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刻站起来:“已经在府上叨扰许久,天色已晚,我先告辞了。”
哪有话说一半就跑路的道理,杨骎跟着站起来,顾青杳已经一步迈出了门去。
“我送你!”
杨骎追上去,狗皮膏药似的赖在顾青杳身后一步之遥。
“您太客气了,请留步吧。”
“你……”杨骎有点慌了,想问的问题又不敢开口直接问,于是问了句十分没有水平的,“你吃饱没?”
青杳一边往大门走,一边很得体地说:“蒙公子款待,府上的庖厨手艺真好。”
杨骎恍若拉客的秋娘似的,堆起一脸笑容:“你要是喜欢,那就得常来啊。”
青杳也没明着拒绝,笑了笑:“又不是下馆子。”
“没事,我让他上你家里做去,你想吃什么给你做什么。”
青杳加快了脚步:“那我可雇不起。”
杨骎看出了她的外热内冷:“给你做饭不要钱,全白送,还可以倒贴!”
“您说笑了。”顾青杳却并没有笑。
万年县主派来接青杳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杨骎的府门口,青杳在准备上车前一刻被杨骎握住了手臂,轻轻一带就被拉到了他的面前,和他的面孔俯仰相对了。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试探有效果了,青杳想。
她没有说话,她要等着他说,再通过他的反应做出自己的判断。
青杳迎上杨骎的目光:“公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你说清楚再走。”
青杳说不清楚,她用言语布的这个迷魂阵旨在打心理战,让杨骎透露出更多她忘记的、想要的信息。
那副马首面具勾起了青杳许多关于往事的回忆。
纵使她没了记忆,那面具也会深深铭刻在她的心间,就像夜航船赖以前行的明灯,有它方向就不会乱。
“公子待我这么好,好到已经逾矩的地步,”青杳尽量用强势的语气,放缓了语速,“难道不是因为愧疚吗?”
青杳留意到杨骎眼里的光明了又灭,最后归于一片幽深的沉寂,她有一种自己已经离真相很近的预感。
于是她再接再厉地调动情绪,非常生硬地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了哽咽与凝滞。
“看在智通先生的份上,”青杳终于成功氤氲出了一点眼泪,雾蒙蒙地覆在瞳孔,“您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可以了,戏到此为止,再多就过犹不及了。青杳吸了一下鼻子,也不顾杨骎的脸色与表情,扶着车夫的手臂钻进马车里去了。
马车驶出去一段,在拐出街角之前,青杳扒着窗缝回头望了一眼。
天色浓黑如墨,杨骎府门口却没有掌灯,青杳什么也看不见。
马车并不颠簸,但是不知为何,青杳腹中却一阵翻涌折腾,她急忙唤车夫停车。
然后在道旁把那一肚子春日宴尽数吐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