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红木的老旧楼梯，楼上正响着踩纸壳的嘈杂声，断断续续的。同时，还有老人休息的喘息声。
齐初淮朝楼上看去，只见奶奶正卖力地拖出一些不要的书，堆在楼梯间。
余琛润看到奶奶又在操心这些小事，快步上楼，连声制止：“奶奶，您又不好好休息。医生都说了要好好休养，不然您身体会吃不消的。”
边说边夺过奶奶手上的几本书。
奶奶振振有词道：“我这不是看你太懒了，才帮忙收着嘛，还能卖钱呢！”顺带重重拍开余琛润的手，脸撇向一边。
余琛润赶忙转移话题：“好，好，知道奶奶是为了帮我收拾。那，您瞧瞧我把谁带回来了？”
奶奶听到孙子这么说，心软下来，眉眼带笑：“就你会说话，臭小子。”
齐初淮见状，甜甜地叫了一句：“奶奶好！”
奶奶惊喜万分：“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初淮来了呢？！害人家在楼梯站着！”
齐初淮看奶奶扶着楼梯要下楼迎迎她。
她赶紧跑上来，馋着奶奶，说道：“奶奶，我们进去聊吧。您先坐着。”
奶奶笑着，应答：“好好好，我们进去说。”
就拉着齐初淮进门。
余琛润朝齐初淮扬起笑容，从鞋柜拿了双拖鞋递过去。
“谢谢。”齐初淮垂下睫毛。
“不客气。”余琛润笑道。
“初淮啊，奶奶好久没见到你了哟！”奶奶十分慈祥，牵着齐初淮的手坐到沙发上。
屋里的陈设简单，色调浅灰。有三个房间，还有间杂物房。
余琛润先是蒸好饭，再趁煮饭的时间去超市买点菜。
他出门前打好招呼：“奶奶，齐初淮，我出去买点菜。你们先聊。”
齐初淮笑着点头，示意这有我就放心吧。
奶奶则是嘱咐道：“快去快回。别让人家初淮饿着了。”
门关后，奶奶就和齐初淮聊上了天。
“小初淮，你考得咋样？要去哪里读书啦？跟奶奶说说。”奶奶一直笑得合不拢嘴，“我天天跟这小子说哪天你回来了，一定要叫你回来见见奶奶。”
“哈哈，还行，就在市里读师范呢，离家蛮近。余琛润也是这么跟我讲的，我这不马上来看您了嘛。”齐初淮眉眼弯弯，很是会哄人。
“哈-哈-哈，小初淮嘴巴真甜。”奶奶笑声荡漾在客厅，“时间过得真快呢。当时刚见你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大，三岁多呢，叫我奶奶、奶奶。现在啊，长得这么高了，又这么会读书。奶奶好开心哟！”
齐初淮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笑着。
“初淮，跟我过来一下。”奶奶边说边起身，向房间走去。
齐初淮连忙起身扶着奶奶。
奶奶拉开衣柜门，一股厚重实木味道扑鼻而来，有些呛人。
枯老的手又拉开里面的抽屉，抽屉里有个老旧款的钱包。
奶奶打开钱包，里面有许多钥匙、小玩意，最里面的是一个红包。
齐初淮心中一颤，大概明白了奶奶的意思。
奶奶的手搭在齐初淮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小初淮啊，你考上了大学，是个大学生啦！奶奶呢，没啥积蓄。”
齐初淮红了眼，不敢看着奶奶，没出声。
奶奶的手已遍布褶皱，摸了摸齐初淮娇嫩的脸颊，手上温度传递到齐初淮身上。
细看才惊觉，奶奶两鬓斑白，笑起来皱纹挤在一起，脸上是坑坑洼洼的印，却还是不改慈爱的模样。
齐初淮低垂眼眸，哽咽道：“奶奶…这钱我不能要的。”
奶奶却生气道：“这就是给你留的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钱不是很多。初淮啊，你拿去买点吃还是够的。”
齐初淮后退了几步，摆手拒绝：“奶奶，这钱您自己留着吧。我真不能要。”
奶奶嗔怒：“小初淮，怎么长大了还不听奶奶的话了？你不拿着，奶奶我就生气了哈。”
不等齐初淮反应，奶奶就硬塞在齐初淮手上。
齐初淮想还回去，奶奶立马把手揣进兜里，小孩子气样地说：“我不管，这钱到了你手上就是你的了。别跟我这老太婆争嗷。”
齐初淮没得法子，只得顺着奶奶心意说：“那钱我收下啦，谢谢奶奶！”
奶奶这才笑逐颜开：“好孩子。这才对嘛。”
齐初淮无奈笑笑，又把奶奶扶回沙发上了。
余琛润刚进门，就看到两人说说笑笑的。
“马上，菜买回来了。我先做饭。”余琛润说。
齐初淮看着他带回来的鱼、虾、猪肉、牛肉、蔬菜，还有几盒草莓，吃惊道：“余琛润你怎么买这么多？”
