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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婚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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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说杨骎要了五天的时间筹备和阿遥的婚事。

考虑到眼下条件如此,礼节能省的都省了,杨骎白天跟着猎人去林子里打猎,一个是想帮忙狩点猎物,算作是对猎人夫妇救命和收留的回报,另外也是考量着得给阿遥准备点聘礼。在这种环境下,什么都得靠自己的双手,男人能凭一双手和一身本事养活老婆孩子是最重要的,不论什么年头,都看重这个。

第一天,杨骎和猎人带回来了好些山鸡野禽。每一只屁股上的羽毛都花里胡哨的,瞧着很喜庆。大嫂从自家男人那里听说杨骎死活不猎野兔子,因为阿遥是属兔的,为了她一个人,这世间的兔子都遭了怜爱。

第二天,杨骎和猎人天不亮就出门,爬冰卧雪地弄回来好多条大鱼。此地气候环境与辽东大差不差,也是个棒打狍子瓢舀鱼的丰饶之所,所以只要凿开一块冰,贴着冰面下换气的鱼简直排着队等着人捞。天气冷可以一直冻着,想吃了就拿出来炖一条,大铁锅里炖上鱼,放点干豆角干茄子干辣椒,锅沿上再贴一圈玉米饼子,有肉有菜有主食,可以说美得令人找不到北。

第三天,杨骎捧回来一对大雁塞进了阿遥的怀里。大雁被一箭射穿了脖子,糖葫芦似的在箭上串成了一串儿,翅膀还微微颤着,是个没有死绝的样子。杨骎嘿嘿一乐,说纳彩用雁。阿遥皱着眉似笑非笑了一下,百姓人家其实都用鸡鸭鹅代替大雁纳彩,毕竟大雁是真的不好抓,可眼下他弄了一对儿死雁来,多少有点不吉利,但她没把这话说出口。猎人倒是称赞杨骎的箭法好,大嫂现在看杨骎也顺眼不少,几乎视之为亲兄弟兼亲小叔子,一个劲儿地在阿遥面前说他的好话,阿遥不能以一己之力拂众人的美意,就只能跟着笑,陪着笑,笑下来脸上的肌肉酸痛。

第四天,杨骎跟着猎人往林子更深处走了,说好了这一宿不回来。小型猎物前三天已经狩得差不多了,但杨骎觉得不够,没点像样的东西,依着他的想法,他想给阿遥猎个狐狸,用狐尾做条围脖,或者猎匹狼,扒了皮做个狼皮褥子啥的,不然显得太没诚意,也显得他太没本事。猎人没说二话,愿意陪他一起走这一遭,出发前跟大嫂两口子又亲又抱地亲热了一番。阿遥挺自觉地躲到了灶房去,杨骎意意思思地走到她跟前来,想要说什么然而最后又没有开口。他不开口,阿遥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说了感觉太近乎;不说,又太冷漠。

“你……”阿遥没想好说什么,但还是开了口。

杨骎本来都往外走了,一听阿遥开了口立刻又转回身面向了她。阿遥看他的表情,是有点期待自己说点什么的样子,所以这就逼得她必须得说点什么了。

她大脑空空,不知该嘱咐些什么,罗剑出征的时候她也相送了,但那已经是太久远之前的事情,她已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其实大概率是什么也没说,她害怕罗剑,跟他也不熟,现在回想起来,她就是拉着罗戟的手跟在罗家公婆身后站着,几乎不敢看丈夫最后一眼。她记得自己的手心里出了汗,滑腻腻凉湿湿,衬得罗戟一双小手热乎乎肉嘟嘟的。

不能再想罗戟了!

阿遥提醒着自己,也不敢抬头看杨骎此刻热切的眼神,怕一对上他的目光自己就要先露怯,再露馅。

她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厨房的那口大水缸上。

“你……出门在外不要喝凉水……”

说完这句话,阿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个啥。

杨骎似乎是笑了一声,然后伸出胳膊给了阿遥一个迅捷而又短促的拥抱,那个拥抱太轻太浅,让阿遥几乎生出它从未发生过的错觉。

猎人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杨骎就出去了,阿遥的心轻松了半分。

那一宿,两个女人守着空房,大嫂有点唉声叹气地替自家男人担着心,阿遥其实有点困得睁不开眼,但也不能倒头就睡,表现得自己过于不关心。

平心而论,阿遥不是很担心杨骎的安全,她心虚的正是这个。说实话,老爷们出门在外有什么可担心的,大嫂对于猎人的担心是实打实的出于感情;阿遥的不担心是出于对杨骎狩猎技能的信任,但这个不担心本质上是出于她的无心,对于伪装跟杨骎私奔出来的她而言,这就很不应该了,至少她不能够做得太明显。不过,但凡杨骎真要是回不来,阿遥也就要真的生出“怎么办”之感了,所以她跟着大嫂跪在火炕上从山神爷爷到萨满婆婆再到各路神仙求了个遍,求他们保佑两个男人能平安归来,大嫂自然是很虔诚的,阿遥觉得自己也不作伪,她也希望杨骎能平安归来,不过她对杨骎的感情,和大嫂对猎人的感情可能不是一模一样。

