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走了，从桌子底下爬上来的哈利和莉莉安都一脸恍惚。

他们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哈利！哈利！”莉莉安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直至他回过神，“你可以仇恨，但不能愤怒，愤怒会把人从一个错误推向另一个错误。”

哈利避开莉莉安目光，只喃喃道：“他是我的教父……”

“他不是，他只是一个逃犯！他是一个将死之人！”

“可他确实是——”

莉莉安心如刀割，“梅林啊，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第二天，他们这些离校生要搭早上的火车。

莉莉安最担心的就是哈利，在车厢口徘徊不下五次才登上火车，一连给赫敏发去几十条短信，询问哈利的情况。

赫敏说他还没起，等他起了就会给莉莉安回信息。

莉莉安和德拉科面对面坐在，一车厢斯莱特林的感觉让莉莉安不太习惯，潘西、布雷斯坐在她旁边，和文森特、格雷戈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德拉科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莉莉安摆弄着手机，终于在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后，她快速按键，神情终于流露出一丝轻松。

德拉科连眼睛都没转过来：“你太紧张了。”

“紧张才正常。”

莉莉安按下“thank you”作为结语，终于把手机收了起来。

“你这次回家没危险吧。”他吐出这句类似关心的话。

莉莉安对他微笑，“没事，有我爸爸呢，伊桑不能把我怎么样。”

而从事实上来讲，也确实如此。

“真羡慕你天生好命。”她很认真地说道。

莉莉安站在祖父的画像之下，在这几百年都不动的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无端生出些微妙的渺小感和对死后的恐慌。

她摩挲着祖父画像斜下方的一块空墙，伊桑悄无声息地站在她旁边：“给自己挑好位置了？”

莉莉安坦然点头，“我有这个资格。”

“这么自信？”

莉莉安翻了个白眼：“看看我为家里带来多少收益吧。”

他不置可否，“英国人的钱这么好赚？”

“别打鬼主意，这份钱只有我能赚。——真看出来如今是你当家了，仓库里积灰的瓶啊瓷啊竟然都搬出来了。”

莉莉安从花瓶里抽出一支还含着露珠的狐尾百合，在鼻子底下晃了晃。

“你这么一说我更想赚了。——下人打理的尽心，这些花儿都从早开到晚。”伊桑站着和她扯闲篇，莉莉安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直到马丁风尘仆仆的回来。

伊桑快步上前，自然的接过马丁的衣服，“今天忙吗？”

马丁也向他伸手——

莉莉安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尖叫：“克制一下好不好！这样不迟早露馅吗？”

“你以为纸能包住火？或早或晚罢了。”伊桑这个冷漠无情的人，莉莉安谴责他：“你俩怎么着都行，别让爸爸治我一个知情不报的罪。”

莉莉安撇开两个自私的男人，侧躺到沙发上拍照片，愉悦的发给霍格沃兹留校的几个朋友：‘到家了，不用担心。’

“明天下午我约了画师和摄像师，给咱们家画像和拍照。”伊桑说。

“爱德明天回来？”

伊桑点头：“他说他会的。”

“但愿吧。”

转过天下午爱德竟然真的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莉莉安扶着他的肩膀对镜头和画师露出灿烂的笑脸。

在扶手椅上和企鹅人相邻而坐的谜语人维持着庄严的表情，“本来是有些忙，但再忙也不能忽视家庭。——那颗钻石不错吧？”

企鹅人交替着蜷起的腿，“不错，我很喜欢。——在我三十二岁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画像是个苦差。”

照过像后，莉莉安侧头和马丁嘀咕：“要是有显形药水就好了。”

站在谜语人一边的马丁用更小的声音嘀咕：“你怎么知道没有？”

时间快进到圣诞，莉莉安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的圣诞树下拆自己的圣诞礼物。

“看看今年有什么。”莉莉安把自己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礼物挑出来，马丁正好从楼上下来，“这儿还有一份。”

