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就来了,让齐初淮恍惚。
原来已经在这里读了二年了啊。
随着考试铃清脆的响起,大家开始打起精神认真作答。
可是,为什么?
前面几场考试考得好好的,就是物理,大题一个也不会写。
齐初淮认真的把前面的填空和选择写了,到大题实在动不了笔。
她就连基础公式也不知道。
听着周围“唰唰”的奋笔声,齐初淮莫名焦虑。
她还是妥协了,眼睛里含着泪。
耐着心中酸楚,把前面的题再重新检查了好几遍。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空题,而且空了这么多。
齐初淮懒散散地趴在桌上。
她死死盯着大题,不作声,想着能看出个所以然。
笔随意地在纸上打着草稿。
可,求密度什么的压根不会啊。
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她懊悔:为什么不好好听课,为什么每天这么累还是什么都没学到,为什么会变成自己最不能接受的样子?
她隐忍不发,等到收卷后,和朋友抱怨。
“你写出来了吗?我大题一个也没动。我感觉我都没学过。”齐初淮哭丧着脸。
“哎呀,没事。反正,考完物理,就结束了 。考完了就让它去,别老想。”常温安慰。
可,齐初淮总觉得自己好差劲,感觉就自己没做出来。
正暗自神伤时,突然在脑海里闪过一帧画面:准考证号!
齐初淮心里发怵,觉得可能把准考证号填成前面同学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齐初淮连忙问了坐在前面一位同学,在惊慌失措中明白,自己的准考证真写成她的了。
齐初淮心中大叫不好:好像就这一场考试没抄好准考证号,以为自己背下来了,就凭感觉填了。
于是齐初淮又迎来了人生第一次写错准考证号……
她疯了般跑出考场,冲去了考务办,想找老师改一下。
常温在旁边听到了全过程,也赶忙紧随其后。
今天是阴天,凉飕飕的风吹乱了齐初淮前额的头发,她的身体和心也渐冷,渐凉。
鼻子被吹的发红,好像哭过一样。
这几天的天气老是突兀地变热、变冷,阴晴不变的。
原来,夏天也这么变化莫测…
这个小镇,没有春秋,只有夏冬。
因为春秋过得太快,快得要让人忘了它们的存在。
这时又忽地落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清脆悦耳,仿佛弹着琴。
幸好,已经到考务办了。
悬着的心放下。
她敲开了门,神情异常坚定的问道:“老师!我准考证号涂错了,可以改一下吗?”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察觉到尴尬,齐初淮无措地低头。
有位年纪较大的女老师接上话:“同学,带了橡皮和铅笔吗?”
齐初淮错愕,摇头,答道:“没有。”
常温本来刚要出门,打算马不停蹄赶回教室。
此时,门“嘎吱”开了。
“报告!”
是余琛润!
但,他的头发湿漉漉,还有雨珠挂在发梢上。
眼睛注视着前方,找寻什么……
少年的校服全是雨渍,鞋边沾满了黄泥。
胸脯起伏,像是刚剧烈运动过。
齐初淮与余琛润对上视线,刚想开口。
他递过橡皮和铅笔,沙哑着说:“给你。”
她双手接过。
他手尖传来的热度,不禁让齐初淮颤了一下。
望着少年狼狈不堪的样子,齐初淮如鲠在喉,眼尾泛红。
齐初淮迅速改好后,连忙跟老师道谢。
有位男老师语重心长的叮嘱:“下次注意点啊!高考可不会让你改的,改了也要判0分啊!”
齐初淮点点头,鼻音重地“嗯”了一声。
随后,三人出了考务办。
可是,雨好大。
齐初淮正想着怎么回去。
这时。
余琛润拿出了两把伞,一把递给了齐初淮,说道:“来的急,只带了两把伞。但还好,这把比较大,你们两个女生刚好一起撑。”
齐初淮感动得直点头:“谢谢了。”
男孩摇头:“顺手的事。”
话还飘在湿冷的风中,他就开了伞,奔向雨里。
黄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早已湿透,他就这样消失在齐初淮的视线里。
齐初淮和常温撑着伞,脚踏上石板,走在小路上。
雨淅淅沥沥,不知怎的,齐初淮莫名想哭。
雨的节奏扰乱了她的心,她思绪萦绕心间。
他不是带伞了吗,怎么还湿那么多?
他怎么知道我准考证号写错了?
……
她又开始埋怨。
自己真没用,连准考证号都能写错。
她自嘲了一声。
等回到教室时,余琛润正趴在桌上休息。
她拿出早上单珠仪给她的一颗白桃糖,想给余琛润吃,以表示感谢。
但她还是有点不舍得,毕竟自己最爱吃白桃味的糖了。
可,自己也老蹭他的零食,礼尚往来,还是给他吧。
她戳了戳余琛润,问道:“吃糖吗?”
余琛润抬眸,轻笑:“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么抠搜的人,竟然给我糖吃!”
齐初淮不满,嘴角往下扯:“你嘴挺多的,爱吃不吃!”
但心里却窃喜,松了一口气:幸好你不吃,还是进到我肚子里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看齐初淮瘪嘴,还以为她生气了 。
余琛润见状,就想从齐初淮手中抽走糖,一鼓作气吃掉。
没成想,齐初淮这个老贼,攥的死死的。
在短时间内,他没能掰开她的手……
余琛润一阵无语,甩开她的拳,撑着脸,气笑了:“你是不是就虚晃一枪啊,成心试探我,然后又不想给我?好好好,我不吃了。”
紧接着又叉手,气鼓鼓地返过头,嘴里还不忘嘟囔:“你之前蹭了我这么多吃的,就当我喂了狗。”
齐初淮稍稍愧疚,低头认错:“哎,好了,说实话。我本来就很犹豫要不要给你,现在,我确定了,你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你!值得这颗白糖味的糖!”