她现在对杨骎是个什么感觉和情愫,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恰是这份没着没落没答案的惦记、牵挂和羁绊,助长了她的心虚和不安。

可她竟没处说去,好在她也是单打独斗惯了的人,她可以自己消化,消化不了就先在心里找块地方,把这一坨不明情绪原样那么放着。

好在第五天的夜里,杨骎和猎人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这几天,杨骎一直有一种“有如神助”的感觉,他想要的猎物,就好像发懵似的往他箭头上撞,他不仅猎到了要给阿遥做围脖的狐狸、给阿遥做褥子的狼,还猎到了一头熊。

杨骎和猎人用雪橇驮着这些猎物满载而归,累得鼻斜嘴歪,但是他的心情却很好,好的不能够再好。

“真是天助我也,”他这么想着,“老天都要成全我和她的婚事!”

当然,眼下的杨骎不会存有什么理智,他想不到野兽们经过几个月的冬眠,在这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晕头转向地从自己的窝里爬出来觅食,就这么发懵似的撞到杨骎的箭头下。

他想不到这个,想到了也不会去在意,因为他看见了阿遥披着小棉袄出门走到院子来接他。

虽然他知道他和她分别还不过两日的功夫,但这于他而言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他简直无法忍受,在林子里的每一刻他都在后悔,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和她好好说句话呢?

大嫂一把就把猎人薅到正屋里去了,留下杨骎和阿遥隔着很近的距离,却相顾无言。

此时此刻他们的脚在一个木盆里泡着,这个盆阿遥自己用着很宽敞,但杨骎的脚一放进来地方就彻底不够用了,她无处可躲又无处可避地踩在了他的脚上,微微地蜷了脚趾,欲语还休地尴尬着,头皮发麻。

杨骎两手扶着膝盖,有点近乎贪婪地盯着她的脚看了又看,心里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但那点隐秘又无伤大雅的小小坏心思还是令他心情愉悦。阿遥的脚和她的人是一个款式的秀气,细腻的皮肤绷在纤细的骨骼上,衬得他那俩脚丫子简直粗陋不堪。他正想要用脚趾去挑逗她一下,她却像是洞悉了他的心事一般迅速地将双脚抽水而出,伶俐地擦干净上面的水,然后拽过被子把它们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她那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杨骎只一瞥到她一对红润润的脚踵,很活泼,像小动物。

他冲着她一皱鼻子,是个嗔怪的表情,心下打定主意改天找个机会一定要攥住她的脚踝好好地看个够,不光要看还要摸,不光要摸,还要亲一亲。

杨骎这一抬头,阿遥才留意到他的脸颊和鼻尖上有血痕,她伸出手指去帮他揩,他反倒自己满不在乎地一把抹了,对着她一笑:“熊的血,不是我的。”

然后他又凑近了,挺得意地问:“我是不是说话算数?明天给你烀熊掌吃!”

阿遥想起不久前那个寒冷饥饿的夜晚,他跟她聊了一晚上熊掌的吃法,突然间被他这份孩子气给逗笑了。

大嫂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来:“腻乎够没呀?没腻乎够再忍忍,明天成了亲你俩可劲儿腻乎,再没人拦你们!现在各归各位睡觉去吧!”

大嫂这话好像是让阿遥不好意思了,脸红了红,非常的可爱,杨骎迅速探头过去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下,然后两脚从水盆里抬起来,端着水盆,出门时迎面给了大嫂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子。

大嫂倚门而立,笑得花枝乱颤,阿遥心里一半空空荡荡,一半状如乱麻。

在杨骎外出打猎的这五天里,阿遥也没有闲着。虽说条件有限,没有那么多布给她缝出嫁穿的新衣裳,只能就地取材给杨骎做了一双新鞋。她手快,还指点着大嫂也给猎人做一双一模一样的,大嫂手笨,刚开了个头就被阿遥接过去代工了。

被褥和铺盖都是现成的,阿遥在自己原有的衣服上绣了几朵红花作为点缀,又找红纸剪了几张喜字,心想这就算差不多了。她倒是有很多女红的小本事在身上,可惜此间一切有限,根本没多少空间给她发挥。有时她也会在做针线活的时候突然一恍神儿,纳闷自己怎么就筹备起婚礼来了,可又好像确实没有别的路好走,一切的一切简直都经不起细想,否则心上的那座五指山就要压得她肝肠寸断。

阿遥就像顾青杳拔下毫毛生出来的一个分身,虽然看上去身体是自由的,但是……本体还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她这个分身早晚也是要面临消亡,当然本体也撑不了多久,当她们都消散,五指山也就没有了意义。

就在这样的心情中,婚礼之日的太阳还是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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