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实在不巧,玩过了火,坏了一个据说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汉的好事,那大汉一身花绣,纹得前胸后背双臂双腿甚是唬人,真如海登时吓得眼睛溜圆,几乎是被杨骎夹在胳肢窝下半抱半背地逃离了现场。
他们手拉着手跑,像一对亡命狂徒。杨骎人高腿长,在真如海眼里简直能飞檐走壁,但他从没有一次丢下她不管,而是用肩膀用手臂托着她翻墙越栏,然后在几乎被人抓住后心的那一刻逃之夭夭。
他们一路跑到喟叹桥,可是后面的人依然紧追不舍,丝毫没有放过二人的意思,桥下划过一条窄窄的蓬船,杨骎提议跳下去。
真如海摇摇头:“我怕高。”
杨骎握了握真如海的手:“有我拉着你呢。”
真如海还是摇摇头:“我不会水,我们还是接着跑吧。”
可是桥的另一面也来了追兵,把他们堵得无路可逃。
“你不跳的话,”杨骎看看即将上桥的追兵,“那我可跳了哦!”
真如海还在犹豫着。
“跟我走还是留下来?”杨骎向真如海发出了最后的邀请。
真如海克服不了高和水的双重恐惧。
只在片刻须臾间,杨骎的长腿已经迈过桥,然后轻捷地纵深一跃,稳稳地落在了窄窄的船上。
真如海看看桥两侧的追兵,又看看桥下的船,和船上的杨骎。
杨骎向她伸出双臂。
“跳下来,有我接着你呢!”
真如海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最后时刻的决心却又很难下。
“我一定能接住你!”杨骎的手臂还是伸着,可是窄窄的船却要划离桥下了。
真如海承认,在那一刻她犹豫了再犹豫。
因为被追兵抓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是县主,有父母大人出面,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可是船越来越远了,杨骎的手臂还伸着。
真如海觉得自己如果不跳下去的话,杨骎会很失望,她也会对自己很失望。
于是,就在后心被那一身花绣的大汉薅住的前一刻,真如海从喟叹桥一跃而下。
落入了杨骎的怀里。
船夫桅杆一撑,小船顺着水流迅敏地驶走了,只留下桥上传来的一连串叫骂声。
她的心在腔子里怦怦而跳。
杨骎的双臂环抱着她,真如海也回抱回去,是个小猴抱母猴的依赖模样。
我把命都交给他了,真如海心想。
我的心再也不会为另外一个人这么猛烈地跳了,真如海看着夜色里杨骎忽明忽暗的面容,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只为他一个人跳就够了。
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