他把一个细长盒子递给莉莉安，莉莉安打开后发现是一条钻石项链。

“好漂亮！我喜欢！”莉莉安把项链戴上，在穿衣镜前照了照，“和我的眼睛绝配。”

马丁提醒她，“这不仅仅是一个装饰，它是一个凝缩的‘防护咒’，在关键时刻可以保护你。”

“美国魔法部研究的？”

“不，只是我的小研究。”

莉莉安稀罕的在镜子面前又照了照，“只有这一个？”

“有四五个。怎么？”

“没什么。没考虑过量产？买卖的话会挣不少钱。”

“会惹很多麻烦，没有必要。给你两条。”马丁斜依着门框，莉莉安眸光柔和，“谢谢你，马丁。”

“对了，”莉莉安忽然想起来，“我一直都有一个想法，枪支和魔法能不能结合起来？我没有经验，原理也不甚清楚。”

“你想怎么结合？”马丁饶有兴致的站直身子，莉莉安拉过他坐下，“把机关枪和索命咒结合的话……”

“不行，我弄这个小玩意都要小心翼翼的，你还敢把枪和子弹结合起来？魔法部又不是吃干饭的。”

莉莉安噘噘嘴，“可是它在战时很有用嘛。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打谁谁不怕啊？”

马丁把身子前倾：“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但是现在不能光明正大的干，有战备的嫌疑。——我私底下研究一下，看看可不可行，就算研究出来了，也不能见光，遑论倒卖。”

莉莉安眼睛一亮，听到马丁这个论调就知道有研究出来的可能，“做出来了也是私下用，干些脏活效率高。”

她还要说什么，短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

手机还被她撇在客厅，她按亮手机，发现是哈利发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马丁问，莉莉安却愣了一下，抬头张望，四处寻找着什么，随后她抬手一指：“马丁，那个花瓶是哪儿来的？”

“古灵阁盗的，怎么了？”马丁凑过去看莉莉安的手机，莉莉安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哈利说这个花瓶看着眼熟，好像在马尔福家看过一个，问我这个是从哪儿弄来的。——要是马尔福爱搞什么独家收藏可就遭了。”

她把那张发出去的照片翻出来，在复杂的背景中，这个花瓶仅仅露出一半。

‘不清楚唉，好像是买的。’

哈利几乎是秒回：‘在哪儿买的？还能找到卖方吗？’

‘怎么了这是？我父亲的朋友送的伴手礼，现在找卖方跟大海捞针一样，我打不了保票。’

‘马尔福家被盗的金库里就有一个这样的花瓶。’

莉莉安的神经就像寒毛一样立了起来，“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马丁看了她一眼，认同地点点头。

莉莉安的字眼还很镇定，‘是啊，世上的物件都照着他家的模样长。’

‘我没开玩笑。’

莉莉安还没想好怎么回，哈利一长串文字就顶了上来：‘和马尔福家一起被盗的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里有一个和伏地魔有密切关联的金杯，其他的都无所谓，只有这一件比命都重要。’

莉莉安愣住了，“他说得也太直白了吧？他是不是知道是咱家偷的了？”

马丁把手机抽走：“确实说得太直白了。但是他一定没有证据，不然这会儿邓布利多就该敲门了。那个金杯在纽约，我的收藏库里。它和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有同样的恶咒气息。”

“既然和伏地魔有关，那……”莉莉安握着他的胳膊：“过几天找个由头给哈利呢？”

马丁露出奇怪的表情：“你就不怕他告发你？把证据送到他手上。”

“他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我问问他，他想怎么处理。——偷的东西竟然还有还的道理？”她使劲咬着唇内软肉。

“你会觉得愧疚吗？”

莉莉安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为什么会愧疚？难道这不是我们用双手赚取的财富吗？”

‘哈利，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欲扬先抑，‘但是我愿意为你找一找。’