“放心，我平常就吃这么多，不会浪费。”余琛润拍着胸脯保证。
齐初淮作罢，起身去洗草莓。
在厨房，余琛润穿戴好围裙，打开油烟机，熟练地洗菜、切菜，俨然一副大厨样，然后倒油开火。
奶奶看着电视，就已经困了，盖着毛毯在沙发上睡着了。
余琛润还在厨房忙着，大汗淋漓，转头问道：“你们饿了吗，稍等，我炒好这盘牛肉，就可以吃了。”
齐初淮点头，嫣然一笑，比了噤声样式。
接着，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轻声告诉余琛润：奶奶睡着了，她先把菜端出来。
齐初淮笑着调侃：“看不出来，你这么会做饭。”
他身形高挑，挑着眉，靠在门边，勾唇：“当然，谬赞了。我初中可会照顾我奶了，做饭只是小爷冰山一角。可不是我吹，只要我下厨，她老人家干三碗。”
“说得有模有样的。”齐初淮眼眸澄澈，仰着头，反击道。
“行，行。”他咬牙切齿，“你尝尝就知道了。”
说完，余琛润把牛肉铲起，装进盘里。
第一盘是小青菜，翠绿新鲜，绿得诱人，香气扑鼻。
第二盘是清炒豆芽，色泽光亮，清爽可口。
还有一盘煎豆腐，金黄酥脆，外焦里嫩。
后面依次是红烧鱼，酱汁淋满，酸甜可口；青椒炒肉，辣度适中，肉丝嫩滑；小炒牛肉，香辣美味。
他洗完锅后，然后洗手，解着围裙。
齐初淮则是添好饭，拿好筷子，摆在饭桌上。
余琛润做好收尾工作，就去叫奶奶起来吃饭。
他柔声细语：“奶奶，我们起来吃饭了。”
奶奶慢慢睁眼，疑惑：“咋这么快哟？”
边说边朝饭桌走去。
待到奶奶清醒后，连声夸赞：“呀！炒了这么多菜！又有辣椒炒肉。俺孙子真牛嘞！”
齐初淮咬着筷子，偷笑。
不过，他的厨艺是真好。
加上等得久，特别饿，她专心埋头干饭。
老人家胃口也好，吃了好几碗。吃完后，困意不止，就回房间休息了。
走之前，还乐呵呵地跟齐初淮说：“下次回来，还要看看我老人家呢。”
齐初淮点着头，应着：“好。”
余琛润收着碗筷，齐初淮还在吃着。
“好吃不？”余琛润弯起嘴角。
齐初淮移开他的视线，心虚答道：“也就一般般。”
“你就嘴硬吧。”他轻笑。
酒足饭饱后，余琛润就抢着去洗碗了。
齐初淮也跟着进厨房：“奶奶刚拿给我一个红包，我还给你吧。”
她拿出红包递给余琛润。
他没接，只说：“奶奶既然拿给你了，那就是你的。给我像什么话。别有负担。”
齐初淮想了一下，回道：“那我去帮你整理旧书，好卖废品。”
“行，谢谢了。”他语气尽是随意，“对了，旧书在杂物间。”
齐初淮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还是要做点事。
她打开门，里面全是书本、草稿纸、各种学习资料……
真乱啊，她不禁感慨。
齐初淮先把教科书整理出来，那些试卷草稿纸估计不要了。
余琛润也洗完碗，进门帮忙。
她随意翻着草稿本，有几页全是三个英语字母qch，她满脸疑惑，这是什么游戏代码吗？
齐初淮拿起来给余琛润看，问道：“这是什么？没看出来，你做题的时候还会写这些。”
余琛润立马炸了，将草稿本一把夺过，“没有没有！”随后乱杀：“你也好意思说我，谁初中的时候天天在书上涂涂画画，还有在草稿纸上写酸诗？！”
齐初淮被揭老底，脸一下红透：“谁也别说谁哈！半斤八两的都！”
“好哇，你成功让我想起了当时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非要偷偷看我写的诗，还念出来了！”齐初淮也炸毛了。
“是我，行了吧。”余琛润认栽，为什么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还记着。
其实，那个不是诗，是齐初淮写的歌词。
要是被余琛润知道了，他肯定要她唱出来。一旦唱出来，她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她打死都不会说的。
两人停战后，开始认真整理。
收拾好后，余琛润叫来了收废品的小贩。
最后一大堆书只卖了55。
“卖废品的人真坑啊。”齐初淮吐槽。
“晚上带你去我们初中当时常吃的小吃摊吃顿好的！”余琛润不甚在意，转悠着手上的50大钞，十分阔气。
齐初淮顿时眼睛一亮，“您真是财大气粗啊。”
“小意思。”他也是，是金子就往脸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