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鸠的目光暗暗掠过旁边几人，最终再次回到虞璟身上，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是在102号避难所认识的，当时你失忆了……”他后面的话被苏执打断，“你说的朋友是他？”

“不是，”湛鸠叹了口气，“我的朋友已经找到了。”

虞璟目光依旧冰冷，他将手里的纸放下，“你偷走了102号避难所的车辆，涉嫌危害避难所安全，且假装被感染潜入第一基地，需要扣除1500贡献点，鉴于你的账户上并没有贡献点，所以你要在第一基地做后勤工作，直到攒够1500贡献点。”

他这话一出，右手边坐着的高大男人眉头一皱，“怎么不把他送回避难所？”

虞璟眸子一转瞥向他，那人立即抿唇收回视线，还有些紧张地咽了口水。

“带他去吧。”虞璟说完，苏执便带着湛鸠走了出去。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你们看过录像了吗？”虞璟凛然的话伴随着轻巧桌面的声音传出，桌上的人皆是一惊。

“看过。”

“看过？依旧觉得那个人应该被送回避难所？”虞璟又问。

其中一个轻咳一声晃了晃椅子，“他确实是有些奇怪，拥有丧尸特征，却没被感染。”

“嗯，要是贸然送回避难所，可能会惹出别的祸事。”

“但是把他留在基地……”后面的话再众人的注视中逐渐没了声响。

“他的指甲和丧尸的不一样，血液检测的结果也是这样，在森林中徒手碰到了紫祭菇也没事，”虞璟将手上的纸张仍在桌子中心，毫无波动的声音并不大，却震人心肺，“这两天的检测结果只是这样？”

“紫祭菇？！”左手边末位一直没出声的人连忙站起，一把捞过桌上的纸，快速翻阅起来，看完之后有些犹豫得小声开口，“这里哪提到他碰到了紫祭菇？”

虞璟看过去，那人迅速抿紧嘴唇，心虚眨眼。

“录像上没有显示，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高大男人靠在椅背上，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

虞璟拿过右手边另一份报告，“陆蔓也在这次的行战军中，这是苏执的询问报告。”

湛鸠离开的第二天一早，虞璟就去打开了那个空房间的门，他站在那发呆时，一边的展言带着手环上湛鸠留下的消息跑了过来，下午陆蔓到达避难所发现了他，他才回到了基地。

陆蔓在汇报时提到他们在森林中遇到一个被感染的人，他身上沾着紫祭菇的粉末，却没有中毒腐蚀，而且当时情况紧急，他们的动静已经召来了些异兽，只能赶快离开，并且让行战军将他带回基地检查。

“我回来以后越想越不对劲，我们身上都带着异兽讨厌的味道，以前虽然也碰到过突然袭击，但……”陆蔓仔细得思索过后开口，“从来没有从天上下来的，那个人也是从树上跳下来帮了我们。当然不排除异兽进化的可能，但我总觉得那个人有自己的神志。”

最后确认身份的办法是，陆蔓看了这几天他们两位进出守备处休息室的监控，“您……认识他？”

那之后虞璟便驾驶着避难所里唯二的直升机回到了第一基地，梳洗过后，坐在这里。

左手边的高大男人眼睛飞快地扫视着报告内容，看完之后眉头紧皱，将报告推给对面的人，“苏执说他的指甲是异能？而他是为了找人才来第一基地的？”他说完哼笑一声，“这话……”

“苏执可是最高阶的精神系异能者，你在想什么他都知道。”左末位的人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

右末位的女人仿佛这时才醒过来一样，微睁着带了些蓝色的眼睛盯着对面的人，“怎么？看不起低阶精神异能？”

“没有没有。”对面的人连忙摆手，低下头不再说话。

女人这时转身看向首位，“苏执的审讯相比不会有问题，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异能，”她的眼睛紧盯着虞璟，“是不是该将他移送第二基地？”

“观察没有危险后，移送第二基地。”虞璟只瞥了她一眼，做了定论，随后站起身，他起身后，屋内四人紧跟着站直，目送他离开会议室。

湛鸠跟着苏执离开会议室后，就一直在考虑着该怎么去找虞璟，他得问问余惑虞璟住在哪？湛鸠手指轻轻摩擦着，他前面这个带路的人类似乎一直有话想说，短短的一段路已经回头看了他不下四次了，最终还是在第五次回头时开口了，“你从102号避难所来的？”

湛鸠点头。

“那你有没有在避难所见到一个……”苏执皱了皱眉，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一个精神异能者？”湛鸠替他接下去，他想起来见到苏执笑容时浮现的熟悉感是什么了，“倒是见过一个叫丁茸的。”

“你被他审讯过？”苏执的目光突然一冷。

湛鸠又是点头。

苏执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他怎么样？”

“你是指他的精神异能？还是他本人现在情况怎么样？”湛鸠歪头，黑色的眸子探究地看着苏执。

“他的情况。”

“你跟他什么关系？”湛鸠问。

苏执思索片刻，还是回答，“他原先在第一基地，是我的徒弟。”

湛鸠垂下眼帘，“他跟你很像，但是他的审讯方法有点痛。”说着，湛鸠指了指头。

苏执抿唇，低阶精神异能并不能直接接触他人的脑海，而是靠精神施压，让被审讯人痛苦到无暇撒谎。

“他本人的话，应该还算健康。”毕竟他离开之前那人已经能好好站起来了。

苏执得到答案，领着湛鸠继续朝前走，“虞长官让你去后勤，你……”

“他可以来我这扫地。”余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接了句。

苏执瞥他一眼，“就你那不能去，”又嘟囔一句，“危险分子。”

