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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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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荷。

夜郎君的眼神在阴影中亮得惊人,不再在狂躁与迷茫中摇摆,而是化为一种淬了寒冰、又燃着暗火的决绝。

他要她,至于她是否心甘情愿……

夜郎君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

他这条命是她救的,那他这个人,自然也是她的。

她不要?那也得要!

他欠她的命,他用一辈子来还!用他所能掠夺到的一切最好的东西来填!

等他杀光所有挡路的鼠辈,把那个昏君从龙椅上拉下来,他会站在最高的位置。

待他君临天下,手握乾坤之时,身边站着的人只能是她楚清荷。他会亲手为她戴上凤冠,哪怕她眼底依旧带着疏离和抗拒。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这辈子剩下的所有时间,可以慢慢磨。

他走到水桶边,舀了一瓢清水到铜盆里,掬起一大捧泼在自己脸上,试图浇醒还有些混沌的头脑。水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缓缓滑落,带走了最后一抹疲惫的痕迹,以及那份……不合时宜的燥热。

现在,他要养精蓄锐,准备拔除那颗“天罗”暗藏在京城中的钉子。

是为了复仇大计扫清障碍,亦是报上次黑鸢受辱、自己重伤的大仇。

子时梆子刚敲过三声,月色被层云遮掩,使这本就靠近城郊的棺材铺周遭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门前那条道儿上正遇着人出殡——只有横死之人才会挑这个时辰偷偷送丧。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纵使听见了什么奇怪声响,又有谁敢冒着招惹厉鬼的风险开门窥探?

抬棺之人在棺材铺门口停下,出殡队伍里为首一人跌跌撞撞地奔向棺材铺门前,用力敲开铺门。值夜的伙计将门开了一条缝,斥道:“什么人?不知道我们晚上不做生意的么?”

送丧之人哆嗦着手,掏出一个沉甸甸、鼓鼓囊囊的钱袋,显然家底颇丰。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颤声道:“还请行行好,我们这棺木……似乎钉得不太牢靠。抬着的时候,里头总有些古怪动静,弟兄们实在心里发毛,能否劳烦为我们重新钉一钉?”

伙计正想推拒,那人早将几锭大银自门缝塞了过来,生怕伙计不乐意,又悄悄往他袋里塞了两块碎银:“还请通报掌柜一声,我们实在着急,心里慌得厉害,请行个方便。就怕是棺材里怨气太足……不太平啊!”

伙计咽了口唾沫,忙将口袋捂紧了些,向门外喊道:“等着!我去喊掌柜的!”

不过半盏茶功夫,掌柜便提着油灯出来接下了这桩生意。他绕着棺木转了一圈,才沉声说道:“卸了门板,就你们四个抬着棺材进去,其他人在外头候着——老七,叫其他几个兄弟起来干活,把黑驴蹄子备上。”

四个抬棺人将棺木小心抬进铺中,掌柜的举着油灯凑近棺木细看,木料上确实有几道不规则的裂纹,他伸手在西北角某处敲了敲,声音闷中带脆,有些不对劲:“哎,这儿有些松脱了,难怪有响声,钉紧了便没事了。”

抬棺人脸色煞白地退到一边,似乎还是心有余悸。老七带着两名伙计抱着工具过来,铁钉在油灯下泛着冷光。有个年轻伙计刚把凿子插进缝隙,棺盖突然“咯吱”一声,吓得他踉跄两步退后,喊道:“掌柜的,里面有动静,怕不是进了耗子了?”

“慌什么,打开瞧瞧,再重新钉好了,才能教逝者生者都放下了心。”掌柜的话音未落,老七手里的铁凿突然被震得脱手飞出。原本安静的棺木里传出闷响,像是有人从里面重重踢了一脚,震得整个棺材都跳了一跳。

两个伙计被吓得不敢动弹,掌柜的刚提起油灯要凑近细看,棺盖突然被整个掀飞。木屑飞溅中,夜郎君裹着玄色披风翻身跃出,衣角带起的劲风将四下点着的油灯尽数灭去!

棺材铺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铺中的掌柜与伙计们无一不是“天罗”杀手,见此情形便知有诈,当下各自亮出兵刃。夜郎君一抖双袖,袖中无数银丝钻出,缠在掌柜的正要摸向机关的手上,顿时血肉横飞!

“砰!”

扮作送丧人的暗卫瞬间冲进棺材铺中将出路封死,铺子四周骤然腾起丈高火墙,此刻火星子噼里啪啦窜上房梁,浓烟裹着烧焦的桐油味直往人肺里钻。夜郎君袖中银丝交织成网,又瞬间化为无情利刃,霎时便割断了两个杀手的喉咙。

“‘天罗’杀手就这点能耐?”夜郎君鞋尖碾过掌柜断指,脚下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脆响。数名杀手从火堆里抽动藏好的铁链机关,顿时无数暗弩毒箭倾泻而下!

