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直接承认了,“理由不重要,我没注意到有没有多东西。”
嫌疑人+1。
颜辞略感意外,但面不改色。
下一位主动发言的居然是【海伦娜】。
“下楼前,我来过一次。”她同样没有交待目的。
颜辞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而是转向另一个话题:“凌晨时我和怀特女士的对话您听完了全程,对吧。”
话是疑问式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是【安德烈娅】回房后。’
颜辞回头时注意到了【海伦娜】房门的颤动。
她猜得到【海伦娜】是去确认什么,那不需要很久,也不一定观察得到枕下有没有多出什么。
【海伦娜】不确定颜辞是否在暗示什么:“我只是听到了几句。”
“还有,我没注意床头,但当时应该没有东西。
‘她在告诉我。’
是怀疑,警告,抑或信任?
颜辞暂时无法从【海伦娜】淡得如没有一般的情绪提炼出后者的态度。
她不予置评。
“哎呀,女孩子只剩我没交待了呢,法官姐姐肯定不介意让我插个队,对吧?”【安娜】乖巧的笑容与她带刺的阴阳怪气截然相反。
如果换成一张“精神状态良好”的笑脸,似乎会更搭一点。
“请说,希尔小姐。”
颜辞表面一本正经,心里则构建起【安娜】露出那种笑容的模样。
‘……什么我岛白毛疯批。’
“我来过哦~”【安娜】一双血瞳不曾将视线偏离分毫,直勾勾盯着颜辞的表情,试图找出破绽,“至于是什么时候……”
“猜——猜——看?”
上扬的尾音,昭示她读出颜辞无语后愉悦的心情。
颜辞冷漠脸:“我倾向于您并未来过。”
【安娜】就是个混乱恶愉悦犯,她只想让局面更加混乱,不考虑后果。
“好~叭,法官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撒娇般的语气,仿佛她与颜辞真有什么亲缘关系一样。
颜辞揉平不自觉微颦的眉头。
“为了尽快推进这场游戏,还请诸位配合——
“最好,不要欺瞒。”
最后四个字被放慢拉长,法官似乎已洞悉一切。
或许是这句提醒起了作用,五位男士回答得十分配合。
【约翰】:“……大概五点,我来过一次,我没注意枕头。”
颜辞点点头。
就像注意到海伦娜,她也知道【约翰】同样在观察走廊。
【汤姆森】:“我起床后来过一次,但我只是看看【大卫】是不是装死。”
侦探小说里,法官假死后完成了后继的裁决,【汤姆森】怀疑【大卫】有关于伪装死亡的天赋,从而借此瞒过嘉宾独自行动。
颜辞:依我拙见,以沃尔特先生的大脑发育程度,他想不到这一茬。
“我相信您。”她一面腹诽,一面露出无可挑剔的笑。
【亚力山大】:“我……我也是起床后来过。”
他的紫发微微遮住眼睛,颜辞读不到他眼中的信息。
但颜辞凭直觉判断:“不,您并没有在那个时候来这儿。”
她没有给出依据,却像是在上帝视角旁观了一切一般,游刃有余,尽在掌握。
【艾伦】晃晃脑袋,翘起的头发如柯基耳跟着晃动:“我真的一进来就跑下去了。”
“这几张纸条没那么容易发现,您须仔细观察才能找到。万分抱歉,我认为您无法排除嫌疑。”颜辞摇头。
最后的【罗宾】下意识拉扯自己的衣摆,不安地闪动视线:“那个,我真的没来过……”
“嗯,我相信您。”颜辞安抚性笑笑。
但紧随其后地,她让刚刚稍稍松口气的人再次惶惶不安。
“因为有疑点的时间段不止回房后和起床后,还有——搜身时。”
“先生们,在沃尔特先生房间搜身时,有谁注意过枕头下多了什么吗?”
查房时,他们并没有检查【大卫】的房间。
沉默,或许正是回答:无人注意。
嫌疑再次扩张,平等地落到每一位嘉宾身上——【安娜】当然有嫌疑,先不提颜辞的话于他们可信与否,未必没有其他时间让【安娜】溜进去。
时机上排除不了任何人,那只能从‘法官’来信上找线索了。
“其实,我最不怀疑的就是【拉维妮娅】——抱歉小姐,我不记得你的姓氏了。”【汤姆森】抱歉地笑笑。
“没事的,那不重要。”颜辞回以浅笑。
【汤姆森】继续:“不知道你们感不感觉得出来,那封信…口吻太傲慢了,太像那种久居高位的大贵族——抱歉小姐,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我绝对不是在这么说你。”
他说得信誓旦旦。
信件作者本人颜辞:……
‘对不起,我从小受到的英语教育就是这样的,我真的在很努力地礼貌起来!’
