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假回去,田佳佳的事情在班上这几天里是传的火热朝天的,于是就有一些想知道来龙去脉的人找她们宿舍里的说话,试图从里面撬出点什么话题。
但都被一一拒绝了。
死者为大,就算只是因为自己心生好奇而来问候,也大可不必。
班主任也在教室里开起了班会,说:“发生这种事情我也表示很痛心。”
“你们是我快带了有三年的孩子,我希望这种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有了,你们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事情可以来办公室找我说,我这个当妈的看看能不能为你们解决一下。”
班主任环视讲台下面一圈。
“我看你们天天笑的跟快乐小狗一样,我就不操心你们会有什么抑郁症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反正有什么事情记得要第一时间和我说,好了,你们去吃饭吧。”
众人听完都各自四处流散,陈敏敏也被舍友拉了下楼。
她至今都在想田佳佳为什么会去跳楼,明明那个晚上她们还聊的好好的,还在有说有笑的道着早晨的事情。
也是此刻,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敏敏,不知道今天早上的阳光会怎么样。
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清晨,日出燃烧云朵,鸟儿飞上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唤,楼下卖东西的阿伯开着自己的三轮车吆喝着嗓音,手里还转着自己制作的东西。
“收废品、旧手机、旧冰箱---”
活着的人都被阳光悄悄的叫醒,而田佳佳却沉睡于暗夜的第七章再也不会再醒来了。
她被月亮哄着唱着安眠曲,在星星的拥抱下,陷入了无止境的安眠。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法直面的去对田佳佳轻生的这个行为做评价。
孟良从她口中得知这事后也是安慰了她好几天。
每个人对这个世界的偏见各有不同,更何况是以抑郁症患者的视角来看世界。
可陈敏敏还是不大理解,还是陷入了自己编织的旋涡里。
南辉市的冬天在今年里到来的很慢,也很快。
一夜之间的气温变化打得市民措手不及。
外面下着淅淅小雨,即使在室内也能听见些细微的声音。
今天是周末,陈敏敏赖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天杀的怎么一个晚上就变的那么冷。
她搓搓自己手,又戳戳小腿,被子在她的怀里被翻来翻去皱成一团。
困意全无又不想起身。
她伸手够到桌子上拿起手机看眼时间。
很好,快十点了。
不过没关系,周末就是拿来休息的,无日程的陈敏敏呲着牙在床上傻笑乐呵。
【大家想出来喝点吗?】
手机上方忽然弹出一条信息,陈敏敏不确定的眯起眼仔细瞧着这条信息。
喝点,她会啊。
小酌怡情没什么的。
陈敏敏:[几点。]
舍友:[深夜的酒才更好喝。]
几个舍友秒懂的发起表情包。
“哇哦--”
另一个舍友发出了灵魂疑问:[室内还是室外啊,今天的天有点冷……]
[室内,肯定暖的放心。]
到了那儿,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那个说是室内的舍友和前面由一个大棚子搭成的地方纷纷陷入沉思。
这就是你说的……室内?
舍友摆摆手,“哎呀,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就热了,没事哒,没事哒。”
几人坐下后点起了吃的。
陈敏敏抿一口,冰冰冰。
她有点冲动想把酒给丢进锅里热一下,大冬天喝冰的也是铁胃。
她们几个小学生似的人儿就围着一个桌子在那里嘻嘻哈哈的讲着笑话,身穿厚重的棉服也挡不住她们推杯换盏来回走的心。
陈敏敏喝了大概有小半瓶就能感觉的到自己的脸麻呼呼的,她揉揉自己的小圆脸觉得还是难受就对自己下起了狠手,干净的小脸立刻被她狂拍出了痕迹。
她单手撑着桌子都有些撑不住,大概是很久没有出来喝了,酒量稍稍变差了点。
陈敏敏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就站起来跑到外边儿去吹口风,寒风呼啸而过她的脸颊她顺便打起了一个嗝,喝饱与吃饱都各占一半。
外面来回的车辆与灯红酒绿,陈敏敏看的脑袋开始放空起来。
她什么都不想。
只想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外面吹风。
一个扎着马尾的舍友去推推一个短头发的舍友,她举着杯子对向外面,“敏敏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吧,我看她就喝了几口。”
“外面那么冷,她还能站那么久。”
“可能…她是等男朋友过来?”
“哇--那么好啊。”
舍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笑地眯起眼,“你怎么不找一个。”
“不早恋,谢谢。”
“咦--你还不早恋,我去老师办公室那里可是看到你和你的小哥哥在打情骂俏啊。”
“那是我哥哥。”
“你有哥哥?”