夜郎君旋身避开毒箭,衣摆被火星燎出一道焦痕。火光映得他眼底猩红翻涌,挥手之间又绞断一名杀手的脖颈,却始终不见那青衣人踪影。

棺材铺中必定还有密室,而那青衣人,为了潜心修炼“噬心蜈蚣手”,必然藏身其中。

若只是寻常袭击,这些杀手必然已从后院逃脱,但此处已被沈墨用火墙与外界隔绝,水井中的密道也被封死,又能如何脱逃?

双方各自拿出了十二分狠劲,这场生死较量,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夜郎君袖中银丝一勾一甩,将摆在铺中的几副棺木砸得稀烂。木屑纷飞间,夜郎君终于寻到些许端倪——西北角那副刚被砸烂的棺材,底部竟是一块黝黑铁板,在他重手摧折下仍岿然不动!

“藏在这里,倒是让人好找。”夜郎君冷哼一声,袖中银丝犹如灵蛇出洞,瞬间刺入铁板缝隙,未循常规细细找寻开门机关,反而单凭雄浑内力,生生将那铁板扭曲。

他双掌猛然推出,铁板当即随着一声巨响径直飞向烈火之中——火光映照下,铁板下的密道入口赫然显现。密道中浓烈的血腥与腐臭之气扑面而来,实在令人作呕。

“主上当心!”青鹄跃至夜郎君身前,手中长剑挑飞两枚淬毒暗器,“青鹄随您入内查探!”

“不必,密道内必然更为凶险,你在此坐镇,务必尽诛这些宵小之辈,不可走脱了一个。”夜郎君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楚清荷塞药时指尖的温度仿佛还留在瓶身,他仰头咽下避毒丸,眼中刚刚才浮起的柔情再次化作狠厉,纵身跳入密道之中。

密道石阶湿滑得令人作呕,每踏下一步都有黏腻毒虫从缝隙钻出。夜郎君袖中银丝倏地绷直,将迎面射来的毒镖绞成齑粉。密道中机关虽多,却都被夜郎君以银丝强行绞碎,又怎能伤他半分?

黑暗中忽然响起密密麻麻的毒虫爬行声,腐臭味骤然浓烈到刺鼻。甬道尽头豁然洞开,这棺材铺底下果然藏着一间隐秘石室。

夜郎君屏息踏碎脚下毒蝎,将银丝缓缓收入袖中蓄势待发。石室四壁竟爬满拳头大小的赤红蜈蚣,千百对毒钳在幽绿烛火中泛着森光。夜郎君指尖突然弹出一撮淡黄药粉,嗤笑着甩了甩衣袖,随后便不再言语。

端坐在石室正中的青衣人脸色瞬间变了。

因为那药粉已经起了作用。

“你是什么人!”青衣人怒吼一声,运功压制双手上的痒意,但这样一来,与人过招时就先得吃个大亏,何况眼前这人能突破其余杀手拦截、闯过机关密道来到此处,绝非易与之辈!

夜郎君勾唇冷笑:“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神捕司一战难道忘了?还是真以为你们有能耐杀了我?”

“夜郎君!”青衣人猛地撕开衣袖,双臂赫然布满暗红血线,“你这魔头倒是命大,那我也不惮再杀你一回!”

青衣人口中吹起诡异哨声,满墙毒虫应声暴起。夜郎君却纹丝不动,任由蜈蚣爬上靴面。当第一把毒钳即将刺破皮肤时,他突然振袖甩出银丝,又是一阵药粉洒出,顿时让石室中的毒虫抽搐一阵,竟不再受那青衣人控制。

青衣人嘶声怒吼,将毒功运转到极致,顿时从掌心处散开一阵毒气,双眼猩红地扑向夜郎君。夜郎君嗤笑着甩出银丝,细如蚕丝的银线在半空织成密网,竟让那青衣人不能近身:“上回我要救人,你又有帮手相助,还真以为用这些小把戏就能制住我?”

青衣人踉跄后退两步,喉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其实他早就知道这疯子难缠得很,只是没想到他竟会突然找上门来,自己却未曾得到半点风声!他心知夜郎君背后必有高人相助,但此时他命悬一线,又哪还顾得了这许多?

青衣人左臂经脉暴突如虬枝盘结,十指瞬间泛起紫黑毒芒。他双掌竟真如百足毒虫般扭曲,带着腥风直取夜郎君咽喉。夜郎君不退反进,银丝在指尖骤然绷紧,随后激射而出。

原本柔软的丝线在他手中化作了无坚不摧的利刃,仅仅十几合后,青衣人的左臂便被绷直的银丝瞬间绞断!

“好!好个厉害的魔君!只是你敢与‘天罗’作对,必定死无全尸!”青衣人突然狂笑起来,独臂猛地捶向地面。石室四角突然传来机栝转动声,他就地一滚,打开一处机关,顿时四周石壁上打开数个小门,里面装的乃是满满当当的火药!

一旦点燃引信,莫说这整个石室都会化作齑粉,这棺材铺乃至周围都会被整个掀上了天。

夜郎君眼神冷冽,他早知这青衣人狡诈多端,必有后手,只是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同归于尽的杀手。青衣人狞笑着目视夜郎君,早将火石取在手中,夜郎君就算此刻飞身前去阻止,恐怕也已经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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