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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五灵千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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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都依然是仙京繁华盛景,两行仙侍出城相迎,为云澜来客引路。

云澜府的客人是受邀而来,为的商谈一桩要事。要说是怎样的大事,仙侍们则是无从得知,只有忘忧仙主清楚了。

忘忧仙主珍藏的仙宝遗失,一道线索指向云澜府弟子。然而前因后果还没有厘清,事关仙门声誉,忘忧都行事不可谓不谨慎。

对外,忘忧都暂不披露此事;对云澜府,忘忧仙主亲自去信一封,末尾也只写道“请云澜仙师与该弟子前来一叙”。

说是商叙,蔚止言来了才瞧见,到场的可不单单是忘忧仙主一众,却还有方寸司的不少仙官。

九天揽月台仙气盈足,紫霞烁烁,群仙簇拥的尊位给了两个神仙:在左仙官司掌一枚方寸印箴,身份不言而喻,当是这忘忧都地界的方寸使;在右的那个白眉仙人正值壮年相,仙风道骨,周遭宝光浮动,托起一幅卷轴。

方寸使身后,若干文官、仙兵肃然而立;白眉仙人那端排场不减,都是忘忧都有头有面的人物,一丝不苟地遵着辈分归了位。

——忘忧都已经将这件事上报了方寸司,置于蔚止言他们眼前的“商谈”,归根结底,其实是一场讯问。

蔚止言不由得看向沈欺,他已经收起绯刃,披上了仙泽伪装,乍看之下便是俯视红尘的天上人。

“你看什么?”蔚止言的动作实在太明显,不容得沈欺忽略。

蔚止言垂首,往沈欺耳边说道:“要是待会儿他们说得严肃了些,叫你不开心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只要……”

沈欺替蔚止言说了后半句:“只要听着就好,少生事端,是么?”

想也是这般论调。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含笑,碧绿眼睛里平静无波。

蔚止言惊道:“疑是,你怎么会这样想。”

“当然不是了,”蔚止言很迷惑,“怎么能听了就好呢?”

来得匆忙,蔚止言只听沈欺说过他从没有偷拿忘忧都的宝物,其他的找不着合宜的时机细讲。

但于蔚止言而言,知道沈欺是无辜的就足够了。

蔚止言:“要是他们说的没有道理,叫你不开心了,你只管随意回应过去,别的都交给我就是。”

沈欺:“……”

复杂心情瞬间给搅得不可名状,蔚止言见他不回话,又正儿八经地重复了一遍,唯恐他听不到。

沈欺:“知道了。”

这下子是真的弯唇笑了,仅有短短一瞬,他刻意转过头去,没让蔚止言看见。

降临九天揽月台,引路仙侍们纷纷退走。

此地等候的神君仙者聚于一处,几十双审度目光胜似千斤,几十重仙气滚滚散布,不约而同地降在云澜府二人的身上。

白衣神君行止端正,每一步从容如许,至人群近前,不卑不亢道:“云澜府蔚止言,沈欺,幸会列位。”他说着,错开一步,一道天青衣袂便从他身后转出,两人成了并行姿态。

诸仙煞是愣了刹那,因为云澜府主招揽师生那令人发指的颜狗程度,也因为云澜府派来的这位仙师。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闭门不出云澜府的蔚然君,近日露面的次数格外勤啊。

这个姿态又是何意,难道云澜府的守心随意都随成这个地步了吗?可是、可是这怎么看怎么不似师长和弟子,更像是……同伴啊?

还数白眉仙人反应得快,施了一礼:“今日竟是蔚然君登门,有失远迎,万望见谅。”

蔚止言遂回以他在外必备、一贯挑不出差错的客套笑容:“百里仙主,此话言重了。”

仙界百里族世代安守忘忧都,因戍地有功,天庭降下诰令,准允忘忧都之仙主位由百里族代代相传。百里仙主平日里有些自持的身份在,倒是早有听闻蔚止言身世,对待蔚然君给足了礼数。

百里仙主和蔚止言客套一阵,这才提到方寸司:“兹事涉及云澜府,我族不便妄加行事,故呈报了方寸司,求请方寸司仙官评断公正。”

似乎突然觉出不妥,百里仙主愧道:“唉,是我的疏忽,竟忘了提前知会云澜诸位,蔚然君若是介意,我这就请各位仙官先行回避……”

“百里仙主哪里的话!”

