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褚翎的回应，许樾平静地扯扯嘴角，起身坐到房间里的小沙发上。

我们来日方长。

作为一个恋爱番画手，褚翎怎么可能不知道许樾的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就反应过来，属于小女生的心思猜测不断。

每次更新的时候，这样相似的场景她已经在脑海里构思过千百回。

但是她只见过猪跑，确实没有吃到过猪肉。把这种情况安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如何反应了，构思过的千百种方案好像都不适用现在的情况。

褚翎曾经也有过非常想谈恋爱的阶段，但那时遇上一些普通的精神体自己只能堪堪自保，完全没有能力在抽出精力去保护另外的人。久而久之，少女的心思被一心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的心愿掩埋在深处。

然而，这段时间和许樾的相处给了褚翎一些奇怪的感觉，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了自保，甚至可以保护更多的的人的能力，不会再让自己的亲人，朋友收到伤害。

不过，许樾似乎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至少，从他现在暴露出的一些手段来看，许樾现在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褚翎估算了一下，自己和他的距离依旧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就在褚翎脑子疯狂转动的时候，身体的本能替自己做了回答：“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褚翎：！！完蛋，怎么在这个时候嘴比脑子快！

嘴巴诚实了，眼睛也挺诚实的，褚翎下意识去看许樾的反应，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是一种扫视，但是没有侵犯的意思，就好像在观察分析一个实验结果那样。

褚翎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心里发虚，连原本穿着的松散的睡衣都感觉有点勒喉咙。

半晌，许樾才吐出一句：“我可以等。”

“你不用等。”

褚翎：！！

许樾坐正看着她：“那就是还没有考虑好，等想好了再回答我。”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褚翎连连摆手，脑子里在想措辞。

褚翎一直认为自己在大事上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不论是小时候失去父母遭受打击后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还是面对超出自己很多的精神体决定毅然决然拼一把。做出这些决定时，褚翎没有过多犹豫，直觉到了，就去做了。

这些是生与死的抉择，在历史的齿轮转动后，命运逼迫自己做出选择。为了活下去，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也一定要去尝试。

亦或是以前被朋友们逼问如何抉择她们的感情状况，还是本科时被喜欢自己的男生表白，褚翎的认定与否决也能在很短时间里权衡利弊，做出判断。

那这些时候，自己都是处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问题。回顾自己的人生，自亲情缺失以后，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情生活，更甚至待在乱纪的时间远远长于自己正纪那短短的二十三载春秋。

今天，有个人告诉她，可以信任他，不是任务伙伴之前的信任，而是基于男女之间的那种信任。

一向依赖的直觉在这时候告诉自己，许樾的话是真心的，自己可以相信他。

尤其不可否认的是，褚翎对他确实有好感。

褚翎的思绪渐渐飘远，一阵突兀且尖锐的爆鸣突然从克拉绒其王宫东南方向传来，一股浓稠的能量波动自爆鸣的方向毫无预兆的出现，先是像一团被肥皂泡泡包裹着的液氮，等这团肥皂泡泡破裂开之后，又如决堤的海水，迅速涌出、蔓延——汹涌地填充进每一个角落，直至弥漫整个王宫。

既然如此，那就客随主便。

褚翎翻身起来，快速换好衣服，再次走到阳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换好衣服的许樾，“走嘛？”

“嗯。”许樾轻声应下。

顺着爆鸣的源头，两人飞奔而去。

被云层半掩着的月色下，和能量波动交叠在一起的以太之力透出淡淡的银色光晕。

褚翎发现许樾散发出的气息和自己的有着微弱的共鸣。

褚翎：……

距离王宫东南角越来越近。奇怪的是，越是靠近城门，这汹涌的能量波动越平稳。

其中的杂质在平稳的流动中逐渐沉淀下来，显得十分干净，与之前在梅尼莎三人身上的那股复杂混乱的感觉完全不同，干净得就像是故意让她们发现一样。

东南门处，本应守在门口的看似昏昏欲睡实际已经不省人事的巡逻四人已经纷纷倒地。此时，没有守卫的王宫东南角几乎门户大开。

褚翎伏在城门的塔楼上，看着下面的动静，身上的以太之力悄悄释放。

风暴的中心总是宁静的，而事件的发展总是会在宁静之后迎来高潮。自己此时刻意闯入这场平静，等他们是否有可能现在就动手。

“你觉得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许樾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褚翎耳后，音调不似平时那么沉稳。

