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了周末的行程,订购了游乐园的门票,蜥蜴没有身份证明,莫斯还不得不加价收了张代买的电子票。周末来临前,剩下的人继续正常的工作,蜥蜴负责接送萨沙,其余时间就在家攥着乱甩的金属尾巴、星星眼期待。
看着蜥蜴用自己那副骨相锋利而深邃的脸做出天真期待的表情,怀音略带嫌弃,锐评这是猛虎想吃小冻干,希顿倒是一脸同情与怜爱,安慰他说今天是最后一个工作日了,让他再耐心等一天。
四人一娃住在这不大的军队家属院公寓中,拥挤着温馨,和怀音在自己家的安心舒适感不同,在这里是另一种满足。
央区警署和军区离得不远,怀音的停职期已经结束,所以希顿现在上下班也会捎带着怀音,下楼的时候,狭窄的楼梯道只能供两人并肩,希顿略迟了怀音一步走在最后面,楼梯的转角处,怀音的尾巴突然圈住了希顿的腿根,他本人倒是毫无察觉。
和若有似无的猫尾不同,杜宾短短的尾巴短粗但有力,怀音尾巴的这一圈,因为楼梯的高低差,位置有些微妙。
有点…太靠上了……
“你脸怎么那么红?”
走出单元门,怀音本打算催促希顿去启动军用机,一回头却看见他红着脸站在原地满脸纠结。
而希顿居然瞪了他一眼,怀音的尾巴还在状似无辜地左右甩动,在他惊讶的目光下,希顿抿着嘴往停机坪的方向去了。
莫斯已经把自己的交警铁骑推了出来,他今天先去单位打个卡,随后就得去商业街门口处理交通事故,因为礼赞火灾后续的修缮问题,那边进行了交通管制,临时交通信号的设置让本就繁忙的央区中央大街更加拥堵,给他们交通部增加了不少麻烦。
“这礼赞不简单啊,据你们所说,那酒吧的地底下还有两座那么深的电梯,可我们都没有听到一丝有关礼赞非法改造和违法建设的指控,火灾调查草草了事,火灾后的修缮也是他们自己做的,现在甚至连交通管制都能设置……你们准备怎么和这种级别的boss斗啊?”
莫斯的个子也不矮,长腿一跨,能把着铁骑的龙头做到全脚掌踩地,他趴在油箱上,荧光黄的执勤马甲和银灰色的发丝都在晨光下亮闪闪的,可他提到的话题却带着阴翳,怀音杏眼微闪、正了神色:
“莫斯,我差你一句正式的道歉,把你们牵扯进来,真的……”
莫斯摆了摆手,示意他这种话不必说。
怀音于是轻叹了口气:“礼赞的后续调查,我们这边暂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军方那边更是跟这事八杆子打不着,所以目前我跟我爸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三方监管介入。”
“三方监管局?……哦,你哥的那个前男友,他轴得很,确实很适合查这种事,我感觉他那种性子,能把高层创飞。”
“本来没想到会派他来查……而且他不是我哥前男友。”
“不好说,你哥肯定对他有意思。”
怀音表情诡异,不敢置信:“啊?为什么?”
莫斯捏了捏自己线条下巴:“怀慎那个邪恶黑毛,如果真不喜欢他,肯定会一波毒舌攻击把他骂走,而不是一直躲着他。”
“也可能是不好意思见他吧,毕竟他俩……”
“他俩……?他俩!不是,你怎么会知道的。”
怀音摇了摇头,示意这件事他是真不堪再回顾。
莫斯仍是一副“八卦到了”的摇头撇嘴咂舌表情,怀音却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眯眼珠一斜,歪头看着莫斯邪笑着:“……噢,我懂了。”
莫斯一看怀音那个死出就知道他没憋好屁:“你又懂了?”