“我哪危险了，我最近多乖，一直在扫地……”他后面的话被苏执摆摆手打断，“让他去你那也行，下次清扫你得跟着去。”

余惑紧皱眉头，最后还是答应。

苏执直接将湛鸠推给他，带着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离开了。

“清扫是什么？”湛鸠侧头看向余惑。

“就是基地每个月要去森林杀菌。”余惑做了个捅刀的动作。

湛鸠想了想，“那些蘑菇？离得那么远会影响到人类吗？”

“会，”余惑坚定点头，“连我都能影响到，“我跟司忌最早在36号避难所，一开始离森林很远，但是住着住着突然开始出现皮肉腐烂，中毒死亡的现象，后来才发现是那群蘑菇长了这么大，”余惑比了个圆圈，“喷出的孢子一直在向外繁殖，都长到避难所墙里了。”

“从那以后，基地就每月清扫，抑制那些东西生长。”

余惑搓着自己的胳膊，“那些紫色的点点一旦沾到，就会浑身腐烂，只能割掉。”

“不过他们也算因祸得福，发现了另一种丧尸害怕的蘑菇，很好用。”

湛鸠点点头，跟着余惑到了他的住处，余惑先递给他一套衣服，“这是新的，大人，您先去换一下吧。”

在他进去浴室后，余惑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换了新的床单，被子，整个消毒一遍后，站在房间中央长出一口气。

湛鸠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焕然一新的房间，他的头发微微带着水汽贴在脸庞。

余惑看到后“咦”了一声，“大人，要不要帮你把头发剪一剪？”

湛鸠摸了摸自己被指甲斩断参差不齐的发尾，摇摇头，“不用。”

“那您先休息，有事拿这个喊我就行。”余惑递给湛鸠一个手环，湛鸠接过看了看，和在避难所时发放的一样，他应了一声，就将手环放在一旁。

湛鸠在基地的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看到手环上余惑发来的消息，他刚打开门，余惑就从旁边的房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个饭盒，“湛鸠大人，饭。”

“你吃过了吗？”在他点头之后，湛鸠推了推饭盒，“多吃点吧，我不饿。”

余惑只好收回饭盒，在跟湛鸠拉锯许久后，不情愿得带着他拿着扫帚打扫基地，小小声嘟囔，“司忌要是知道我带您打扫卫生，一定会骂我个狗血淋头的。”

他都想到司忌会骂他，也没想到要告诉司忌，湛鸠大人在基地的消息。

而他的湛鸠大人拿着扫帚在基地打转了两天，都没能见到虞璟一面，终于忍不住向余惑问出了虞璟的房间位置。

因而结束了一天行程的虞璟进门，就看到换好睡衣坐在他床上的黑发男人，白色带着小猫纹路的睡衣称得他更显年轻，尤其配上那看过来的委屈眼神，更是让虞璟冷然的神情一愣，“你在这做什么？”

湛鸠眉头一紧，被自己割断像狗啃一样的发尾拥在脖间，难受得很，他撇撇嘴侧头开口，“我的头发有点难看，你能帮我剪一下吗？”

虞璟顺着黑发看到了他那白皙的后颈，已经被发尾扎的有些泛红，收回目光，扯了旁边的椅子在离湛鸠最远的距离坐下，交叠起双腿，“那不如我们先来谈一谈，”他的话一顿，“你？”

湛鸠转正头，黑眸盯着面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问。”

“你是看到了基地的标志才决定来的，为什么？”

“那个丧尸身上有我要找的东西。”湛鸠迎着虞璟的目光，半点不避。

“咬痕？”

他的问题让湛鸠的眼神有了一丝变化，他没有想到，虞璟竟然能在没有对僵尸有感应的情况下，发现不对。

察觉到他变化的虞璟继续道，“丧尸身上的伤一般不会超过十分钟，而且那个位置只能是在他失去意识，或者自愿的情况下才能存在。”

“所以，那是什么的咬痕？”

湛鸠垂眸，唇边轻轻勾起，再抬眼时回答了他的问题，“僵尸。”

这次轮到虞璟怔愣一下，“僵尸？”

“对，那是僵尸尖齿留下的痕迹，上面有僵尸的信息素，他在告警。”湛鸠眸色一沉，他找到了曾经的两个下属，但还是没能发现那个留下告警信息素的僵尸。

“你也是……僵尸？”虞璟冷凝的脸上罕见得露出写别的情绪。

湛鸠点头。

“所以，你以为基地同时持有丧尸和僵尸，用做实验？”

湛鸠又是点头。

虞璟明白了那晚他问自己的问题，那个问题让他想了很久，那天晚上他其实知道湛鸠离开了，也是那天晚上他恢复了记忆。

“指甲，是僵尸？”虞璟看向湛鸠修长的手指尖，那里的指甲是跟手指齐平的圆弧。

湛鸠伸出手，上下翻转给虞璟看，随后指甲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伸长，直冲虞璟而去停在他眼前。

虞璟眼都没有眨，甚至还凑上前了些，盯着那颜色不变微微透明的指甲。

湛鸠将指甲收短了些，递过去给虞璟研究。

虞璟轻轻翻过湛鸠的手，手指摸了摸他的指甲，坚硬，比湛鸠的手指还要凉。

“还有别的吗？”

“有。”湛鸠微微扬唇，以微笑的造型张开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给他看。

虞璟看着面前毫不设防露出尖牙的人，两颗尖齿在一排整齐的牙边格外突出，像小虎牙一样，虞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下一刻湛鸠的舌尖就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微微睁大眼睛，单手扯过虞璟，椅子被他拖动上前发出声响，

湛鸠看着虞璟指尖溢出的红点，想也没想上去舔了一口，两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