那忘忧都的方寸使是个刚正不阿的直肠子,当即反对道:“既然今天都是为了查清真相而来,方寸司怎有缺席的道理?”

“盗走宝物的无论是谁,”方寸使的眼光有意无意绕过沈欺,对蔚止言说道,“我想云澜府都不会包藏罪祸的,你说是也不是,蔚然君?”

“噢,对了。”

“小仙官职所在,说话不免难听了些,”当着所有人的面,方寸使一番自嘲,朗声笑着,“蔚然君可莫要见怪啊。”

这两个神仙一唱红脸一唱白脸,句句话里藏机锋,沈欺冷着眼观看,倒瞧他们有什么花样。

蔚止言仍旧笑容不改:“自是不会。”

“既有忘忧都方寸司在此,”他不紧不慢道,“若能公正评判,还真相一个清白,称得皆大欢喜。”

“只是,恕止言愚钝,听闻忘忧都宝物失窃与云澜有所关联,不知这关联在于何处,还烦劳阁下指教一二。”蔚止言说道。

方寸使:“蔚然君放心,此事绝然不是空穴来风,我们也是不愿见到云澜府和忘忧都徒生嫌隙,才非要来查个清楚的。这样,还是请百里仙主先行讲来,如何?”

百里仙主:“也好。”

“百里族有一仙家宝器,”百里仙主述说道,“名作五灵千机匣。”

“此宝匣镶嵌五灵,内蕴千机,盛山吞海不在话下。”

听了这则形容,沈欺脑中忽地浮现一点思绪,有种非常淡薄的熟悉感。

像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但他确信自己没有碰过这样一件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百里仙主隐晦地观察着沈欺,白发青年表情一直不变,听到五灵千机匣也纹丝不动,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势。

百里仙主白眉拧起,怀着猜疑继续说道:“宝匣固然珍贵,百里族视为秘宝的,却是宝匣中收藏的一卷宝图。”

“其名,太胥图。”

太胥图此刻正由百里仙主持有,宝光相护,观其形,是一幅合拢的卷轴。

沈欺眉心一动。

他的神情未变,旁人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有蔚止言,捕捉到碧瞳深处泛起的一痕波纹。

沉在青川底下,静悄悄的,一闪而逝。

百里仙主不觉有他,道:“鸿蒙初始,百里氏先祖借太胥图窥天修炼,习得三味火,以此为基叩开仙术之门,得成仙道。故而,百里族虽早已不再依靠太胥图修炼,但也列为我族秘宝,历代珍藏保管。”

“谁能想到,”时隔多年,百里仙主提起来一样心痛,“百余年前,五灵千机匣忽然遗失,太胥图一并消失了!”

百里氏族私藏的五灵千机匣不翼而飞,百里仙主发现时,太胥图连同宝匣一道失去了踪影,他率族人翻遍了忘忧都的每一寸,排查了一遍又一遍,一无所获。

日月推移,一百零六个年头,太胥图杳无音信,百里仙主由最初的心焦如焚到不抱希冀。

“本以为,我族再无重见太胥图之日。”

百里仙主拔高腔调:“仰仗上苍垂怜,太胥图得以归回忘忧都!”

群仙试前夕,喜讯传至忘忧都,百里仙主挂念了百年的心头郁事一夜消解——终日盼望的太胥图找回来了。

“只怕有仙友要问,太胥图既是寻回,我族为何秋后问账。”百里仙主仿佛算到听者众的疑问,“实则……”

太胥图能回来已然可喜可贺,虽说五灵千机匣还下落不明,百里仙主也不再那般执着了。

再说偷去宝匣的人,当年查不到,百年后更无可能。幸而,百里氏族曾给太胥图施过一道循踪秘术,未经百里族人准许触碰过图卷的人,太胥图会对那人有所反应。

太胥图显然在尘世里滚过一遭,其上混杂了无数道秘术痕迹,要从中一个个比照、找出痕迹指向的人物,无异于大海捞针。

重回忘忧都,太胥图始终紧闭,没发出任何动静。

百里仙主看得头疼,做好了不了了之的准备,把这消息告知了忘忧都方寸司,聊作一个抚慰:没准哪天方寸司捉住了嫌疑呢,他们再拿太胥图,一验即知真假。

峰回路转,百里仙主念兹在兹的“嫌疑”,很快就出现了。

群仙试结束后,各式案卷合该送呈琅環院保管,其中包括风物试的考卷。运送考卷时,百里仙主正巧在场。

不早不晚,就在当下那刻,太胥图的循踪法术陡然泛起波动!