“嗯,警校的时候我被路易斯烦得不行,你却有耐心开导他一下午,现在你又把蜥蜴捡回来,歪打正着,捡的还是案件相关受害人员,所以你要么是有救世主情结,喜欢搞救赎play,你要么就是喜欢蜥蜴和路易斯这种类型的男人。”
“你喜欢搞那种野性男人是吧,征服欲?外加拯救他的满足感?”
莫斯牙关紧咬、拳头硬了,怀音笑得贱兮兮,莫斯在心里狠狠嫌弃,怎么他的这位大学挚友在指挥官岗位工作了三年还是这种幼稚模样。
“……那你呢?喜欢我弟这种类型的算什么,喜欢男妈妈?喜欢疲惫感温柔年上男?缺父爱是吧。”
俩人互相戳着对方的痛脚。
等希顿把小型军用机泊进院子里的起飞跑道里,隔着老远就看到他哥和怀音打成一团。
都几点了……还上班吗?
……
最后希顿的速度是真·起飞,怀音才勉强卡着点到单位。
居然说我缺父爱!怀音穿着日常警服,拧着眉走进指挥中心,浑身散发着戾气,气得头顶冒烟,把他的同事们吓了一跳。
“……谁又惹他了?”
“估计是和总署吵架了,别问……”
怀音刚坐进警署司令部指挥中心的办公室,手机的飞信提示音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莫斯。
估计莫斯那边也是越想越气。
来自“莫斯”:
-承认吧怀音!你就是个喜欢寡夫感温柔男妈妈的变态!
怀音动作粗暴地关闭了虚拟屏。
不是?我早上不是开玩笑的吗?哪句话戳了莫斯痛点了?他怎么跟破防了一样……
下一秒。
来自“莫斯”:
-我真不喜欢蜥蜴那种类型的!
怀音翻了个白眼。
行,知道了,看来是被说中了才破防的。
不再搭理莫斯,怀音打开了办公电脑,在虚拟屏上调出证物分析部门的对话框,对面依然只有“抱歉怀音指挥官,暂无结果”的回复。
这是怀音催了很久的“礼赞火灾案”的证物分析报告,但是到现在都没发来,分析的证物包括希顿衣服上残留的“荆棘”酒成分,还有齐炬的那张胸卡拆解,真不明白他们磨叽为难的点在哪里。
前几天怀音和他爸同步过调查结论,刨除对怀音本次礼赞擅自行动、冒进冲动的严厉批评之外,二人得出的共同结论就是,除了军方高层那边,哪怕是央区警署的内部,都并不完全可信。
齐娅之前的尸检报告就足够说明了问题,只不过当时他们掌握的信息很有限,对于内部的信任让他们被利用了思维盲区。
所以现在,证物分析报告到现在都没有催来,怀音的心还是沉了沉。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怀疑自己人还是一件不太舒服的事情。
怀音想了想,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往证物分析部去了。
指挥中心在办公楼-A的十六层,全透明可观光的智能语音电梯会在确认身份后再执行语音命令。
“警备队指挥官怀音,身份确认。”
“去证物分析部。”
“确认。”
电梯开始上升,证物分析部门在三十二层,透过全透明的玻璃,怀音抱着胳膊看向外面升降不歇的悬空交通桥,央区的一切看似有条不紊,实则暗流汹涌,而之前在伽马区虽然物资匮乏,人际却简单,边陲区的案子从来都没有办得像现在这样,这么处处掣肘。
“证物分析部,到达。”
怀音正了正神色,转身走出了电梯。
证物分析部很大,占了一整层,但是智能化程度很高,需要人力分析的内容非常少,智能机械已经替代了绝大部分的分析工作,所以这一层几乎没有人在。
怀音走到证物分析栏检索屏前,在智能分析条目-正在进行中的检索里,怀音没有找到自己提交的证物信息。
“查询结果,警号n59984,怀音。”
-暂无结果。
“查询进度,警号n59984,怀音。”
-暂无进度。
?
