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这下去了,你这眼睛想好起来的速度得慢上不少。”
“嘶,但是大家不是都活着回来了吗?哎呦,你别弄,我眼睛疼。”躺在简陋木床上被按着处理伤口的白衣少年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闭上的双眼中流下的却是带着浅淡红色的血水。
那些因为鲁莽误闯,被救下来的几个孩子就站在医疗营的门口,站在一起垂着头,捂住的揉搓着自己的手,下意识抬起了眼中有的惊慌,有着无措。
“行了,下次逃灾记得跟紧大人,别再到处乱跑了,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你们爸妈找你们要找疯了。”扭头避开了医生捂在自己脸上的手,白衣少年虚虚朝着风吹来的方向,喊道。
孩子们下意识的听从他的话,想要离开医疗营,却又站住脚步,看向给少年医治的医生,直到那人也丢过来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这才快速的朝临时驻扎区的方向跑去。
“你又凶他们?”白衣少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语气有着叹息:“都是四五岁的孩子,第一次碰上这种大事,就是跟着父母要不断的逃灾,前面也一直很乖,没有给我们惹过事儿,已经很厉害了。”
“那怎么不见你我四五岁的时候逃灾还摸不着方向?上次也是。”医生口中的上一次撤离是一个星期前的事了,研究员们的结果只要一天没出来,这场极具世界毁灭性的天灾就一天不可能结束。
原本带着灼烧痛楚的眼睛,在药物的辅助下逐渐变得麻痒,医生松开固定住他头,防止乱动的手,去一旁收拾不知道什么。
祁愿没有去尝试睁开自己的双眼,只是不断的倒抽气,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变得舒服些。不过片刻,另外一种冰凉敷上了眼睛,那凉意丝丝渗透着,将痒痛的感觉慢慢压了下去。
“你现在的眼睛完全不能用,直接和老师申请回去养伤吧,我回去之后再去找你。”医生将剩下来的丝带折叠起来,放回盒子里,平淡的说道。
祁愿作为这一届学员里最活跃的学生,天马行空的想法以及独特的能力,让他在三天前就已经拿到了这场测试的及格通知,接下来的一切行动都只会让它长满分行进而不会让他掉下及格分,是特有的,属于优秀者的特权。
“嗯,老师还说等我回去后我找我有点事儿,那,再见?”祈愿歪了歪脑袋,盖住眼睛以外的面容轮廓深邃,因为需要救治,所以清理掉了脸上沾染的灰尘,在火光的映衬下,唇红齿白,正当少年意气。
“学院见。”医生应了一声,等将手上的东西收拾好,装进小小的盒子里,再回头,那让人操碎了心的好友已经不见踪迹。
周围不论是还在救治的青年医师或者哀嚎的伤者,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的异状,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少年无所谓的提起自己的医疗包,走出了救治营。
他不错的眼力足以让他看清此刻大营那边的现状,几个孩子受过父母的训斥之后,拿着玩具快快的加入了空地上玩闹的孩童群,笑脸依旧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转进一旁的林子里,树下站着驻守的哨兵,树上吊儿郎当地坐着一个青衣少年,无所事事的摇摆着双腿,看见医生过来先是眼睛一亮,再往他后面却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随即又化作了然:“回去养伤了?我就说他那眼睛看着不对劲。”
“用你马后炮。”医生快步走过哨兵身边,明明一身雪白却好像完全没看到面前经过了什么一样,依旧站立在原地,只是呼的转头左右张望,疑惑这莫名的清风从哪儿来。
站岗的那人也从身上跳下来,一步一随的踩着医生的脚印,有一搭没一搭的垂头前进。他们三人小队里面的指挥官先是祈愿,然后是医生,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只要无脑跟随两个人的行动即可,非常省力的做法。
