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的热闹都消失了。兴高采烈欢呼喝彩的韦斯莱家其他人都停住了话头，那些彩灯和飘落的亮片和彩带还在孤独地表演。

她能用余光看见韦斯莱夫人惊愕的表情，能看见比尔和查理诧异的眼神，能听见罗恩努力合上下巴后自以为小声地对格兰杰说：“她想分手？她只是在玩弄珀西吗？珀西这是闹了个大笑话？”

“闭嘴，罗恩。”格兰杰压低了声音说。

“我也爱你，珀西。”佩内洛看着珀西的眼睛，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她现在已经足够勇敢，可以坦率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我也想要与你共度一生，但我不能接受这个求婚。”她伸手合上了盒子，握住他的手，“我爱你，同样爱你。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差了什么，我告诉自己，不是现在，我不能就这么答应你。”

珀西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我会重新准备的。”

当晚，辛西娅与佩内洛与珀西一起回了家，珀西睡在楼下客厅，辛西娅与佩内洛一起睡在卧室。

她们关了灯，一片黑暗。

辛西娅搂住佩内洛，问道：“你觉得差了什么？”

“我不知道。”佩内洛低声说，“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答应他。我或许只是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组建一个家庭，或许是还认为这个求婚没有我想象中完美，或许是……或许我不够那么爱他。”

“傻瓜，别乱想。”辛西娅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足够爱他，我想，你只是还没有找到最终的答案。那没什么，我认为，只要他爱你，足够爱你，他一定会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一次失败的求婚而已，珀西要是就此放弃，反倒是件好事，但他不会放弃的，你我都知道。”

佩内洛笑了笑，想起辛西娅看不见，又说：“我明天想去看外祖母。”

“好啊。“辛西娅答应下来，“确实该去看看，这么久了，我们都没能看望她。”

“是啊，那段时间躲躲藏藏，胜利后也没有回村子里，就去了冰岛。”佩内洛说，“我好像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外祖母会很高兴的，你没有沉迷在过去，沉迷在悲伤中，而是有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希望，积极快乐。“辛西娅摸着她的头发说，“她一定会说，你做得很好，佩内洛。”

佩内洛回抱住她。

第二天，珀西又是早早就去上班了。他确实很忙碌，就如同乔治说的一样，可他还是为佩内洛和辛西娅做好了早餐，放在炉子里保温，让她们起床就能吃上。

“从这点来说，珀西确实很不错了。”辛西娅叉起一根香肠说。

佩内洛看着他们的家，珀西不如以往清闲，不可避免的，家里要凌乱一些，但能够在这样忙碌的日程中还保持干净，已经足够好了。

这个家是他们两个从零开始一点点亲手布置起来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两人在店里仔细对比挑选出，所有的一切都是佩内洛喜欢的样子。

珀西的第二次求婚是在次年四月，那时佩内洛正从美国探望父母回来，她带着那个施过无痕伸展咒的重重的小小的行李箱，刚落地就接到珀西的消息，要去外祖母家看看，于是，便回了科茨约尔小镇。

刚走进家门，她就被礼花和气球的爆炸声吓了两跳。

珀西穿着霍格沃茨上学时的长袍，头发也像以前没钱时打理得有些粗糙一样，那头红色卷发虽然整齐，却极易炸开。

这次，韦斯莱夫妇、查理、波特和格兰杰不在，只有比尔、弗雷德、乔治、罗恩，以及接到珀西消息悄悄赶回来的辛西娅。

珀西将那束开得绚烂的玫瑰花递给佩内洛，单膝跪下，举起那只小盒子，“佩内洛，我想了想，或许我应该在这里求婚，这是你生长的地方，在这里，外祖母带着你拥抱着世界，看到了你最喜欢的景色，在这里，有外祖母的陪伴，是你最喜欢、最放松的地方。我想，我应该在这里，在外祖母的见证下，也是向她发誓，向你发誓，我永远爱你，忠于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佩内洛看着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它很好看，非常好看，中心的大颗钻石在光下散发着耀眼绚烂的彩色光芒。见到的人不会怀疑它的价值，这枚戒指一定不便宜。

珀西是个很会攒钱的人，他对物质一向没有太多欲望，工资从来都是能攒下大半，加上那些发表的文章稿费，短短几年也存了不少钱。

佩内洛看了看周围，里面张灯结彩，布置得花里胡哨，一切仍然还保持着外祖母在时的模样，只除了多了一股许久未住人的味道，有些冰冷，少了烟火气，少了那道永远停留的温暖。

她的目光挪到珀西脸上，一直没有说话。

珀西垂头丧气地合上戒指盒，站了起来。随后，又打起精神，“抱歉，佩内洛，我会准备得更好的。”

佩内洛微笑着拥抱了他。

她带着大家去了一家麻瓜餐厅，席间，弗雷德唉声叹气，“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求婚，佩内洛？你喜欢更热闹的？更华丽的？还是更朴素亲近自然的？虽然我觉得珀西是个傻瓜，可他对你的爱是真的，他会努力给你最想要的东西的。”

“那你得相信他呀。”佩内洛笑着说，“相信他能找到最好的答案。”