“？”褚翎怀疑自己听错了，许樾怎么会突然问这样一个不符合他智商的问题。

“什么时候动手？”许樾再次重复自己的话。

“额……今晚这东南门如果出现修建会的人，直接动手。”

按照以往的套路，以及遇到的精神体们的手段来看，自己完全没必要担心和高估精神体们的智商。若是说自己以前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保护好自己，遭受了不少精神体们的暗算和毒手，那么现在站在高处的自己再去回顾那些手段，完全就是低劣的小孩子过家家的一般的把戏。除了在一些乱纪时间里被强制要求走完的剧情，最后几乎都能成功找到精神体的藏身之处。

褚翎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审片员，被强制观看一些烂片。

当然，也有遇到几个确实智商比较高的，比如现在一直没有动静的小六和小白。

距离国王日庆典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额外信息，但是褚翎总有一种预感，自己要比精神体更加沉得住气，必须等他们先动手，才有能拿到更多的有用消息。

现在，只需等待一个打破这里能量波动平衡的有缘人。

“呼——”

平静之中，似有微风拂过，吹动了平静的云层，掩住了皎皎月色。

然，虽有风吹过，只能波动眼前的云层，那如死水一般的能量却一点都不能波动。

霎那间，它忽然改变方向和速度，朝着城门的方向冲来，但又在即将撞上半掩着的城门时，猛得向上扎去，围着塔楼的外沿转圈，它速度快得像是一个知道不急活不下来后残忍报复社会的恶徒，卷起一阵“沙沙”声。

气流离得越近，褚翎感受到的能量波动越强烈，这气息与那日庄园餐厅里出现的几乎毫无差别。

褚翎盯着它转了大概三四圈后，这只无头苍蝇终于发现自己失去了目标，像是思考了一番后，停下了它疯狂的行为。最终，这团气流以一个半透明的状态悬浮在塔楼里，褚翎躲藏的窗户的隔壁窗前。

双方悄无声息地对峙着，褚翎等着那气流的下一步行动。

这座塔楼算是一间小休息室，简单的摆了一套桌椅，许樾此时正好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褚翎发现他也看在这团气流的方向，但是目光同向，眼神却不只是朝向窗户。

还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埋伏吗？

褚翎走到另一张椅子边坐下，这边正好可以透过掩着的窗户的夹角看到气团后面的风景。气流经过的地方似乎有一道拖得极长又极浅的残影，像是飞机飞行后拖出的机尾云。

这是……气流跑来的路线？

怪不得许樾要往后看呢！

确定好自己的发现，褚翎稍微增强释放的强度。释放出以太之力轻轻扫过气流，尽量不被发现。

那气流完全呈现一种放松的状态漂浮在空中，没有敌意，没有紧张，仿佛是为了迎接她的扫描查看特意选在这个方位停下。

为什么？

褚翎稍微增强了扫描强度，并且尝试与他沟通。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气团绝不可能是精神体或者他派来的手下。既然目的不是为了查看王宫的安保情况，那么它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古斯塔松公爵。

实际上自从把梅尼莎接到庄园之后，褚翎就已经通过派人通过灰色地带放出消息，希望找到那个逃跑的男人的消息或者有关“人偶”的信息。

虽然已经隐藏一部分的消息卖家消息，但是也没有完全隐藏，只要是“有心之人”，就一定能够查到这个消息的卖家身份。

那么这个气团究竟是“那个男人”还是与“人偶”有关的关键人物呢？

停在窗前的气流见塔楼里的人半天没有反应，主动触碰掩着的窗户，但又不管里面的人的反应，不是很显眼地转了一个方向，沿着留下的痕迹飘去。

从出现爆鸣到现在，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除了刚才的爆炸声和突如其来的能量波动之外，确实只出现这个气团这个异常现象。褚翎推测，或许这个气团其实就是精神体派出来吸引自己的手段，毕竟自己刚才没有任何隐藏地使用了以太之力。

没有任何犹豫，褚翎追着离开的气流而去，空气中同样留下了一道以太之力的痕迹，贴着气流的残影：许樾，帮我看着塔楼。

看完消息，许樾嘴角微扬，伸手将褚翎留下的痕迹抹除，温柔地回复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