出一趟正经考核任务,还给自己眼睛弄伤了的祈愿,回到学校挨了班主任好大一通批斗,哼哼唧唧的在办公室站了不知道多久,最后听班主任叹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在疑惑升起之前,将一封书信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就是原本要同你说的事。”班主任看着自己最鬼灵精怪的学生,此刻蒙着眼睛,用手摸索着信封上覆盖的火漆印,显然有些疑惑。
“卡尔诺家族那边发来了邀请函,想见见那位多年前与自家小少爷被一同救下的孩子,送来了正式的邀请函。”这么一说,原本脑海中描画了个大概的图案,就有了完整的形象,是一只站起来在喷火的狮子。
“我记得当时听到院长和其他人好像说了,这件事情在当时就已经两清了?”祁愿作为当年经历了此事的当事人,没有凭空对班主任发出质疑,只是好奇。
“那边不这么认为。”当时为了保住祈愿的性命,为了找到八字相合的人,病急乱投医,正巧当初卡尔诺家族的小少爷高烧不退游了一段时间,因此还在带孩子的院长抱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坑蒙拐骗的,骗两家孩子结下了短暂的契约,祈愿的命在长达三个月的契约里养好了,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诅咒也找到了解决方法。
再说了,在当时那种紧急的情况下,双方进行的一切从简除了那双方写在契约上,在仪式中被烧成飞灰的信纸,再没有其他东西能够证明他们之间的契约。
“是,你当年三岁刚记事,对面的七八岁大小的孩子可是什么都信。”班主任的话语间也有些无奈,刚好赶上孩子们考核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她先一步去打听,于是得知是小少爷在订婚之前,顾着的提起这双方都没当一回事的契约,这才硬搞出了这回事。
她换了一身平民打扮,走进那座城池的时候,到处都可以听见。在街上行走的人悄悄的讨论着那些鼎鼎尊贵的踩在他们顶头上的贵族们最近闹出来的关于嫁娶的事儿。
据说另一家原本预定结亲的女儿作为当地有名的才女,也是有不少人追求的,一气之下居然另选了一名伯爵结亲,到显得如今还是家族继承人,顶上有个老头子压着的卡尔诺少爷矮了一头。
“老师。”信封被随意的撕开,里面的信纸被现在什么也看不清的学生抽出来,带着铃兰的香气被讨好的递到了班主任面前。
“亲爱的愿,……哟,看这笔记还是那小少爷亲自写的。”班主任去到那边除了八卦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成,就好比他以其他身份混进了卡尔诺家族,亲自去探查了一下关于小少爷的情况,因此认得这字迹。
“噫,真肉麻。”祈愿打了个寒战,难得听见一口流利的翻译,直译过来简直让人没眼看。
“那你要去吗?不去的话,我写信回绝了过去。”当然这封信自然需要由祈愿亲口组织措辞。
“回绝了吧,我这眼睛也不见客啊。”祈愿随意的说说那个两人心知肚明的答案,班主任当场落笔替他措辞一封拿去寄信之后便打着哈欠独自摸索着回宿舍了。
失明的感觉不是第一回了,天赋技能刻画于灵魂,每一次使用都是□□与灵魂的极致磨合,能够将反噬效果一路降低到只影响眼睛,以他目前的学习情况来说,只能说尽力,但还是不安。
踏上花园的青石板路,时间近晚,有蝉鸣声忽远忽近,小时候和同学们睡不着,半夜跑到花园里玩耍,也曾寻声去抓过。
再往后,脚感一转变为了水泥路,在这里右转直走,可以找到能够引路的机器人,唤醒机器人,把宿舍坐标报过去,让它给自己领过去就好。
再往前走三步,就到了宿舍门口,他现在的情况用不了人脸识别,只能摸索着验的指纹推开大门,身后的领路机器人完成了自己的职责,滚轮咕噜咕噜的向后走去,和他同住一室的医生,此刻还在任务世界,也不必开灯,毕竟室内只有他一个盲人。
“祁愿回来了啊,你的眼睛?”对门的宿舍大门被拉开,熟悉的嗓音散漫而又快乐的响起,那后半段渐变的丝带被一眼认出,随即变得迟疑:“你要不要先来我们这吃饭?不然你回宿舍开灯,我们等会给你送去也行。”
这是堵死了祁愿不吃晚饭的路,不太乐意的点点头没有回答便直接踏进门里关上了大门。同学听着那声响,呲牙咧齿的露出一个笑,再次关上房门,冲在厨房内做饭的人喊:“堆堆,多做一点,祈愿回来了。”
“喊喊喊,叫魂呢?知道啦,等会你给他送过去。”刚刚备好菜,洗了手的堆堆再次踏进厨房,又从橱柜里翻出一个土豆,削皮切片,手中还不忘忙着锅里在闷着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