看着齐初淮阿谀奉承的样儿,余琛润勉为其难原谅她了。
“滚滚滚!你既然这么强人所难,那我就吃了吧。”余琛润傲娇的很。
看着糖被余琛润一口入嘴。
齐初淮在心中默哀。
“你伞哪来的?”齐初淮问道。
“借的啊!你以为我随随便便给你变出来啊?我们两个穷鬼都凑不出伞骨架儿。”余琛润眯眼,鄙夷齐初淮。
“那你怎么知道我准考证号涂错了,我都没声张!”齐初淮说。
“小爷我自有妙招 ,我会算命。”余琛润说道。
齐初淮还是不打算理这个神经病了。
这几天天气都很糟糕。
就像齐初淮忐忑不安的情绪。
晚自习。
“怎么又下雨了?”齐初淮疑惑。
“不喜欢下雨吗?”余琛润接话。
“下雨鞋子会湿啊。比较喜欢阴天,有点潮但不湿。”齐初淮应答。
余琛润点点头。
突然,“崩”的一声,雷公电母齐来呼风唤雨。
眨眼间,天空电闪雷鸣。
不知谁说了一句,“快关上窗户!”
慌乱中,冷风顺着一点缝隙偷溜进来。
气势汹汹地吹乱了桌上的试卷和作业,恶搞了同学们。
大家现先是惊呼,然后边慌忙收拾边窃窃私语起来了。
“预言家走一波,照这样,估计一会儿就断电了。”余琛润翘起二郎腿,倚靠在墙壁,漫不经心道。
话音刚落,教室的白炽灯真就听了他的话,一下“飒”的全灭了。
大家都兴奋地不得了,都在发出怪异尖叫。
“呜吼吼!”
“哦~呜~呜~”
“放学!放学!”
……
吵闹声不绝于耳。
齐初淮凑过脸来,眼睛亮晶晶:“你真会算命啊?那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会变成有钱人?”
余琛润被她蠢笑,手欠,给她吃了一个力古老:“被我敲了之后,傻蛋!”
齐初淮吃痛,又条件反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他一下。
少年的笑声荡在耳边,他的声音稚嫩,大概还没变音,带着独有的韵味。
怪好听的。
教导主任李庚气势汹汹走进班上:“吵什么啊!还没放学呢!安静点!”
同时,手机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起电话,了解情况后,向班上说明:“今晚8点走!”
话音刚落,随即班上骂声一片。
在教导主任的怒视下,大家又不吭声了。
但是天气这么恶劣,怎么回家啊,又没伞?齐初淮焦虑。
“要家长接的打个电话,来我这。”教导主任补了一句话。
齐初淮赶忙起身,去打电话。
“嘟-嘟”的电话音响起。
“喂,妈妈,这里下里好大的雨,我可能要晚点回来了。能来接吗?”
“下这么大的雨,进出学校的车肯定好多。我们家离这也不远,你自己回来吧。”
“嗯,行。”
话音刚落,齐初淮就挂断了电话。
望着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跟父母讲要来接,她眼神尽是没落。
她深吸一口气,眼泪突地溢满眼眶,失魂落魄地走回座位。
余琛润察觉到了什么,眨着眼,笑容灿烂,哑声:“阿淮,你尝试过在暴风雨里漫步吗?”
齐初淮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情绪低落,盯着他的眼,认真回复:“没有。”
在暴风雨中漫步,真疯狂……
“不过,我想试试。”她哑声。
“那待会你要拉紧我的手,我带你跑出去。估计人会特别多,小心别走散了。”他笑容扬起。
他,好像太阳啊,心里莫名感动,齐初淮突然想落泪。
“嗯!”齐初淮朝他点头。
黑暗中,两双眼睛对视着,明明看不清对方的脸,可,心,却止不住地跳动……
剧烈得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
平常都听不到的心跳声,在此刻,轰然作响,“砰砰砰”。
齐初淮脑袋像炸开了一场绚烂无比烟花,悲伤的情绪被兴奋所替代,占满了心房。
等到了8点,人群爆发出笑声、讲话声。大家蜂拥而出,像是解放了天性。
余琛润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拿来挡雨。
少年牵起少女的手,在暴雨中狂奔。
两人心照不宣,嘴角偷偷上扬。
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声就在耳畔。
以往常走的小道,全积满了雨水。
豆大的雨点就这样重重打在了身上。
踩的每一步,都能溅起不小的水花。
水花就像玻璃制品的蝴蝶,易碎美丽,在雨中,扑朔着翅膀。
转瞬即逝。
在“哗啦”几声中,鞋袜都被浸湿。
学生们都不甚在意,继续高声大笑欢呼,边打闹着。
在这自由且不羁的高涨氛围中,每个人都被渲染,好似这暴风雨是世界末日。
而他们在进行人类最后的狂欢。
如梦如幻。
让人感觉似真似假,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又一声雷鸣“崩隆”炸响,可却吓不倒,此时,热血沸腾的少年们。
不知为何,明明是如此恶劣的天气,青春昂扬的少年乐在其中。
由于学校地势较高,雨顺着往下流,汇聚成条浅浅的河,大家都是淌过去的。
学校外外围满了车辆,人潮拥挤,雷声、雨声、家长老师扯着嗓子的叫嚷声全融在一起,嘈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