一个药物成分,一个数据锁解锁胸卡,有这么难分析吗?连进度都没有。
怀音于是抬脚往人工分析部走,他步伐迈得很大,带着些许质问的怒气。
经过冷色调的长廊,两侧是实验室,走廊尽头是一枚巨大的沃列塔警徽,人工分析部在转角处的一间小办公室内,里面安静得像空无一人。
怀音有节奏地敲响了门扉,不等回应就推开了那扇木门,里面只有一位分析师,他正坐在虚拟屏后打着哈欠。
“您好,我是警备队怀音,我提交的证物分析为什么不在智能分析条目里,你们人工分析师也没有在工作,耽误了案件进度算谁的责任。”
那位分析师刚戴上礼貌的笑意,就被怀音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整懵了,一听是怀音指挥官,他立马坐直了身子,开始有模有样地在虚拟屏上操作起来:
“不可能啊……肯定早就开始进行分析了……”
“但是我提交的证物甚至不在智能分析条目里,我刚查过,所以我提交的证物呢?是你们人工在分析吗”
“没有诶,人工这边没有什么分析任务……怎么可能呢?肯定早就进流程做分析了啊,指挥官,请问您提交证物的时候申请加急了吗?”
怀音恼火极了,这跟加不加急有什么关系,他提交的证物甚至不在智能分析的检索项中。
如果人工分析这边也没有的话,所以,礼赞火灾案的证物呢?!
那位分析师面前虚拟屏上的搜索栏,光标挑衅一般地欢快蹦跳着,怀音看着那位分析师看似着急、实则全然不放心上的神色,气得拍了桌子,他自己的手都震得发麻,健瘦的胸廓剧烈起伏着。
“这是案件的重要证物,到你们这就丢了?你开什么玩笑!这是央区警署,不是什么草台班子!”
那分析师见怀音发火,终于正了态度,他自己心里也疑惑,各部门送检的证物只需要放在智能分析履带上按程序分拣分析就行了,人工分析师要做的只有把加急证物拿出来,插个队,还有部分难以识别分析的证物,或是案件现场收集来的证物,比如齐娅案,需要出人工报告而已。
搞丢证物这种事从没有过的啊。
那分析师皱着眉,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操作着:“……我记得您的证物很早就提交了,按道理早就把报告发过去了。”
怀音一直没有收到报告,查询的当然是“正在进行中”的案件证物分析进度。
分析师想了想,去“已结案”条目中进行了检索。
“您的警号?”
“N59984,怀音。”
一阵输入数字的蜂音过后,在“已结案”条目中查询着证物分析进度。
怀音狠狠皱眉,一个跨步凑到了虚拟屏前。
怀音经手的案件有不少,提交过的证物分析也很多,“已结案”条目中甚至都能查到怀音之前负责的、跨区域案件的资料,但就是没有礼赞火灾案的证物项。
“……怎么可能呢?”
怀音的心脏跳得莫名快,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证物不会凭空消失,没有人能把进入分析条目的证物带走,分析后的证物本身会自动存档,就连负责案件的警官都无法要回已经提交的证物,这就是可信赖的警用智能程序,无法为人的权限所改。
所以,如果用“怀音”查不到礼赞火灾案的证物,那么……
“你直接查案件名,不要用我的名字查。”
分析师点了点头。
这次,查到了。
分析师松了口气:“哎呀怀音指挥官,你吓死我了……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弄丢证物这种荒谬的事,你看,你已经把案件负责权限转交了啊,所以你用你自己名字当然查不到了。”
怀音不敢置信地盯着虚拟屏看了一遍又一遍,眉头锁得死紧,扶着分析师桌沿的手狠狠发力,指节都发白了。
-案件名:央区礼赞火灾案
证物:智能数据锁胸卡、沾有“荆棘”酒液的外套。
分析进度:已完成
负责人:刘前进(西格玛区警署总署)
注:此设备无分析报告查看权限,如有需要,请向刘前进总署申请阅读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