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瓦伦汀小姐,非常感谢你的举报,请问这些污饕是怎么死去的?”
小巷里负责净化污染和骸巢的“大地律法”教会圣职者们正在忙碌,那户不幸的住户家里已经遍布了煤灰色的菌毯,形成了滋生“污饕”的小型“骸巢”,门口的台阶上正躺着两具污饕的遗骸,黑色粘稠的污染流了一地。
诺缇紧紧地抱着黑兔子,在几番询问下,依然沉默。
白米连忙掩饰道:“我们一看到门开了就跑了,不知道谁帮忙杀了它们,我们家的小姐吓得不轻。”
“嗯,我明白了,请尽快回去休息,若是出现了污染的症状记得及时来教会。”
白米连连点头,推着诺缇的轮椅挤过围观的人群,走出复兴街后,终是松了一口气。
当诺缇说出“快跑”后,木门突然打开,白米来不及反应,而黑兔子已经化作诺缇手中的利刃。诺缇对“堕落之种”深度一的能力巩固得越深,对黑兔子的操控也变得越得心应手,敏捷的污饕在他眼中变得很慢,他这次直接斩断了两只污饕的脖颈,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诺缇抱紧黑兔子,觉得自己的身体能力越来越接近污秽。
“真是不好意思,诺缇,你不想暴露身份,其实可以让我一个人去教会举报的。”白米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要是被人看出那两只污饕死去的端倪,会影响到诺缇现在的生活。
“它们会被直接净化的。”诺缇淡淡道,他之前作为勇者斩杀污秽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是如何斩杀污秽的,人们只关心威胁是否被消除。
当时,他被评价为没有才能没有天分,索性在反思上下功夫,每经过一次战斗他都会进行总结,久而久之,他也就归纳出了常见的污秽的弱点,这令苦战的自己变得轻松了些,但仍然无法达到恩泽尔长官的要求。
污饕的弱点在头,因为那是它的摄食器官,而其他猎人更偏向于破开它的腹部,因为害怕自己的武器被其吞噬。
当他们准备拐入落英小巷前,诺缇留意了一眼教会所在的方向,似乎又是接到了新的举报,更多的士兵与圣职者出动了。
他解决的那两头污饕应该被净化了,污饕的骸巢可能会耗费那些净化者们一些时间,但不会影响到他。
“这是……诺缇……”白米忽然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路中央出现的东西,先是震惊,而后是愤恨,“怎么这里也有虐猫的畜生!”
诺缇一怔,紧张地看向幼猫的遗体,正如上次在和音商业街看到的幼猫遗骸一样,此刻,这只小猫仿佛被什么恶灵附身,失去光彩的眼球中闪烁着暗色的光,恶狠狠地盯紧了自己。
这里是落英小巷和风信子大街的交界处,前不远处就是贵族们的私宅,诺缇明明记得上午经过这里时,这里并没有小猫的尸体。
“诺缇,你等一下,我去埋了它。”白米气愤得看不下去,直直地跑到了幼猫遗体边。
“别去!”诺缇喝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被斩断四肢的幼猫是一个小型请神仪式,组成的符号象征着那位入侵王都的邪神,当白米蹲下身子接触幼猫遗骸的一瞬,他的皮肤被染上溺水之人的惨白,皮肤底下的青筋与血管突出,他缓缓转过头来,惨白的脸上没有神采,额头处浮现一个诡异的符号。
倾斜而下的波浪中央,长出了一根扭曲的角。所幸的是,当邪神的象征出现时,白米的身躯并没有扭曲,他能承受住耶撒莱恩的污染,似乎也能承受住这位邪神的污染。
“你是谁,想做什么?”诺缇攒紧了黑兔子变作的利刃,思考着拯救白米的办法,邪神的符号从小猫遗骸上转移到了白米头上,那么只要他精确无误地剜下那块肉,白米就能恢复清醒。
“吾,獬水之兽,否定,担心,我们,一样,交易。”白米的嘴半开半合,声音却不是他的,更像是额头上长出的角振动着组出的类似响声。
“午夜,一个,出门,黑街,仇人,知道。”
“我在午夜十二点独自去黑街就能知道想杀我的人是谁?”诺缇琢磨着獬水之兽的意思,但这既然是一场交易,那他也需要付出相应的筹码,“你到底想做什么?”
