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楠硬挺挺地缩在闫衡紧搂着的被子里,既不感出声,也不敢有所动作,无数此祈祷玉竹和玉兰能救她于这热火之中。
太尴尬了。
邹楠背对着闫衡,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边重复着街边摊贩的浑话,一边又冒出闫夫人那慈善的眼神,一边又是闫衡在冲他笑......太乱了。
闫衡身体没毛病,那些传闻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脑袋混乱了多久,邹楠躺得半边身子都麻了,闫衡终于有了点动静,脑袋在她耳边蹭着,使劲要埋进邹楠颈间。邹楠麻溜紧闭双眼。
她才不想让闫衡知道呢!前两日能放心与闫衡拉扯,不就是看准了闫衡不能真的吃了她才胡作非为的,这下好了,差点玩过火了。后边那硬邦邦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闫衡......绝非池中之物。
惹恼了,邹楠少不了要吃一番苦头。
“阿楠,你醒了没?”闫衡的声音比刚才的呓语听起来更加沙哑,像是被火烤过了一样。
邹楠不敢答话,只希望闫衡能识相点,赶紧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
可闫衡半晌没说话,也没动静更没有要下床的意思。邹楠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假模假样地揉了揉眼,对上闫衡满目含情的脸,只觉得她从前都看错了,这不是一双狗狗眼,这是一双狼的眼睛。
狼是要啖血吃肉的,那双眼睛里分明盛满了对她的欲望,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闫衡从不是个善人。
那她邹楠呢,何尝又不是如同闫衡一样执着呢,他们现在是一样的,一样耽溺于情爱。
可情爱不是她的绊脚石,情爱是她的后盾。
大胆一点吧,邹楠,别怕。
邹楠对上闫衡的双眼,说:“你很热吗?”
闫衡嘴角扬了扬,嘴唇轻轻碰了碰邹楠的发,他藏起那双满是欲望的眼睛,又变成那只无辜的大狗了,他说:“很热,怎么办?”
邹楠抽出手指,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小圈,说:“花街柳巷闫二公子没少去过,论起经验,你懂得该不少啊。”
闫衡一个翻身,压在邹楠上头,将那只正在恶作剧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舐一点,舌尖滚烫,说:“阿楠,我是个俗人,与那些姑娘们没玩过,我只上过你的塌。”
倒不是存心要问闫衡的过去,只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她抽回被玩弄的手指,说:“昨晚答应我的事,我可没忘,你也不能忘。”
闫衡手指还留在半空,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指,他笑了,视线落在邹楠粉嫩的唇上,不作犹豫便吻了上去,喘息的空气,他说:“你问一万遍也是一样的结果。”
二人之间还隔着棉被,闫衡身上的燥热依旧烫到了她的肌肤。邹楠双手环着闫衡的脖颈,灵活的手指挑开闫衡的衣领,慢慢将人拉近,在闫衡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狠狠咬了一口。
闫衡仅仅闷哼一声,双臂依旧撑在邹楠两侧纹丝不动。他嘴角带着胜利者的笑,失望道:“我还以为你要亲我。”
邹楠将闫衡的衣领拉好,说:“这是你骗我的惩罚。你说我在你身上留了这么深的一道齿痕,潇湘苑的花魁见了可要伤心了。”
闫衡笑意更深了,他缓缓拉下邹楠胸前的被子,靠近白皙的脖颈,落下湿凉一吻,说:“咬这么小一块谁能看的见,该咬在旁人能看得见的地方才是。”
邹楠扯了扯被子,说:“你要不要脸,青天白日,想什么呢?”
闫衡十分混球地说道:“二公子从来不要那东西,我是纨绔,你不是听说了吗?更何况......”闫衡靠近了,一只手在邹楠身上为非作歹,轻佻地勾了勾邹楠领口的衣裳,说:“不是你问我,热不热的吗?我还以为——”
“咚咚咚——”
闫衡恼了:“谁啊?”
玉兰站在门外,有些尴尬,说:“二公子,夫人着人送了热汤给姑娘,说是让姑娘趁热喝呢!”
玉兰站在外头惴惴不安,心想这二公子身强力壮,又是头一回,不知轻重,姑娘看起来娇小柔弱,万一伤着了可怎么好。刚才一声听着还有火气,哪有话本上说的餍足感,该不是......
里头许久没有动静,玉兰趴在门上听了好久,才听见里头响起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闫衡一脸烦躁地开门,问道:“汤呢,不是说趁热喝?”
玉兰将身后的食盒提上来,悄悄往里头看了一眼,眼见邹楠迎面出来,踉跄着路都走不稳了。
玉兰心想果然如她所想那般,姑娘着一夜,定是遭了不少罪。玉兰不敢再看,邹楠已到了风口,玉兰把门一关,隔着门缝对这二人说:“外头冷,姑娘累了一夜,还是别出来吹风了。二公子,兰芳妈妈说,要您知道些分寸,还有,记得去府医那里拿药。”
说完这一通,玉兰的脸也红透了。
外头风雪依旧,闫衡手里提着食盒,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冲着门缝喊道:“你们这汤送早了!”
