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上的现金已经被她花光了，银行卡、微信支付宝的零钱她又不知道密码。

身无分文说的就是她了。

也是今天早上去饭堂打了两个包子，余额显示为0.05元才惊觉原来自己吃饭钱都没有了。

饭堂阿姨把刚刚递出去的包子又缩了回去：“要不，你先去充了钱再来？”

“阿姨，我能不能下次再给啊？”李亦乐倔强地扯着装包子的白色塑料袋不放手，说话间眨巴着眼，企图扮可怜赚得一番怜惜。

哪知阿姨一看她那个流里流气的流氓样，浓妆艳抹，染的头发粉得好比枝上的桃花，想起自己女儿正值叛逆期，也是被这样打扮的狐朋狗友教坏了，一副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天天怼得她心塞塞。

所以看到李亦乐这副模样，阿姨哪里有什么好脸色，“哗”一下扯回袋子，公事公办好比莫得感情的机器人：“先刷卡再拿包。”

她这身打扮本来就引人注目，现在后面旁边的同学看到这个场景，窃窃私语起来，还有憋不住笑的强忍着，发出“噗噗”的声响。

李亦乐知道是吃不成这霸王餐了，大家都是要脸要面的人，总不好真光明正大地开抢吧。

灰溜溜地离开。

【哎，我还有一百块呢。】李亦乐突然想起打劫混混的横财还在兜里呢，最后她喜滋滋地去小卖部买了两根香肠和一瓶牛奶。

“又可以熬过今天了。”

去到图书馆，她随手递给苏越一根香肠：“呐，请你吃。”

毕竟上次说了，下次请他吃东西。

当时可没说好一定要等价请回来，她意思意思请回去也算是请过了。

苏越摆摆手：“不要了，我早上吃得很饱。”

拒绝可不行。

他若不接受，她怎么好再开口蹭他下一餐的饭呢，有来有往，放长线，钓大鱼。

“你吃嘛，买都买了。”这次李亦乐直接塞进他嘴巴里，“碰到你的口水了，吃。”

她一脸强势，不容再拒绝的样子。

哪有这样让人吃东西的，苏越哭笑不得，不过他没想太多，一根香肠而已，吃就吃了，也不再矫情拒绝。

到了中午，就见李亦乐笑嘻嘻着凑上前：“一起去吃饭。”

伍千睿和李嘉熠看她这般黏糊，不由得朝苏越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这恋爱的魅力，让土包子都学会开花打扮了。

虽然吧，这装扮也太辣眼睛了点。

看看之前两人走在一起时还是楚河汉界，相隔距离一清二楚，看今天的趋势，是马过了河，车要横冲直撞了，感情直线上升啊。

两人挤眉弄眼着走开了。

“今天我们去吃学校门口对面那家花甲粉吧。”李亦乐建议道。

“可以。”苏越没有意见。

闻之，她脸上绽开一朵大笑脸，以玩笑的口吻：“那我请客，你买单行不行？”

其实她是有点忐忑的，毕竟不久前才宰人家一顿。

“行啊。”苏越想着毕竟是要骗人家的感情，这点小钱就无所谓了。

【真好宰！】李亦乐在心里偷笑。

*

「开心花甲粉」几个霓虹大字挂在门梁上，客流量很多，每桌都有人坐了。

“要不，我们换一家店？”苏越话刚落，一个人端着一碗花甲粉擦肩而过，要不是闪得快，差点儿和就要现场衣服作画了。

“别介啊！”李亦乐边说边左躲右闪把他拖到一个角落，刚好这一桌还有两个空的位置。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她问旁边的女生。

“哦，没有人。”女生赶紧把包包拿起来，让位置出去。

“坐坐坐。”李亦乐不由分说把他按下去，掏出纸巾狗腿似地帮他擦了擦桌面，说，“就这里啦，人多说明东西好吃。”

见她执意要在这里，苏越勉强压下不适感，起身，说：“我去点餐，你要什么？”

“就招牌开心花甲粉，谢谢男朋友，嘻嘻嘻。”她说得顺口，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抛，“你最好了！哥哥你请客的样子真帅！我好爱你！”

她把手拢成喇叭状，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前后左右桌都能听到，见大家齐刷刷看过来，苏越见鬼似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脚一滑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她……她……这也太让人羞耻了！！！】苏越内心咆哮着走开了。

【之前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啊，一个内敛靠近点都不让，一个张扬无所畏惧，女生都是有两副面孔吗？】他的心头再次升起不适感。