“表的。”
陈敏敏在外面站够了就把缩进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意识到自己的手怎么空空的,她转身回到了大篷子里,看眼时间她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快站了有半小时了。
许是太过头晕了,她索性往后靠去拿着手机晃来晃去。
吃也吃饱了,喝也喝不动了。
今晚她估计也回不了家了。
她的意识忽然驱使着她拨打了孟良的电话,孟良此刻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总之还没睡着就被陈敏敏的这通电话给闹醒了。
他寻思着大半夜会有谁给他打电话,拿起一瞧原来是她。
孟良连忙接听。
“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她的声音,很怪。
听她这样,大概是喝酒了。
“嗨,良哥。”陈敏敏朝着手机屏幕打招呼,虽然是电话。
几个舍友一听陈敏敏打电话就立马安静下来,“嘘嘘嘘,听听。”
“喝酒了啊?”孟良问。
“是…啊。”陈敏敏含糊着声音,“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的孟良心里漏半拍,他干咳两声,“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陈敏敏点开位置共享不说话了。
现在的她除了困就是困,两眼一闭想的都是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大手撑住她肩膀,她仰着头对那人笑,“来啦。”
“嗯。”
…
孟良带着黑色口罩,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前额头发盖过了他眉眼的一半,看起来有些笨憨憨的。陈敏敏往旁边拉了个椅子过来,“先坐一下,不着急回去的。”
此时的陈敏敏眼底是遮不住的笑意,看着眼前的人越看越喜欢。
几个舍友识趣的溜到另一桌去,给他们腾出一个相处空间。
陈敏敏往孟良肩膀那里倒去,她的脸颊因为醉意上头而发红,孟良带着口罩眼神盯着她看,半晌,她又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服朝对面的桌子挥挥手,“拜拜--我回去咯。”
舍友们一齐朝她那里望去,“拜拜--”
见孟良还在那里坐着,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把孟良拉了起来,“我们回家--”
“那么晚了--”孟良欲言又止。
“我回不了家了,怎么啊哥哥。”陈敏敏的一口一个哥哥,让孟良口罩下的脸是红了又红,他的手被陈敏敏环抱住像是猴子挂树上了一般。
几个舍友就坐在对面看他们两个的一举一动。
“哇哦~~”
回头在宿舍群里她们又可以替陈敏敏好好回忆一下这次了。
“我想回你家,哥哥。”陈敏敏用脑袋蹭蹭孟良的衣袖,声音娇娇软软,完全和平日里的样子毫无相关。
孟良:“啊?”
陈敏敏:“我回家会被骂一顿的,所以,可以吗。”
“………”好。
想着家里还有许樱樱之前新买没穿过的衣服,孟良舒了一口气,她总不能顶着一身酒气睡觉吧。
舍友几个在旁边已经笑疯了,陈敏敏他们离开的时候她们还在那里向她比着爱心和飞吻。
接下来又是一阵安静了。
凌晨的街边冷风潇潇,但还是有不少人行走在街道与马路上。
陈敏敏出来时冷的耸耸肩膀,“哇,忽如一夜冷风来。”
谁教她那么说的。
孟良双手插兜和她站在马路边等红灯,期间陈敏敏看到好多次没车经过都想飞奔上前,但都被孟良拉了回来。
喝成这样她当然不会听谁的话,于是她就甩开孟良的手,在原地蹦出了句话:“哥哥,姐姐知道你大半夜来找我,她会不会生气啊。”
话落,旁边的路人仿佛嗅到了瓜的味道,将奇怪的目光投向她的身上。
她的一番醉话让孟良瞬间愣住,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带着疑问的。
他不解地说:“你说孟音,我姐啊?”
“她知道了也管不到。”
“人在北方呢。”
陈敏敏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接话。
陈敏敏再次搂回他的手臂,“良哥,你好聪明。”
“………”只听到孟良叹息一声,就没有了。
一会儿…
“你怎么不说话了,哥哥。”
“和我聊聊天呀。”
他忽然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说:“不好意思 ,我有女朋友了,一会儿她看到我们这样会误会的。”
“我跟你不方便。”
“……”?陈敏敏连带着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带着迷惑的。
那个她是你女朋友,那我是谁?
我是三?
孟良笑出声,笑着偏过脸来,“你得去问陈敏敏,她同意我们说话才能说话。”
“………”陈敏敏捶他一拳,出息。
“你先说的,这可不怪我。”孟良捂着自己被打中的手臂,表情吃痛的揉搓着。
陈敏敏瞪他一眼,有些生气玩不起。
酒精挥发之下,人所做的一切行为都与平时的自己有着天差地别,有些或者是真的不清醒,有些是借着喝酒来遮掩自己还清醒的事实。
不过陈敏敏是自我感觉良好的那种,她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从自己的嘴巴里蹦出什么句子。
目前大脑与自己的嘴巴处于连接又会断开的状态。
上了车后,她除了想睡觉就是睡觉了。
孟良:“要不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喊你。”
陈敏敏:“嗯,好的。”
果然安静时候的她,和吵闹的她完全不是一个人。
孟良觉得喝醉后的她更可爱多一些,从大篷那里一路喊哥哥喊到马路边上,回想起他还是忍不住是会笑的。
不论过了多少年,孟良都会时不时回忆起两人当初的模样。
那也是他在南辉这所城市里不可多得的欢乐。
初来乍到时,他对这个城市充满了迷茫未解,在这个陌生的大环境里他如同飘荡在大海里的旅行者一样,不知道接下来的行程会发生什么。
陈敏敏的出现,就好似大海里掉下的编织网把他从茫茫的大海中捞了出来,重新归于了陆地。
她会站在他的面前一脸骄傲的说:“没关系,敏姐罩你。”
还会拉着他一起打卡过了很多没去过的地方,甚至爬山都是她走在前面鼓励他,说为目标再坚持一下。
爬到一个半山腰时有个寺庙里面香火味很浓郁,她就拉起孟良的手兴冲冲的跑过去,硬是在人群中劈出一条路来到售卖香烛的地方。
她说:“这个菩萨很灵的,你许个愿。”
“许什么--万事顺意、学业进步……”
“姻缘也可以许一个,万一我不是你的良缘,和你走向未来的可能另有其人呢。”
不会,不会另有其人的。
她走后的九年里面,他都没再有下一段感情。
他被困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就这样行走于世间,度日如年。
他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于梦中探见她多少次了,可当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