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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两人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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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上下张灯结彩,朱红的绸缎从山门一路铺到正殿,千之瑶端坐在镜前,看着侍女们将最后一支九凤衔珠步摇插入发髻。

“姑娘今日美极了。”老嬷嬷捧着胭脂轻叹,“这正红的口脂,衬得您比凤凰还耀眼。”

千之瑶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眉如远山含黛,眸若寒星坠湖,唇上那抹艳色像是淬了火的朱砂。

她忽然想起昨夜沈确偷偷翻窗进来,往她梳妆台上放了个锦盒,里头躺着对赤金嵌血玉的耳坠,底下压着张字条:“明日全天下都知道,玄天宗最骄傲的那一朵牡丹,如今是我的了。”

“姑爷已经在殿前候着了。”侍女轻声提醒。

千之瑶站起身,十二幅缂丝金线鸾凤裙逶迤及地,腰封上缀着的南海鲛珠随着她的步伐流淌出银河般的光晕。

正殿前,一千三百一十四级石阶洒满丹桂。沈确穿着玄色锦袍,衣摆用暗金线绣着踏火麒麟,在看到她出现的刹那,向来从容的面上竟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无措。

二长老陈洛言手持玉如意立于高台,身侧站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钱鸿雁。

陈洛言当即瞥眼:你干什么去了?居然这么久才回来。

当千之瑶沈确跪在蒲团上时。

“一拜天地——”

她俯身时听见珠翠轻撞的声响,像极了少时在演武场,归忱故意用剑挑飞她发带的清脆叮咚。

“二拜高堂——”

抬头时正对上舒寻归忱复杂的目光。归忱脸色仍有些苍白,却坚持穿着簇新的靛蓝礼服;舒寻站在他身后半步,手虚扶在师弟腰后——这个守护的姿态让千之瑶突然鼻尖发酸。

“夫妻对拜——”

沈确的额头轻轻抵在她凤冠垂落的流苏上,压低声音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隔着珍珠帘瞪他,却听见这人笑着补了句:“可惜我不会放手。”

千之瑶内心感慨,她选了一个对自己有情的赘婿。

也罢,反正这日子,要过不是还得过吗。

宴席上,百盏琉璃灯将大殿映得金碧辉煌。归忱坐在席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玉酒杯,酒液中倒映出对面席位上舒寻的侧脸。

“纵使这酒不名贵,也经不起你这般磋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覆上归忱的杯沿,杨观执壶为他续了半盏温热的梅子醒酒汤。

杨观刚好碰上千之瑶大婚,一时半会不急着回去,正好留下来沾沾喜气。

"杨兄今日怎有雅兴管我?“”归忱勉强扯出玩笑,喉间却泛着苦意。

杨观不答,只将一碟杏仁酥推到他面前:“你可知这点心为何要配三味茶?”

见归忱摇头,他指尖轻点瓷碟:“甜配苦,酥配涩,就像……”目光扫过远处正被千之瑶帮忙挡酒的舒寻,“有些人明明想靠近,偏要装作疏离。”

归忱指尖一颤。

“我十六岁初遇夫人时,也曾整夜对着她无意间掉落的一个香囊发呆。”杨观忽然道,“那时我抄《清静经》,却把‘澄心遣欲’写成了‘痴心难遣’。”他轻笑一声,“后来才明白,越是纯粹的情意,越不必用世俗的尺子去量。”

杨观的夫人心儿,是一名花魁,前任花魁不知道和哪位恩客生下的姑娘,但显然那位恩客是不会给花魁赎身的,心儿因此在青楼长大。

心儿承了母亲十成十的美貌,老鸨也有意把她按照下一任花魁去培养,于是在心儿十六岁,青楼已经挂上了她的牌子。

心儿的第一位恩客不是杨观,而是杨观的朋友,那位友人对窗边绣花的心儿一见钟情,花费所有积蓄买了心儿的第一夜。本想给心儿赎身,但是哪有花魁还没伺候过几个人就被买下的。

老鸨的说词是这样,但只是想再榨榨那位友人的钱财,毕竟这位修仙之人一看就很有钱。但友人为买心儿的第一夜已经身无分文,只得恳求老鸨拖些时日,结果那位友人做了太多任务猝死,连个遗言都没有。

杨观不想让他有遗憾,去赎了心儿,又不想让心儿给友人守寡,左右思索说:“要不,你给我当个管家?我刚好有座闲置的宅邸。”

心儿搬进杨观的宅邸后,起初并不适应。

她自幼长在青楼,学的都是如何取悦男子,如今突然成了自由身,反倒不知该如何自处。

杨观并不常回来,偶尔出现,也只是在书房静坐半日,或是练剑到深夜。

心儿起初以为他对自己有所图谋,可日子久了,发现这位仙长当真只是给她一处容身之所,并无半分狎昵之意。

后来时间长了,他们日久生情,一个世家子弟娶前花魁为妻,虢略杨氏还要脸,但杨观硬是顶着压力娶了心儿,就跟当初的友人一样固执,也许这也是某一种意义上的人以群分。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凤冠霞帔,只有一纸婚书,两盏清酒。