十几分钟后，苏越终于端着两大碗花甲粉回来，见她和旁边的女生聊得正投入，你一言我一语好不欢快。

“看到帅哥下手要趁早，不用怂，上就对了……所谓女追男隔层纱，若是开始不答应，讲究的是死缠烂打，天天找机会在他眼前晃悠，一回生二回熟嘛……不过，像我这般有个性的人，一般都是别人追我，这不，他也是追了我好久，我才勉强答应的……”

她说起大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小嘴吧啦吧啦一本正经极了。

“咳咳！”苏越都听不下去了。

“哦，你回来啦，刚才正说聊起你呢。”李亦乐仰起头冲他笑了笑，没半点会被揭穿谎言的心虚，顺手接过大碗，“哇，好香啊！”

旁边的女生好几次低头又抬头偷瞄苏越，那含羞带怯的目光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看你不小心的，汤汁都溅到手上了。”李亦乐边说边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顺手还摸了摸，滑溜溜的，骨节分明，两人明显不同的触感让她忍不住一摸再摸。

吃饱了豆腐，她才悠悠转头看向女生，语气幽怨：“其实有时候我也很苦恼，你看他长得就是一副能招蜂引蝶的相貌，唉，男朋友太帅了怎么办？”

这明晃晃炫耀的口吻宣告着主权，若是察觉不出其中暗暗警告的讽意，她就是个大傻子！

再看男生明显很受用这一套，纵容地笑了一下，女生再也受不住，瞪了一眼就端着盘噔噔噔踩着高跟鞋走开了。

“哟，终于长记性了。”苏越抽手拽了拽她的粉马尾，眼角眉梢都透着欢快之意。

“别动！”李亦乐抽回自己的马尾，低着头专注于开心花甲粉，嗦着粉说，“什么长记性，反正你是我男朋友一天，我誓死捍卫女朋友的权利与义务，守好墙角不被撬！”

“有觉悟！”苏越满意地点点头。

他实在是烦了时不时有女生冒出来，透过各种渠道打扰到了正常生活，花费时间精力去应付。

有她这个挡箭牌，甚好。

*

解决完午餐，两人并肩走在校道上，突然吹来一阵风，狂卷起落叶尘灰，李亦乐被迷了眼睛。

“别揉，我看看。”苏越捧起她的脸，轻声说，“都揉红了。”

哪知她突然一抖，猛地推开他，半眯着双眼，满是抗拒的样子：“你干什么！”

苏越无辜地摊开手：“我没干什么啊，就想给你吹吹。”

李亦乐一甩头，注意到扎起的马尾，头发竟然变粉色了，衣服也是大换风格，还有……还有……他刚刚竟靠那么近，一时之间她瞳孔地震，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撒腿就跑。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

苏越不知所措地愣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她穿过灌木丛，路过一排紫荆花木，再沿坡而上，很快消失在视野。

他在风中凌乱。

他刚刚也没做什么逾越过分的事吧？

她为何这般避之若趋？

那一瞬间，她真的好想一个爆炸的气球，整个人炸开了。

*

冲回宿舍，李亦乐一照镜子，里面妖魔鬼怪是谁？

是她没错！

这是什么恐怖事件，她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和同学聚会玩谁是卧底输了、接受大冒险和苏越壁咚的场景。

刚刚苏越好像是想亲她，但是地点不对，人物不对，时间……对，时间……

她慌里慌张地打开手机一看，2018年4月21日，星期六。

“啊！”她吓得丢开手机。

任谁无缘无故没了将近两天的记忆，自己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一概不知，而且打扮还大变样，谁不会被吓一大跳呢。

又不是有两个我！

【我有病！】

一个念头升起，李亦乐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试图想起些蛛丝马迹，可是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失忆了？还是精神分裂？抑或者其他绝症？

各种可能浮现脑海，她赶紧打开手机搜索

「忘记自己做过什么是什么病？」

一个三甲医院精神心理科的副主任医师答案跳出来——

「容易忘记事情可能是老年痴呆症、脑卒中后遗症、焦虑抑郁等精神疾病……」

还有热心网友们在下面给出了很多评论——

「记忆减弱、遗忘、错构、虚构、潜隐记忆是失忆症的临床症状！」

「警惕阿尔茨海默病的六大早期症状……」

「神经衰弱患者常表现为注意力不集中、睡眠障碍，以及健忘。」

……

好像上面所说的那些症状，她都有啊。

越看越心拨凉拨凉的。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

【治病要花钱，反正也死不了，就先这样吧，活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