来并不太稳,酒吧经理在店门口看了很久,茫茫冬夜里那个渐走渐远的背影让他想到失魂落魄这个成语,那个人看起来比这个冬天还要萧寂。
但是打工人就是来挣钱的,经理给他们另一个老板打了电话,把事情简洁明了地叙述了一遍。很快齐珚就赶到了。
齐珚担心宋则昕被监控拍到,一边上楼一边问经理:“在哪打的?”
经理指了指二楼的一个包厢:“在那个里头,我见则哥进去想问问用不用上酒,然后就看见他在里面打人。”
“宋则昕没受伤?”
“没看见则哥脸上有伤,倒是那个人被打得可不轻,嘴角鼻子都流血了。”经理小声地说完后告诉齐珚宋则昕正在休息室歇着呢。
到了休息室,宋则昕正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根本看不出是刚刚跟人打了一架,齐珚猜他估计没伤到什么地方,不然哪能这么悠哉。
“听说刚和人打了一架,没受伤吧?”齐珚问。
宋则昕举起手背晃了晃,隐约有点发肿:“爷们要战斗,男人要勋章。”
“······”齐珚无语,“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和谁打的,你情敌?”
“什么情敌,”宋则昕嫌弃地撇了撇嘴,“和你那个当初的秘密情人打的。”
“秘密情人?”
“任疏朗,装什么。”宋则昕还在为齐珚瞒自己这么久而闹脾气。
“任疏朗?”齐珚有些惊讶,“你从哪想到的这个名字,我就提过两三次吧,竟然记这么准。”接着又问:“好端端的你打人家干什么?”
“说明我脑子好!”宋则昕气呼呼的,“给全家人出气,下次别让老子见他,不然打不死他。”
他们两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早就把对方当成一家人,尽管平时常常斗嘴,但心里还是始终想着对方的。
齐珚被他气呼呼的样子逗得笑出声:“你多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还打不死他,打死他你能落到什么好?”
“被家里供起来,我要说我把他给打了,你信不信现在舅舅舅妈就得夸我然后转账8888。”
齐珚从柜子里找了瓶云南白药给他喷手背:“你快打,钱咱俩平分。”
“你想得美,”宋则昕嘶了一声,“哎呦你可轻点吧。”
齐珚忍不住调侃他:“你说你这么一个大好人,你那个白月光为什么不喜欢你?”
“……我说咱能说点让人开心的事吗我的好姐姐,我当然比那个秦垣好了,谁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他老奸巨猾诡计多端。”
“对一定是这样,”齐珚同仇敌忾道,“主要当时你太单纯善良,不会套路,那个秦垣一看就有八百个心眼子,咱可比不上。”
听着听着有点不对劲,宋则昕疑惑道:“怎么说的像我比他笨一样?”
“没有啊,我可没这么说,”齐珚连忙解释,接着她笑笑,语气也跟着沉了沉,“谢谢你为我出气,但别那么生气了。”
她很少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跟宋则昕说话:“我和任疏朗之间不是他一走了之我伤心欲绝那么简单的。当时很多事情没敢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很复杂,他是任志宏的儿子,但并不是任志宏亲生的,后来分开也是因为这件事暴露了,任志宏觉得丢脸所以和他妈妈离婚,其实更像是把他们赶走了一样。
“任志宏对他们并不好,他伪善又自私,一直出轨,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再婚。任疏朗从小就在一个非常压抑的环境里长大,他很痛苦,却依旧很好地长大了。他细心善良坚强有责任心,这些珍贵的品质都生长在他千疮百孔的人生里,所以我喜欢上他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我哭得那么难过也有心疼他的原因。”
宋则昕听了齐珚的话后讪讪道:“可我已经把人打了……”
齐珚又被他逗笑了:“没人怪你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齐珚突然这么温柔宋则昕还有点不大适应:“我下手轻着呢,最多成个熊猫眼。”
“熊猫眼也不行,大帅哥可不能给打歪了,”齐珚补充道,“但我一会得想办法问问他怎么样,他要死家里了,咱俩都得完蛋。”
“啊那个,”宋则昕其实不大情愿说,但不说心里又过意不去,“他刚才说了很爱你什么的,后面没心思听了,反正我传达到了啊。”说完宋则昕把身子扭过去,跟闹了别扭的小孩一样。
齐珚顿住脚步,随后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
下了楼,经理上前问她宋则昕的情况,齐珚让经理放心宋则昕明天晚上肯定还是生龙活虎地跑来喝酒了。经理听后笑着说没事就好。正要从酒吧出去,齐珚忽然回头又看了看经理,经理一脸疑惑,还没问怎么了,齐珚就折回去,让经理给一个号码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免提里传出,想来接电话的人状态并不好,但他的语气还是十分礼貌:“你好,请问找谁?”
“啊,先生你好,我是10+的经理,今天可能有些误会,所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在此我和10+所有工作人员向您道歉。如果您最近感觉到身体不适,请及时与我联系,10+一定尽全力满足您所提出的任何要求。”
“费心了,我没事,而且我保证不会提出任何要求。”男人说得诚恳,经理不禁抬头去看齐珚,只见她正一言不发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串号码,脸色沉了下来。
经理用眼神示意还需要说点什么吗,齐珚回过神来,冲他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挂了吧。”
经理得到指示,又客套了两句便把电话挂了。
“行,要是他打过来,什么要……”齐珚顿了顿,“算了,没事了。”因为他不会提任何要求的。
齐珚走出酒吧,一阵寒风迎面扑来,直接冲进了她的眼睛里,吹得眼睛生疼。
她想着任疏朗刚才的话,保证?这两个字有种大义凛然的决心,齐珚哑然失笑,甚至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早该想到的,任疏朗宁可自己浑身是伤也不会给她带来一点麻烦的。
可是任疏朗,为什么不把你的伤口告诉我呢?你明明知道只要你需要,无论多远多难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但为什么你那么早就把我的手放开呢?
为什么我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