在那之后，他们似乎达成了诡异的共识，谁也不再提及此事，给予对方充足的时间。

但坦然来说，决定的关键并不在莉莉安身上，马丁对他的东西有一票否决权，只是习惯于忍让莉莉安做得一些不太恰当的决定。

“也不知道能拖到什么时候。”莉莉安把书扣在脸上，颓唐在柔软的沙发里。

“精神点沙发土豆。”马丁踢了踢她的腿，“我会把那个东西亲手交给邓布利多。”

“给邓布利多？”莉莉安支棱起来，“不好吧？哈利不想让邓布利多知道。”

“那很危险，你们几个孩子处理我不放心。”

“哈利有办法，就像处理那本书一样。没事的马丁。”莉莉安双手合十对他拜了拜。

马丁妥协了，“至少我会写信给邓布利多，东西你可以带走。”

圣诞假期一晃而过，等到莉莉安再回到霍格沃兹时，格兰芬多三个人的气氛已经有些异变了。

莉莉安把金杯移交给哈利，什么都没有说，让哈利也什么都别问，随后又小声追问他们的事。

“一个假期没见，怎么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哈利眨巴着眼睛：“一句话说不清。”

“赫敏的猫把罗恩的耗子吃啦？”

“还没呢，不是因为这事。”哈利简要叙述那把突然出现的火弩箭，“赫敏觉得它来路不明很危险，所以告诉了麦格教授，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我怕检查一遍，我就赶不上魁地奇比赛了。”

莉莉安却全然未听后半句，只瞪着眼睛，愤怒的母龙似的低吼：“疯了吗？！那么快、那么危险的东西！”

罗恩拉着哈利就走：“她俩是一伙的。”

赫敏给予他俩一个高傲的眼神，随即表明态度：她怀疑是布莱克送的，毕竟有奇洛的前车之鉴。

莉莉安不认同也不反对：布莱克家的金库都被企鹅人薅干净了，他怎么可能有钱买火弩箭呢？

但又是谁送的呢？

邓布利多？

麦格教授？

卢修斯？

洗心革面的德思礼家？

其实在哈利上次比赛后莉莉安就给飞天扫帚公司写了信，让他们再送一把扫帚过来，但是他们一味推脱工期，想要用迂回的手段诱导她买下一把火弩箭。

但那东西就像个没有绑带的火箭，她绝对不会买给哈利。

左右他还有一把光轮2000，应付比赛足够了。

开学一周后，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进行一次比赛，莉莉安用柳枝给德拉科扫了扫，他看起来很受用。

最终是斯莱特林赢了，德拉科比秋·张先抓住金色飞贼——一半的功劳要算在光轮2001上。

他鼻子翘得比天高，莉莉安也满怀欣慰：“咱们院长的头终于能抬起来了。你们队长要给你摆席，快走吧。”

莉莉安并没有凑这个热闹，她把三年级斯莱特林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论文齐了齐装进公文包里，转身向卢平的办公室走去。

她敲了敲门，办公室里传出慌乱的脚步声，随后卢平教授开了门。

“我打扰你的好事了？”莉莉安笑着往屋里走，卢平教授匆忙的解释：“不不不，我们是在课后指导，关于哈利……”

“哈利？你怎么在这儿？”莉莉安一边问一边把斯莱特林的论文从公文包里抽出来。

哈利用袖子蹭了蹭嘴巴：“我像卢平教授请教呼神护卫咒。”

“哦——”莉莉安露出了然的神情，但这轻松的表情随着她鼻尖耸动而骤变：“我闻到一股黄油味儿，你们刚才在吃什么？”

“……黄油巧克力。”哈利坚定的回答。

莉莉安不疑有他，“请教的怎么样了？”

卢平把斯莱特林的论文码放整齐，“哈利有很大的进步，他能使出一些雾气了。——那天，莉莉安你也使出了呼神护卫咒，是不是？”

莉莉安斜靠着，懒散地点头，发出一声变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