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老大用舌头顶了顶嘴里受伤的地方,呸出一口血,疼痛与愤怒交杂,全然忘记了打出来的力道,分明不是一个贵家小姐该有的力气。
彪老大使用浑身力气大骂道:“臭娘们!你找死!”说着,挥舞着拳头朝她直冲过来。
姜烟速度奇快,身子往旁边一闪就躲过他的攻击,彪老大扑空,改击为肘,身子一扭,朝她急攻而去。
这下,她没躲,忽然抬手擒住彪老大的手腕,一只手紧紧钳住,彪老大面露痛苦之色,感觉已经听到了清楚的骨裂声,他一咬牙,抡起另边胳膊朝她甩去。
姜烟冷哼一声,仅仅三回,就已摸清了这彪老大功底,此人只是看起来凶悍,实际花拳绣腿并无实际功夫。
只见她微微弯身,擒住他胳膊的手不放,一腿横扫他下盘,
彪老大被踢的身子一歪,想倒地,手又被捏住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地恢复了理智,他盯着姜烟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惧色。
此人究竟是谁?
姜烟自然不会给出答案,也不会给他任何一点反抗的机会,她掐着彪老大的手,一步迈到另一侧,浑身用力,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彪老大的肩膀处传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霎时间,便将足以有她两个大小的彪老大掼倒在地。
阵阵哀嚎声从彪老大的嘴里漏出来,只见他一手握着肩膀,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颤抖着吼道:“上,上!杀了她!”
几个小心想你都打不过,让我们几个上,但瞧着姜烟那样子肯定是放不过他们,无可奈何,只能叫嚣着,一哄而上。
姜烟站在原地不动,任由他们冲上来,眼瞅着一个拳头就到面前了,她握紧的拳头这才抬起,速度快的只留下一道残影,随即下一瞬,就落在了那个小匪子的脸上。
姜烟反身一踢,扑通一声又倒下一个。看来这威虎寨并未派真正又实力的人来此,只是派出几个“吉祥物”来占领这个山头,可为什么要冒着风险下山,去抓一个贵家小姐?
打斗间,姜烟余光瞄到彪老大屁股一扭一扭的,双手双脚并用,正在努力的往长塌前的大刀方向爬去。
虽说彪老大那三脚猫功夫即使是拿了武器也不足为惧,但总归是多了一分危险,姜烟一手拨开身侧碍事的小小匪子,三步做两步地朝彪老大急冲过去。
彪老大用没受伤的手握住刀柄,大笑一声:“臭娘们,你等死吧!”
未等他转过身,姜烟一脚踩上塌前的木阶,一用力整个人高高跃起,另条腿毫不留情地踹出,直接闷在彪老大的后背。
力道之大,彪老大觉得心肝都要被踹出来了,身子不稳,一头栽在虎皮长塌上。
姜烟上前两步,揪住彪老大的后脖领子,说道:“说!谁派你们抓我的。”
彪老大嘴角流出鲜血,痛苦的面目狰狞,他咧嘴笑了笑,语气依旧是不服气:“臭娘们,你等着,你他妈的死期也不远了。”
姜烟见他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也升起一股怒火,抬手就要再打。
彪老大嘴里喊着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一处,模糊地大喊道:“老四!”
这一声叫得突然,姜烟心想你们莫非还有别的花样?又将狠狠的一拳锤在彪老大脸上之后,才扭头看去。
房门大开,一阵凉风携着细密的雨丝吹刮而来,那信天信地的彪老四正垂着脑袋站在门口。
姜烟皱了皱眉头,她昨天就知道这彪老四神经叨叨的,咋的?这是没法子了?准备请天上的神仙下来揍她了?