心儿穿着自己缝制的嫁衣,发间只簪了一支杨观送她的木簪。

归忱知道杨观的故事,也知道他是在鼓励自己,不过归忱敢犯这人伦大戒,从一开始就没害怕过,他在意的是舒寻能不能接受。

“杨兄。”归忱忽然起身,眼中雾气散尽,“我想去醒醒酒。”

杨观颔首,在他经过时轻声道:“你们辰明峰的那樱桃树开得正好,适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舒寻离去的方向,“赏夜。”

归忱穿过回廊,夜风裹挟着微凉的露气拂过他的衣袍。远处,舒寻独自站在樱桃树下。

他走得很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师兄。”归忱轻声唤道。

舒寻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声音平静:“宴席散了?”

“还没,我中途离席了。”归忱站定在他身后半步,“杨观说……辰明峰樱桃开得正好。”

真的是好荒诞的借口,樱桃树是归忱栽的,长得好不好还用得着让杨观一个外人来说?

舒寻沉默片刻,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眉眼依旧如往常般清冷,只是眼底藏着一丝归忱熟悉的疲惫。

“阿忱。”他开口,声音很轻,“有些事情不说,还能给彼此留点脸。”

归忱呼吸微滞。

舒寻向来疼他,疼到连一句重话都不肯说。即便此刻,他的语气仍是克制的,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

“师兄是觉得……我不该来?”归忱低声问。

舒寻闭了闭眼,像是在斟酌措辞。最终,他只是轻轻摇头:“不是不该,是不能。”

夜风拂过,几片花瓣落下,沾在归忱的肩头。舒寻下意识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停住,缓缓收回。

“你是我师弟。”他低声道,“永远都是。”

这句话像是一道无形的界限,将两人隔开。

归忱攥紧了手中的剑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所以……这就是师兄的答案?”

舒寻没有回答。

月光静静流淌,树下的影子交叠又分开。

归忱忽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师兄总是这样。”

“怎样?”

“明明心里有话,却不肯说透。”归忱抬眸,直视他的眼睛,“是怕我难堪,还是怕自己后悔?”

舒寻呼吸微顿,眼底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阿忱,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

“可如果我不在乎呢?”

舒寻沉默。

可这不是你在不在乎的问题,也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你从来不代表你自己,我也从来不代表我。

静澜仙尊当年的五名弟子只有钱鸿雁收了徒,便是他们三个,按照师徒继承制,下任宗主是由他们三个选。

舒寻是西凉人,当不了云晟的宗主。千之瑶辈份上是静澜仙尊的侄孙,由她来那玄天宗不就变成了家族继承制,唯有归忱在各方面最合适。

虽然钱鸿雁还没有卸位或本人有疾,一时半会传不到归忱身上,但师兄是道侣。别人会怎么看他?

甚至连舒寻这个名字,都不过是假的。

“我明白了。”归忱最终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舒寻看着他,指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归忱转身离开时,脚步很稳,背影挺直,仿佛方才的动摇从未存在。

舒寻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良久,才轻叹一声。

月光依旧,樱桃树下只剩他一人。

“没想到归忱真的有一天会和你挑明了。”

低沉的嗓音从阴影处传来,程宥礼负手而立,月白色长老袍在夜风中微微翻动。他眉目冷峻,眸色如深潭,看不出情绪。

舒寻微微一顿,随即行礼:“三长老。”

程宥礼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地上零落的花瓣:“你这次出任务的后续,已经查清了。”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的确有魔修卧底,人已经丢进乱葬岗了。”

舒寻垂眸:“多谢长老善后。”

程宥礼冷笑:“善后?”他指尖轻敲剑鞘,声音低沉,“不清洗干净,早晚有一天,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会咬断我们的喉咙。”

他走到舒寻面前,目光如刃,直刺人心。

“舒寻,”他直呼其名,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舒寻指尖微紧。

“你们巫族已经有了继承人,你可以不在乎世俗眼光,”程宥礼语气冷静,却字字如冰,“但归忱将来是要继承宗主之位的。你真的确定,你给他的,是他想要的?”

舒寻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他真正想要的,我给不了。”

“我不是不爱他。”舒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我可以迈出那一步,从师兄变成道侣——但别人会怎么看他?”

程宥礼眸色微深,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口一道几不可察的暗纹。

“舒寻,”他忽然道,语气罕见地缓和了一分,“这世上有些路,走的人少,不代表走不通。”

舒寻抬眸,对上程宥礼的目光。

三长老的眼神依旧冷肃,却在这一刻透出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复杂。

“但你要想清楚,”程宥礼最终淡淡道,“是别人的眼光更痛,还是看着他一人承担自己的心思却不敢宣之于口更痛。”

舒寻的呼吸微微一滞。

为什么三长老,像是经历过什么似的?

程宥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月白色衣袍融入夜色,只留下一句几不可闻的低语——

“别像我,后悔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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