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过后,颜辞的微笑面具重新焊回脸上。
她闲庭漫步般在书房转了一圈,把手提包放上书桌,随后回过身,便准备拿法典。
倒也不是对这个世界的法律非常好奇,主要是身为“法官拉维妮娅”,不拿着本大法典有点奇怪。
当然,她还是会认真看法典的。
但是,就在她的手快触及法典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颜辞的手落在法典上,她回头,便对上【海伦娜】淡漠的视线。
“【拉维妮娅】。”
颜辞眨了眨眼睛,随后才恍然大悟般站起。
“抱歉,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
【海伦娜】并未对此作出回应,而是平淡地通知:“【安德烈娅】认为大家应该先去收拾好自己的房间,你的房间在上楼左手边。”
‘收拾房间?’
也就是说,房间里有线索。
‘罪证?’
或许她迟早得找机会把所有房间都探索一遍。
……不,不一定,他们迟早会提出搜身和查房间。
在此之前,嘉宾一定会转移甚至销毁罪证——当然,或许罪证不可销毁。
而且,反向思考,会不会有需要用罪证自证不是“鬼”的时候呢?
不论如何,她必须尽快,最好在其他人自己都没找到前找到证物。
看似思考了很久,实际上,【海伦娜】的话刚说完,颜辞就面不改色地回应了:“谢谢您。”
她拎回手提包,回头却见海伦娜依然站在门口看着她。
“不用通知【安娜】吗?”
颜辞发誓她只是礼节性询问一下。
但【海伦娜】认真的回话让她感到意外:“她是癸区第一。”
从不看论坛的颜辞适时地露出了尬尴又歉意的笑。
【海伦娜】:“……就是那个登顶后杀穿了整个癸区的疯子。”
颜辞:……好像听说过?
她好像真的错过了很多东西。
【海伦娜】的言下之意是,她不愿主动去招惹那个疯子,也没人会去翻【安娜】的房间,那会被视为挑衅,没人想知道挑衅疯子的下场。
而从颜辞的表现来看,她的威胁性似乎不天,甚至给人一种“我很好欺负”的感觉。
颜辞:……算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海伦娜】的提醒还没有结束:“【安德烈娅】是甲区第一,在登顶后——从某种程度上说——登基了。”
‘集权专制。’
颜辞了然,这跟她的猜测相差无几。
“【大卫】,乙区第一——”【海伦娜】话锋一转,“我想,你清楚这个。”
乙区经历过一次S级副本失控,排行榜的前十五几乎全军覆没,不然也轮不到这样的蠢货成为第一。
‘上次预感这么准的还是娜娜呢。’
颜辞想着,点了点头。
“其他几个都沿袭了常规的公会制,没什么好提。”
“那您呢?”颜辞笑容依旧,“当然,如果你不想告诉我关于您的信息,我向您道歉。
“……我是丁区第一。”【海伦娜】挑挑眉,“有点惊讶,你好像没有我一开始认为的那么温吞。”
温柔,礼貌,分毫不让。
“……也是,你毕竟是己区的第一。”
“就当您在夸我了。”颜辞歪了歪脑袋,“我还有一个问题。”
“?”
“为什么帮我?”
【海伦娜】对上那双温和的桃花眼。
颜辞比她预想中的更坦诚,像是清澈的泉,却因反射了外界光线,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却难以看透她。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聪明人。”
病恹恹的冷美人扬了扬唇角,像是在问“你满意我的回答吗”。
颜辞眸中的笑意更甚:“那么,午餐时见。”
她们擦肩而过。
“喜欢聪明人”?
这种话只是好听而已。
都在游戏里混了那么久,何况,从之前的表现来看,【海伦娜】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心人。
她会这么做,只可能是“有利可图”。
并不是指她能从颜辞身上得到什么,而是颜辞得到信息后能做出某件对她有益的事。
会是什么呢?
颜辞开局就跟【安德烈娅】叫过板,刚刚又公然不服从后者的领导。
一切很清晰了。
【海伦娜】不想听从【安德烈娅】的指挥。
‘她想单干。’
思考到这里,颜辞来到楼梯间。
楼梯间正对外面的台阶向下,通往地下室,想要上楼,须得绕到后面。
上楼的台阶正对着一整面落地窗,台阶上层层铺满地毯,或许是为了防滑。
底部楼梯的扶手处,一个近一人高的大花瓶立于此地,但不知为何,花瓶空空如也。
颜辞走上楼梯。
‘左手边……’
刚向左转,迎面便是匆匆忙忙的【大卫】
黄毛瞥了她一眼,颜辞从中读出几分得意的意味。
把疑问藏好,颜辞面不改色地向前。
‘【安德烈娅·怀特】……【亚历山大·格林】……【艾伦·弗雷托】……【安娜·希尔】……’
‘【拉维妮娅·海默】’
左边走廊的尽头通向一处露台,透过玻璃门,颜辞看见了正在聊天的三个人。
‘棕发是【艾伦】,黑发是【汤姆森】,紫发是【亚历山大】。’
冲向她挥手的棕发小青年微微一笑,颜辞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大卫】的房间不在这边。’
那么,他刚刚为什么来左边?
颜辞很难不怀疑自己的房间已经被动过。
她关上了门。
梳妆台,衣柜,床,洗手间就在进门左手边。
‘房间还挺大。’
回头看门,锁显然是里面反锁外面可用钥匙打开的类型。
颜辞锁上了门。
拉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比她想象得更种类丰富。
但,颜辞的检查对象不是衣服。
——是手提包。
一路拎过来的手提包沉甸甸的,里面到底是什么?
