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
塔楼有三层,不去算多大,但是比起其他的建筑也算的上恢弘。
从大门走进是小厅,两侧延展开有着不少小房间。注册的地方便是在一楼右侧的一个房间内。
平时来这里注册的人有些少,所以不会专门派一个人守在这里,不过还是可以找到值班的人——正在给人介绍小队成员。
“目前能满足条件外出的是这几个人,你可以找他们问一下……”
“向楦!”清脆灵动的女声响起。
值班人员顿了一下,她先是简单的和对面的人总结了一下,把对方打发走,然后回头看向叫自己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向楦皱眉。
也难怪她发此一问,宋瑶虽然来塔楼的次数不少,但是从不会在一楼驻足。更何况如今显然是有事要办。
宋瑶气的鼓了鼓腮帮,嘟囔着:“怎么…我不能来了吗。”
向楦默不作声地盯着宋瑶。
宋瑶:“…好啦好啦,我是带着人来的,她要注册。”
闻言向楦有点讶异,但也没有多问,她将这边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便和宋瑶去了注册的房间。
进门看到逐月的第一眼,向楦眉梢挑了一下。
逐月在屋里等了一会,人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盯着一块奇怪的石头在看。
来人是一位身材高挑,五官立体略带攻击性的明艳女性。
“逐月,这是向楦。”宋瑶在一旁为两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逐月记得宋瑶和她讲过聚居地里的女性十分少,注册了小队可以外出的更是只有那几个,而向楦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没有
进化,可是各方面能力都很强。
向楦找了纸,问了逐月一些信息,例如居住地、亲属、年龄、特长等,不过除了居住地填的是宋瑶家的地址,其他的都是一问三不知。
看着向楦有些不耐的表情,宋瑶赶紧和向楦解释了一下逐月的情况。
“既然这样,那还注册小队做什么?”向楦本是不耐的表情褪去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微薄的怒意,“宋瑶,你在这里一天两天了,你应该很清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会给行动带来多少麻烦!”
在外界,很多时候往往就是一个嫌麻烦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
听出向楦纠结什么之后,宋瑶哑然,随后安抚道:“这个你放心,现在只是注册,该知道的都会一样不少的教给她。”
不同于男性有硬性规定,除特殊的情况都要注册出任务。在聚居地里,女性是受到保护的,是否出任务一定要自愿,甚至还要证明自己有那个自保的能力。
尽管宋瑶如此解释,向楦仍是眼带质疑。在她看来,对面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而且肤色白皙,虽然脸上布着伤痕,但是从那一双纤细娇嫩的手可以看出没吃过什么苦。而且沉默寡言,人看起来有点木讷。
无奈,宋瑶只好搬出范老。
听说是范老同意的,就算向楦有再多不满也只好放行。
全程像个局外人一样围观的逐月在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
这是向楦几次值班以来登记的最空白的注册表,出了姓名、性别和居住地外,其余的都是空白。
见事情办成了,宋瑶冲向楦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然后拉着逐月赶紧离开。
向楦翻了个白眼。
她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心里对逐月起了些许好奇,看着对方盈盈一握的腰肢,瘦弱的身躯,不由摇了摇头。
此时的向楦尚且不知道,如今这个在她看来一无是处,需要被保护的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将她从死神手里救出来。
范老住宿和办公的地方都位于二楼,宋瑶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她很轻易的就带逐月找到了范老。不过宋瑶没有进屋,她只是在外面等着。
逐月进屋便问到一股异香,像是药草燃烧后散发出来的味道,略带清苦。屋内陈设简洁,范老拿出一个竹筒制成的杯子装了水递给逐月,面色淡然的指向一旁的椅子。
“坐吧。”范老说。
等逐月坐下之后,范老道:“逐月,我很高兴你的到来,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跟我讲讲在此之前你经历过什么?”
逐月自无不可,目前聚居地是她唯一能栖身的地方,除了实验室的事基本上都讲了一遍。
两人一问一答,有时逐月也会询问一些宋瑶也不太清楚的关于目前大陆的事情,范老也耐心地说给逐月听。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听闻逐月方才在楼下注册好了,范老温和地笑了笑。
他说:“你现在知道的太少,不能贸然外出。平时可以多找谢桓聊聊,会对你有帮助。”
对此,逐月深表赞同。
至于范老口中谢桓,逐月也知道了是谁,不过在这个聚居地里大家更喜欢称呼他为“刀哥”,那个额角带着疤痕气质冷厉的男人。
范老又把宋瑶叫进来,和她叮嘱一些事便让两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途径了一队人,身上散发着难言的异味,衣物上沾着血迹,看起来肮脏又狼狈。
不过当他们走过时没有任何人对他们投以嫌弃排斥的目光,而且迎接的孩子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归来的人,好像对方是盖世英雄。
“聚居地的土地面积是很珍贵的,用来放养畜牧和种植的土地少的可怜。”宋瑶突然道,“更为恶劣的是,在这样的在这样的土地里种植,作物们大多活不下来。”
逐月:“为什么?”
“不知道。”宋瑶看着带着彩霞的天空,看着那一轮半掩的残阳,轻叹,“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甚至去和A基地买种,都失败了。”
所以这也是聚居地里人们频繁出任务的重要原因之一。逐月默默想到。
“没有想过离开吗?”
宋瑶:“想过的。”
她指着南面的石墙道:“在最初,这里只是十几位前辈们找到的临时安居之地。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聚居地的面积也在不断扩张,再到后来这里陆陆续续也走了新生儿。”
“尽管人越来越多,可是粮食不足的问题也日益尖锐,有人就提出了迁居。”宋瑶声音变得低哑起来,“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啊。”
现实就是,在辽阔的世界里,这里竟成了唯一的安身之地。
不知道多少人的命断送在无望的迁居路上,这也导致了那段时间聚居地里的孤儿变得格外多。也正是这种血的代价,让大家迁居的想法逐渐变成了一场妄想,转而接受了长期频繁外出任务的事实。
宋瑶还没有跟老师的时候,她也是有父母的。
直到一天下午母亲突然抱住她说:“阿瑶,爸爸不在了,妈妈以后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爸爸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当时母亲压抑的哭声响在耳侧,热泪浸湿了宋瑶的肩膀,莫大的恐惧笼罩在宋瑶的心头,十多年后的今天她想起那一天依然如同一场噩梦。
后来听人说,她父亲外出探索时遭遇了狼群,整个队伍十个人无一生还。
几天后,其他外出任务的人恰好路过遭遇地点,看到了满地残骸、衣料破布这才确认死讯。
“逐月。”
逐月:“嗯?”
宋瑶语气郑重地说:“你外出一定要小心,任务这次没有完成,下次总还有机会。如果遇到危险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如果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两人身上,长长的睫毛投下小片阴影,背后的影子被拉的细长,一切平静又淡然,又带着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