声音穿过门缝,顺着风,钻进玉兰的耳朵。玉兰一张脸顿时憋得更红了,加紧脚步去向兰芳妈妈回话。
兰芳是程英的陪嫁,昨夜听说闫衡去了邹楠的院子,便听着夫人的吩咐守着,结果守到后半夜也不见闫衡出来,一问才知道是邹楠留了闫衡喝酒。
两个互生好感的年轻人凑在一起,温暖的房间里本就燥热,又有烈酒做引,两人干柴烈火,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程英听了大喜,却又陷入忧愁,自家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清楚,闫衡初尝滋味怕是不能一回作罢,只是苦了邹楠。这不,一早上便让下人熬了补汤送去。
只是程英没想到,他儿子竟是个这么能忍的人,美人在怀,竟然还能把持得住,无端坏了儿子的好事。
听见玉兰传话,说这汤送早了,程英还以为嘟囔道:“什么早了,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媳妇的身体!”怨归怨,程英转头便对兰芳吩咐道:“着人去库房里点点,准备准备,我要娶儿媳妇了。”
*
邹楠不忍心浪费程英的一番好意,捏着鼻子将那碗补汤灌进闫衡肚里。
“这是母亲给你的汤!”闫衡喝了口茶,那汤实在是难喝,“你好好补补身子,她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受不了折腾。”
捅开那层窗户纸,闫衡越来越没脸没皮了。邹楠也不在乎,闫衡说他是个俗人,其实邹楠也不是什么雅人。她给闫衡递了帕子,说:“过几日,我打算搬出去。”
闫衡愣住了,说:“不行!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外头多危险。”
搬出去住,不是邹楠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从她决心做官的那一刻起,就已决定了要搬出去。闫家是闫衡的避风港,她不能拖累。闫夫人与孟芝,待她更是如同亲人一般。
邹楠不答,闫衡急了,只怕昨夜只是一场梦,他说:“你要搬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宅子要我来挑,下人你也得带,护卫你也不许拒绝。”
邹楠双手环上闫衡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说:“你不用怕我跑了,住在你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大丈夫能独立于世,女子亦可,我不是要证明什么,只是如今我决心要进入工部,就必须脱离国公府。你与我的事是私,可一旦被搬上朝堂,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你不也是因为这些,才愿意去做一个纨绔的吗?”
闫衡渐渐红了眼眶。这些事,他从未与邹楠讲过。邹楠明白,他更明白。面对邹楠,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矮小。
他是个胆小的人。
邹楠将脸贴上闫衡的胸膛,她说:“你是我在上京唯一的后盾,你说的要求,我都答应你。希望花开京都的那一天,你能来娶我。”
大雪一连下了五日,后街的房子塌了一片,迁出的百姓暂时安置在城中普华寺。国库里的粮食一半拨去江南赈灾,剩下这一半,暂时拿出来应急。大雍一时捉襟见肘,恐怕连过年的前都拿不出来。
户部、工部与钦天监的人几方推诿,皇帝勃然大怒,户部这才拨了银子重建后街。钦天监又催得及,户部余不出银子修建观星阁,皇帝只得从自己的私库里去掏银子,在街头巷尾贴满了招募匠人的告示。
闫衡给邹楠找的住处紧紧地挨着国公府,邹楠进门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拐个弯就到了,这与不搬出去有什么区别?”
闫衡丝毫不在意,说:“是啊,上京城连圣上都知道我闫衡藏了个美人在府里,你说我要是不看紧点,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好?王大人的事,我可是要记好久呢!”
邹楠挑了帘子进了卧房,说:“你想多了吧,我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也就你的眼光别具一格。”
闫衡拿出那张招募的告示,说:“阿楠貌比天仙,何必妄自菲薄。这告示我替你揭来了,王相那边我会留意,倒是你,提防着些旁人,尤其是某些姓王的。我每日都会来看你......”
闫衡一步步逼近,邹楠后腰靠在桌案上,却是软的,向后一摸,是闫衡的手。
“我就不信,母亲的汤能送到这儿来......”闫衡牵住邹楠垂落胸前的长发,在指尖绕了绕,又靠近鼻尖嗅了嗅,说:“香的。”
活像是个调戏良家女子的流氓。
“姑娘,外头有人找——”玉竹迅速转身,捂住眼睛,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姑娘,外头来了人,说是工部王之涣大人派来的,奴婢不敢耽搁......”
闫衡咬紧了后槽牙,小声说:“忘了还有你们这些人了......”
忽而朝着外边大声说:“怎么又是这个姓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