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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姐……可是八年前的盛夏时节退的学?”
青杳故作惊讶:“大人怎么知道?”
杨骎没有回答。
当初在查姚无咎的名字时,杨骎翻遍了女学生员的名单,却未想有意外的收获,女学四年间陆续有生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退学,而在那一年的盛夏时节发生“那桩事”的时间,退学的只有一位,叫做顾青杳。
便是斯人已逝的维山生。
杨骎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入了灰烬,扬起一片尘土,模糊了双眼。
良久,杨骎才淡淡地问:“你听说过维山生吗?”
青杳料到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年自己用过这样一个笔名,写过那样一首诗。
于是像上次在江心画舫上一样,装作没听过的样子答道:“不认识,从未听说过。”
杨骎又不言语了。
陡然生出了“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的无常之感。
连至亲的人都不知道顾青杳是维山生,不知道她曾写过那样一首诗,不知道她曾有绚烂的才情。
杨骎觉得自己是维山生留在这世间唯一的知己了。
可惜的是二人从未真正的谋面。
天已经完全黑了,秋夜如此萧瑟。
青杳装作不经意提起:“既然江心画舫上的人是大人您,又在听羽楼追着我的月旦手札,想来您就是智通先生了吧。”
杨骎看她,目光一如刚才那样沉静,看着遥远而又陌生。
她是怎么……自己明明变换了声线的……
青杳笑笑:“您戴上面具的时候说话的声音跟现在不太一样。”
杨骎现在不想追究她是怎么把线索勾连起来发现自己智通先生身份的了,今天大起大落的心情已经使他足够疲惫。
可是青杳决定砸下最后一击,坐实十四岁的自己之死,这事就可以到此为止了,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有人提起。
“姐姐一直仰慕智通先生的才学,退学回家后食少不眠,终日郁郁,问她什么都只是光流泪不说话,最后临行前拉着我的手说此生无缘得见长安月旦智通先生的真容,引以为憾。”
杨骎的声音带着一点颤音:“她真这么说?”
青杳编的故事已经彻底说服了他,甚至把自己都给打动得掉了眼泪。
“我有幸,今日替姐姐见到先生了,一直以为您是位长者,不想竟这样年轻。您放心,这个身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杨骎颓然,他不知自己追逐爱慕的是一个影子,还是一个故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