“妈妈。”
“什么意思?”诺缇愕然。
“妈妈,妈妈,妈妈……”獬水之兽不断重复着这个单词,扭曲的角渐渐脱落,不详的符号也随之消失,白米的肤色恢复了正常,他脱力地瘫倒在了地上,没有被污染的迹象。
“耶撒莱恩。”诺缇诵念祂的名,呼唤祂。
轮椅的重量一沉,耶撒莱恩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祂一手捞起了地上的白米,一手推着诺缇的轮椅,小猫的尸体则被丢给了触手。
“亲爱的,我无意束缚你,一切看你自己的选择。”耶撒莱恩重复道。
“妈妈是什么意思?”诺缇问,他也在回忆中搜寻有关妈妈的线索,教典里曾经提到过,邪神的降神仪式,其中有一种就是通过寄生在孕妇体内进行降神,“祂的意思是让祂顺利生产?”
“亲爱的,就如同你希望迦百恩带去逛街的人是你而非那位黛莲娜一样,我不希望你过分关注祂。”
祂的意思是关注自身?
诺缇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不一会儿已经到了瓦伦汀庄园的大门前,他想起白米提及的家人,想起空白了一块的童年,想起从小到大唯一收到的礼物,想起瓦伦汀伯爵慈爱又无奈的笑容,想起律法所禁止的受贿行为,一个答案渐渐在脑海浮现。
“这里的一切本来都是我的,对吗,耶撒莱恩?”诺缇不自觉地抱紧了黑兔子,亚雪恩王国在律法的庇护之下,他顺理成章地继承了财产,进入了吉恩贝尔王都,他的身份没有受到任何质疑,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瓦伦汀伯爵亲笔书写的那份写有他名字的遗嘱,“诺缇·瓦伦汀,这就是我原本的名字,我进入新兵训练所之前的名字。”
“而且……”诺缇的声音在发颤,“我的父母,很大可能是被教会所害,祂妄图窃取真神的权柄,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故意煽动我,是为了让我和祂站在一边。”
耶撒莱恩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诺缇的神情与情绪,复杂的味道在祂舌尖淌过,新奇且富有层次感,祂没有急着去回答新娘的疑问。
来到大厅,年轻的女仆安娜焦急迎了上来,惴惴不安地看着昏厥过去的白米:“耶兹先生,白米是怎么了?”
“安娜,他突然在路边晕倒了,麻烦你照顾他一下。”耶撒莱恩吩咐道。
“好的!”安娜急忙接过白米,搭住他的一条胳膊搀扶着向一楼的休息室走去。
“他没事吧?”诺缇担心道。
“他能承受住深渊的污染,不用担心。”耶撒莱恩说道。
“他让我晚上一个人去黑街。”诺缇说完,就看见另一名年长的女仆在走廊的拐角处打理画框。
“克谢尼娅,辛苦你了。”耶撒莱恩顺势说道。
“欢迎回来。”克谢尼娅微微鞠躬,继续打扫。
绕过仆人们的视线,回到主卧,耶撒莱恩才展露了祂真实的一面。
“亲爱的,你让我兴奋。”耶撒莱恩露骨地说,祂从轮椅上揽起了祂的新娘,腰间垂落了无数触手,黑紫色的触手下一刻便缠上了诺缇的全身,黏滑的触感碾过皮肤,似捕猎到食物的蛇般蜷紧,在诺缇裸露的肌肤上留下清晰可见的红痕。
“耶撒莱恩?”诺缇困惑地喊出祂的名,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耶撒莱恩发疯的事,缠着他的触手越来越多,快要摸得他喘不上气,“……不舒服,放开。”
耶撒莱恩听话地松开了触手,留恋地抚过那些淡淡的红痕,咧嘴笑道:“亲爱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让我越来越喜爱你的味道了。”
诺缇心意已决,他决定在午夜十二点一个人出发去黑街。
“嗯,我会带上黑兔子,必要的时候我会呼唤你。”诺缇对耶撒莱恩的情绪感知早已习惯,他知道黑街在哪,那是一片位于和音商业街最末端的区域,一片充斥着混乱与罪恶的地区,因为环境过于恶劣,就连生命力旺盛的大地菊都无法扎根,所以逃脱了律法的庇护。
“耶撒莱恩。”
沉思了一会儿后,诺缇还是决定问一问这位天生的深渊造物。
“我知道的,婚礼之后那身婚纱是要被新郎脱下的。”诺缇别扭地说,耳根微微泛红,教典里虽然没提过情侣恩爱结婚后要做的事,但其他新兵偶尔会拿这种事取笑他,所以他也或多或少对那些事有了解。
“亲爱的,情丨欲也是一种欲求,我说过,我会填满你的空缺,喂饱你。”耶撒莱恩说,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盘珍馐。
诺缇楞了一会儿,迟钝如他也反应过来耶撒莱恩的一语双关。
耶撒莱恩微笑地看着祂快要熟透的新娘,温柔地亲吻诺缇发烫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