看清东西的标签,颜辞:……
‘好家伙。’
两管氰.化.物溶液。
难怪这么沉。
法官用的氰.化.物,现在轮到她用了。
床头柜,梳妆台,洗漱台,都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洗手间的瓷砖倒挺有意思。
值得一提的是,她没有找到钥匙。
颜辞甚至摸着了所有衣服的口袋,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钥匙,是根本没有,还是……被拿走了?
没有钥匙几乎意味着任何人都有可能进入她的房间。
……怎么不算一件好事呢?
床头的闹钟指向十点半,颜辞捡好东西,出了房间。
——
露台上还挺热闹。
向已经在露台上待了许久的人点点头算作打招呼,颜辞走向露台的另一边,靠在栏杆上向远处看。
靠玻璃门的那边,三个青年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
“……话说回来,这里的娱乐设施还挺多的。”【罗宾】感慨,“要是当年我们公司有这个待遇,别说加班,我住那儿都可以。”
社畜人设立稳不倒。
“咦,看来工作对你来说真的刻骨铭心呢。”
【亚力山大】打量着旁边的小茶几,突然反应过来似地匆匆补充:“那,那个,我真的没有嘲讽你的意思……”
紫发青年那副丧丧的模样,无论用什么语气,无论怎么说话,都给人一种嘲讽的感觉,
颜辞:似乎能理解为什么擅长逃跑了。
这种近乎进游戏时给自己设定了嘲讽天赋的特性,不会逃跑很容易寄掉吧。
“客厅有电视,书房有游戏卡、小说、漫画……”【艾伦】掰着手指,脑袋两侧各一撮翘起的棕发随他点头的动作一摇一摇,像小柯基的耳朵一晃一晃。
“这儿还有留声机。”【亚力山大】弯腰从茶几下层的盒子里取出一张唱片,拔开唱针放了上去。
“你说待会儿会不会跟书里一样,咱们所有人的罪名都在唱片里面?”【艾伦】好奇地观察唱片,什么也没看出来。
“那就听听看吧。”
唱针搭了上去。
三个人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很遗憾,悦耳的音乐从留声机嗽叭中传出,他们失望地叹了气。
“算了,不管这玩意儿了。”【艾伦】瘫入他身后的躺椅中,“唉——这种时候,要是有小零食就好了,哦对,再来上一瓶快乐水。”
“哎——这鬼地万为什么没有零食啊!”
“有饭吃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我没有吐槽你的意思,真的。”【亚力山大】坐上了旁边的椅子,依然离留声机很近。
没有椅子的【罗宾】只能站在一边:“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如果你想吃东西的话,我下去给你切点儿水果吧。”
“我妈才会用这个语气对我说话……我真的没有你像男妈妈的意思……”
“哪儿来的水果啊?”
“地下室,【安娜】说地下室很大,食材都在里面。”
“咔嚓”。
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三个颜色各异的脑袋齐刷刷转向露台的另一边。
只见,颜辞一手拿着包装袋,一手捏着根棒棒糖。
旁边安静了几秒,颜辞似有所觉地回头,便对上三双颜色各异的眼睛。
颜辞:……这种时候,应该分享吧?
她走了过去。
“你们也要吗?”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三颗棒棒糖,棕色,蓝色,紫色,刚好对应三个人的发色。
“我要!”【艾伦】迅速起身,拿走了正中间那颗紫色糖果,“小姐姐大恩大德,在下只能来世当牛作马报答你!”
事实上,成为嘉宾后,在被规则淘汰之前不用再参与有死亡风险的副本,在嘉宾的副本中,死亡皆为虚假,影响他们的只有观众的反映。
并且,良好的反响会带来极高的收益,这都是合同中提到的。
而对普遍玩家来说,副本录播的收益远不及高评分通关高等级副本的收益。
言归正传,【艾伦】的承诺,大概率是实现不了。
对小柯基热情地“摇尾巴”,颜辞:“……免了。”
“那个,可不可以……”紫发青年的话还没说完,一颗棒棒糖被塞到了他手上,“谢谢。”
看上去丧丧的人,笑起来挺温和的。
“吃多了糖对身体不好的……”尽管这么说着,【罗宾】还是接过了颜辞的糖,“谢谢你。”
三个人一同折开包装。
值得一提的是,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拿了跟自己发色相同的糖果。
“这糖是哪儿来的啊?”含进嘴里没多久,【艾伦】把糖咬了下来。
“我房间的床头柜里全是各种味道的棒棒糖。”颜辞知道肯定要交流,便没有开始吃。
“等下……”【艾伦】匆匆咀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为什么你房间有零食?我房间什么都没有诶!”
“不知道呢。”事实上,颜辞发现糖果的时候也很惊讶。
“该不会是上一任岛主留下的吧?”
【艾伦】此话一出,旁边两位青年立即查看起包装——哪怕是嘉宾,也是会吃坏肚子的。
见他们的反应,颜辞忍俊不禁。
“应该不是,我带出来的这些我都看过保质期和生产日期了,只要岛上的电子钟没有问题,这些都是最近的。”
“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我房间拿。”
此时,没有人发现这句话不对劲。
就在这时,留声机停了下来。
此时只有颜辞一个人靠着留声机站着,她理所当然地取下唱片,俯身要去拿其他唱片。
“不用不用我来……”【亚力山大】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