正纳着闷呢,彪老四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个什么玩意,那几个小匪子见状,强撑起身子,不约而同地朝门口跑去。
姜烟眉头拧的更紧,虽不知他拿的啥玩意,但是也不能让这群小匪子给跑了!她撒开彪老大,起身去抓那几个小匪子。
彪老四见她有动作,将手中那玩意抛起,狠狠砸在地上,姜烟眼皮一跳,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她突然跃起,朝门口处快跑过去。
奈何距离太远,就算姜烟速度再快,也已经无法阻拦,只听吧嗒一声,瞬时间,一股呛鼻的粉尘弥漫整个大厅。
在粉尘席卷而来之时,姜烟连忙捂住口鼻,紧闭双眼,奈何粉尘扩散的速度奇快,还有有一些不可避免地飘到了眼睛里。
在闭眼的那一刹那,已感双眼刺痛,随之是火辣辣的灼烧感,姜烟心中大骂,这威虎寨究竟是什么来头,连这价值万钱的反命竹都舍得买。
江湖上,除去大名鼎鼎的十七氏族各家、散修游侠、下九流等等,还有个群体叫做三九道。
三九道中鱼龙混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只认银子,例如三九道中较为出名的飞花阁,以及制造此物的悬金洞,都是认钱不认人的,无论是人是鬼,有银子的,就是大爷。
这悬金洞如此,飞花阁更是,里面的人物离谱到什么地步,只要银子到位了,连皇帝的龙衩都能毕恭毕敬地送到主雇的手上。
悬金洞能将东西卖给臭名昭著的匪子,这并不稀奇,只不过令姜烟不解的是,鲜少有匪子愿意与三九道中人做交易,他们觉得自己出生入死抢来的银子,用来打探一次消息,买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就得花的精光。
与其这样,还不如买好酒好肉,让兄弟们快快活活的呢。
再者说,这东西若是在威虎寨当家的手里,还可能是为了保命,但是出现在一群被遣出来占山头的小匪子手里,就相当不正常了。
姜烟不敢睁开眼,但能凭着匪子们的哀叫的声音,知道他们都在往外跑,姜烟也凭着记忆和他们声音的方向往外摸。
这反命竹的扩散力非常强,这房里现如今都是毒粉,细微的粉尘落到皮肤上有些发痒,姜烟紧捂口鼻,再待下去不被毒死也被憋死了。
模糊间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释放的粉尘飞舞不起来,又多走了几步,把手试探性地松开一点,闻到的不是呛鼻的味道而是湿润的泥土味道时,这才松下一口气。
但眼睛还是疼痛无比,感觉快要瞎了一样,姜烟曾见识过这丹的威力,当时她亲眼见到,当粉尘散去时,在里面人浑身血红。
好在她闭眼的及时,虽不至于落到那种下场,但没有解药情况下,须得痛苦好几日不说,近段时间还无法看清东西。
那群匪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跑到哪去了,他们敢拿出这种东西,就代表他们身上多数会有解药,可现如今山中泥泞路滑,她瞎着眼睛也不敢贸然追上去,万一又从哪摔下去了,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姜烟在雨中深吸了几口气,全然不知,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有一个身影冒雨循声而来。
当那道玉色身影出现在眼前时,谢玉初真觉得自己是疯了,这一夜的雨太大,大到让他忘记了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直到看见姜烟捂着眼睛,在那呼天唤地的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么傻的事儿。
谢玉初忽然觉得好累,向来挺直的腰背在这一瞬轻轻弯了下来,自己在做什么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仅有过几次见面,甚至可能是对立关系的女人,冒着整夜的雨找到这来。
谢玉初不敢深思内心的想法,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就这样远远地立于树下,原本干净整洁连个褶皱都没有的衣摆沾满泥水。
他就这样看了良久,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理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转身下山。
姜烟是在临近黄昏时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眼前白蒙蒙的一片,窗外的雨声老早前就停下了,那时她无法判断大厅情况如何,便又回到了漏房中,躺着躺着感觉浑身乏累,意识模糊,不自觉地睡着了。
外面的脚步声不停,一步一步,姜烟几乎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外面是谁,谁没事上这来啊?难不成是那几个小匪子又回来了?
可听着又不像,姜烟此刻的听觉异常灵敏,她听见来人的脚步声轻巧而稳重,八成是个习武之人,究竟能是什么人呢?
姜烟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莫非,莫非是十七氏族中人找到了她的踪迹?不可能的,姜烟心中安慰自己,她不信自己会这么点背,偏偏在瞎了眼,徒有双拳的时候十七氏族找上门。
虽说她自幼也受过蒙眼训练,但这种情况下忽然多了一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姜烟不免变得有些神经兮兮。
姜烟轻轻地站起身,心想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我管你是人是鬼,要是敢对我不利,我就跟你拼命,大不了我下去给我师父磕头认罪去。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只听漏房的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姜烟握紧双拳,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门口那人没了动静,而后一道清冷的女声缓缓响起:“姜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