她真的有绞尽脑汁想怎么让信语言得体一些。
颜辞腹诽的同时,【安德烈娅】提出异议:“她是唯一的贵族。”
语言傲慢,谁知道贵族是不是这样呢。
“抱歉,我不太认同你的观点。”【汤姆森】对【约翰】提醒闭嘴的小动作视若无睹,“【拉维妮娅】小姐只是唯一点明了自己贵族身份的人,不代表没有其他人是贵族。”
颜辞一脸无辜地旁听,笑而不语。
【安德烈娅】真的想不到这一点吗?
不,她只是需要其他人怀疑颜辞而已。
语言风格角度走入死胡同,似乎没有嘉宾能匹配上。
直到【罗宾】一句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安娜】的房间里,好像有这样的信纸。”
颜辞:……怎么没想起来我房里也有?
倒也没必要提醒就是了。
【安娜】反唇相讥:“怎么不说书房里有呢管家?这么看不上家庭教师?”
“啧,她今天表现得还挺正常。”【亚力山大】下意识吐槽。
当然,全场都听得见。
意识到周围的安静并被【安娜】死亡凝视,【亚力山大】缩到【艾伦】后面。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你每天都很癫的意思…… ”
意识到自己的嘲讽再次发动,紫发青年压低脑袋,让头发完全遮住表情。
“对不起请当我什么也没说!”
颜辞试图圆场:“或许,希尔小姐愿意告诉大家书房的信纸出现在您房间的原因?”
“我喜欢收集信纸,不可以么?”【安娜】歪歪脑袋,不像在说谎。
“感谢您的回应。”颜辞摆出营业微笑。
‘喜欢收集信纸的人好像不少诶。’
她生前屈指可数的关系网里有一个,现在又碰上一个。
讨论又进行了一段时间,或许可以从四种态度分述:
红挑染首领女士一身与昨日一般无二的黑衬衣,对面是黑发白衬衣的绅士【汤姆森】,两人辩论的语言越来越礼貌,语气却夹枪带刺火药味越来越浓。
褐发医生理着黑色外套袖扣,放弃劝和,独善其身旁观到底。
深灰发女生视线停留于自己的深蓝色短裙,隔岸观火明哲保身。
同为观察者的颜辞整理自己肩上水袖般的纱,偶尔在火气太重时出声缓和气氛。
紫发青年一身花T恤时不时小声吐槽,棕发青年无聊得玩起手指,蓝发青年靠墙神游天外。
白发女孩猫着一双血瞳,宽松的卫衣口袋敞开,将其中的空空如也尽数暴露。她一面笑吟吟,一面时不时在辩论中拱火。她哪边也不站,她只是喜欢看矛盾越发激烈。
辩论本能持继更长时间。
直到【罗宾】歇斯底里的哀号:
“我还没做午饭!!!”
辩论会散场。
下楼时,颜辞心不在焉。
直到一个问题让她差点踩空:“那么早起床,就不担心‘法官’出来暗杀?”
是【安德烈娅】。
察觉颜辞重心不稳,她条件反射伸手去扶,但她的手接触之前,颜辞已经扶住扶手,自己恢复平衡,那只手只好在半空中一顿,回到主人身侧。
“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被吓到。”
颜辞没有回应。
难道她要告诉【安德烈娅】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意识这么反应吗?
——颜辞没有被吓到,只是她给自己安排的人设会被吓到,她才会这样表演。
颜辞回应了【安德烈娅】最初的问题:“我不认为任何人或者鬼怪能轻易伤到我。”
‘我天赋都叠出免伤了。’
有一说一,要真有人想对颜辞动手,她根本不带怕的。
‘嗯,鬼怪除外。’
——
“法官姐姐~”
刚从地下室上楼的颜辞被【安娜】突脸。
‘鉴定完毕,至少一半数值点在速度上。’
“您有什么事吗,希尔小姐?”
“昨天——应该是今天啊,姐姐送了我一根猫猫皮筋,我想送姐姐一点小礼物。”【安娜】的白睫毛几乎可以扫到颜辞额头,“午餐后,来露台找我哟~”
小白猫搁下话,蹦蹦跳跳跑开了,根本没打算让颜辞拒绝。
颜辞向她离开的方向望望,随即拎着菜篮走向厨房。
‘去啊,为什么不去。’
她刻意加快了脚步。
‘您又会怎么反应呢,莱特小姐。’
颜辞离开后不久,【海伦娜】拎着另一个菜篮,从地下室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