百里仙主激动不已,说明原委之后,得到琅環院首、方寸使应允,拎出了那张引起秘术异动的考卷。

那考卷的主人赫然是风物试魁首,落笔处题着肆意几个字:

云澜府,沈欺。

“我族并无他意,邀这位沈小友过来,只想一问清楚,”百里仙主道,“沈小友是否见过太胥图?”

一时间,对面各仙的注意力纷至而来,等着沈欺回答。

和百里仙主没有区别,他们中每一个人,滴水不漏地维持着一层惯有的客气。

这种谦态虚无地浮在表面,掩盖在下面的,分明是高高在上的审视。

并不是明晃晃地表露怀疑,而是游离在那些迂回的言辞之中,或就是隐晦地掩饰在眼角余光里。

好比一把银针藏进了纱帘,针尖若隐若现,比直白地流露锋芒更令人反感。

并非不懂怎样故作姿态,今时今日,沈欺格外不想同他们周旋。

沈欺朝那些神仙微笑,说的却是:“见过如何,没见过又如何?”

言语颇为尖锐,似奔来一支利箭,戳穿了有意维持的和气局面。

众仙不防一愣,更有甚者,脸面已有了愠色。

一个云澜府小仙,出口便是直言了当,过于冲动强硬,未免太不把守礼放在眼里了吧。

通常这个时候,师长该出来加以教诲,这圆场才好打得回转。可是众仙左看右看,蔚然君没点儿要开口的意向,彻底由着那个云澜弟子去了。

说这蔚然君,不阻止就罢了,用那样柔和得要滴水的眼神看着自家弟子又是什么状况?

果然是脾气太软和了,对谁都是好意良善,所以对弟子说不出重话吗?

“太胥图,”沈欺不顾他们心思各异,平常不过说道,“我确实见过。”

百里仙主向方寸使交换了一道眼色,看上去并未因为沈欺那句稍显冒犯的反问而不快:“却是何时何地,何种情景?云澜府上下品行无瑕,相信断不会做出窃盗之事,请沈小友提供些线索,免得有心人误会啊。”

二者身后不管是方寸司仙官,还是百里族人,均直直凝视沈欺,探究之意昭彰若揭。

蔚止言立刻感觉到身边白发青年的笑容沉了下去。

就这么想知道吗,这些神仙。

……可笑。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那和他们追查的事情半点干系都没有。

“无可奉告。”沈欺道,表情几乎有些阴鸷。

一而再再而三,百里仙主再好的定力也无济于事了,脸色急转直下:“沈小友这是什么意思?”

沈欺:“不方便告诉外人,就是这个意思。”

气氛彻底撕破,紧张得仿佛凝滞。

“你们着实想知道的话,”沈欺一指太胥图,看见刚才合拢起来的卷轴现在微微松动,他谑笑道,“宝图通灵,不如直接去问它?”

百里仙主本该愤而斥之,忽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巴,面色古怪,竟然闭起了嘴巴。

方寸使看不下去,出来主持公道:“云澜府弟子如此做派,蔚然君意下如何?”

蔚止言骤然被指名,不焦不躁的:“止言没有意见,无话可说。”

方寸使不敢置信:“没有?”

蔚止言慢条斯理道:“沈欺的见地即是我的见地,让他说就可以。待他说完了,诸位还有未尽疑问,我再做补充便可。”

在场诸位:“……”

方寸使:“……”

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方寸使只好把说动蔚然君的打算放到一边,对沈欺追问不舍:“往来忘忧都众多神仙,哪个都无法惊动太胥图的循踪秘术,唯独你一个可以,这不是太巧了吗?”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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