辛西娅没有继续旅程了，她留了下来，开始整理前些年的所见所闻，佩内洛帮着她整理那些照片和手稿，绘制出一些她想要的图片，为她的稿件润色。

她们经常聚在家里，对佩内洛来说，家是最轻松的地方，虽然她们在工作，可这样的工作，更适合在家里进行，只是聊天、吃零食，愉快地下午过去，进展缓慢，但两人都乐在其中。每天珀西回家都能听见佩内洛与辛西娅的笑声。

听见这个回答后，珀西若有所思。

·

1999年12月31日。

珀西邀请佩内洛去了泰晤士河畔，欣赏跨年烟花，在璀璨的烟火中迎来了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天。

结束后，他们没有直接幻影移形回家，珀西带着佩内洛从慢慢走了回去。

与熙攘的人群分别后，走过那些热闹的店铺，街道开始变得安静，灯光也从如同白昼明亮转为昏黄。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时，前方突然燃起了耀眼的火光，佩内洛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落网的食死徒要攻击，却发现金妮从火光中走出，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晚上好，佩内洛！你们也算是经历了许多困难事对不对？以后只有开心和快乐啦！我认为，与你在一起的珀西才是最完整幸福的。”

佩内洛有了一个很妙的预感。

又往前一段距离，弗雷德和乔治分别出现了，两人同样为她献上一束玫瑰。

“要是说起谁能与珀西交往——”“——我们称她为勇士！”双胞胎一人一句说着，“勇士佩内洛，你改变了珀西——”“——谁都不会否定他对你的爱意，他变得不太像自己了——”“——但也很像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他，我们很喜欢。”

“感谢你，佩内洛。”双胞胎说。

前方是罗恩和格兰杰。“男女学生会主席，非常棒的组合。”格兰杰说，“你们两个在一起时的状态很完美。”“珀西真的喜欢你。”罗恩嘟囔着说。

然后是莉安与埃里克，“我一直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时，能够为彼此改变某些东西，相互影响，携手走向未来是最好的状态，我与埃里克是这样，我想，你和珀西也会是这样，佩内洛。我希望你能够永远幸福。”莉安柔声说。

离家越来越近了，莉雅从路灯后跳了出来，她手里拿着的终于不再是玫瑰花，而是一大捧巧克力做成的花束 ，“蜂蜜公爵专门定制的，牛奶巧克力，闻着就很馋人！我想起二年级的时候了，佩内洛。你喜欢牛奶巧克力，托你的福，我也尝到了来自珀西的牛奶巧克力，我想，那个情人节，你也一定在等待那块牛奶巧克力对不对？”

佩内洛咧开嘴笑起来，“或许是的。”

他们走进公寓，来到顶层，楼道里全是彩色的蔷薇花，辛西娅站在门边，笑盈盈望向佩内洛。

等她走近，她拿出了一张照片。

“我的珍藏，珀西都不知道。但我认为，你会喜欢的。”

照片上是他们在外祖母家，那天应该是佩内洛的生日。两人在沙发上看着辛西娅带回来的明信片，相视一笑。

佩内洛明白辛西娅的意思，她从自己的目光中看见了幸福的实质。

他们走进屋内后，辛西娅没有进来，而是为他们合上了门。

她能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能听见刻意压低声音说话的嗡嗡响动。

哦，感谢这栋高级公寓的隐私性，佩内洛不合时宜地想，一层楼虽然有两户人家，可完全不会碰面，隔得很开，她不必担心会影响邻居。

“佩内洛，这里是我们的家。”珀西说，拉着她走到桌前，上面放着他亲手做的蓝莓挞。

屋内挂着数不清的照片，是他们从霍格沃茨到现在这十年间拍下的。

“我明白了一件事，你在听从外祖母的话，好好生活，勇敢向前看，你已经足够强大，却还是保持着内心的柔软，你已经学着抱着怀念与过去告别，拥抱未来。过去，你有外祖母的温暖，现在和未来，我永远在你身边。你最放松，最喜欢的地方，你希望开启人生下一个阶段的地方，不是外祖母家，不是陋居，而是我们自己的家。”

珀西再次拿出了戒指盒，单膝下跪，“你愿意与我共赴未来，创造属于我们的人生吗？”

“好呀。”佩内洛弯起眼睛说。

那枚戒指终于戴在她的手上。

珀西激动地与她相拥，热情地与她亲吻，他的领带已经丢下了，衬衫扣子也解开两颗。

砰的一声，门开了。

外面那群人终于等不及冲了进来。

珀西飞速捞起外套搭在佩内洛身上，尽管她的衣服与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除了有点皱。

弗雷德发出一声怪叫，“珀西，你太肉麻了！哦，天哪——看他现在的傻样！”

“弗雷德！我说过，事情结束后你们就自行离开的吧！”珀西气急败坏地喊道。

“这样的时候，我们怎么能自行离开呢？妈妈还等着我们回去汇报情况呢。”乔治嬉皮笑脸说，手里还拿着一个魔法摄影机，“再说了，我们可得好好录下你求婚时的样子，以后这可是珍贵素材。”

珀西恼怒地对着弟弟们大叫，佩内洛笑着招呼其他人到桌边吃东西，珀西准备了许多食物，有浓浓的巧克力酱，还有香喷喷的芝士牛肉派，和一个漂亮的巧克力蛋糕。

这是个热闹的夜晚，他们一夜未眠，一起迎来了2000年的第一个日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