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黎一出现,陆顺没办法继续,不甘心的看了徐听雾两眼,只得离去。
他偏偏是这个时候到了。
住重光居时,她在房间说几句话,祁黎是可以听到的,这次只隔着数丈距离,对他来说想要听清楚两人的对话并不是难事。
进门时她有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每个表情的细节都不放过,但没有看到任何她以为的情绪。
徐听雾忽而心中泛起失落的情绪,若她跟别人在一起,他当真一点不介意吗?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祁黎似乎见她情绪不佳,还刻意跟着韩年和李月夸了她两句,她也只是敷衍的笑笑,酒杯满了一杯又一杯,心思早已飘到别处去。
知道李月醉后的德行,韩年不敢再让她多喝,眼见要与徐听雾再次不醉不归,韩年及时制止了她,悄悄对她说了几句话,李月乖乖的跟着离开。
“这枝桃花开了。”
祁黎站在墙根处跟她搭话。
院中的灯笼已经亮起,暖色的光将他的侧脸雕刻的完美,徐听雾恍恍惚惚的坐在藤椅上,她点点头:“下午看到了。”说罢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祁黎只以为她是喝醉了,想要休息,于是不再跟她说话,去房中拿了副棋自弈。棋子落在棋盘上传出清脆的叮咚声,徐听雾听着有些心烦,脑中回想的都是傍晚祁黎回来时从容不迫的姿态。
棋声停了片刻,脚步声忽远忽近,温暖轻柔的毯子落在她的身上。
徐听雾一动不动,仿佛沉睡。
温热的触感从她脸颊落下,顺滑到她下颌处,只一瞬便被收回,“睡梦中”的她扯了下嘴角,漏出一丝微凉的笑意。
耳边的沙沙声越来越响,像一首催眠曲。
“回屋睡吧。”
藤椅咯吱一响,祁黎站起来。
徐听雾刚刚产生的困意被他这句话扰走,她紧了紧身上的毛毯,翻身背对他。
“别管我。”
听起来像人在极困的时候,被打搅到生出的小脾气。
祁黎站着看周围的高树,白天再盎然的绿意到了晚上也变成黑色高墙,满树树枝在夜风中乱颤。
他静悄悄走到徐听雾身边,俯下身,一只胳膊绕在她腿弯,另一只应该放在她脖后。可偏偏此时藤椅上躺着的人醒了,略显疲惫的目光扫射他:“你做什么?”
口中呼出的酒气喷在他鼻尖上,带着一丝少女自身的芳香。
徐听雾也感觉到两人距离太近,她应该是推开他的,脑海中却回想起白日李月说的某句话,她抓住了祁黎的领口。
若她肯往下看看,几乎可以看到对方里衣内饱满的线条,她心中堵着气,暧昧的姿势里她瞪着对方的眼睛,微蹙的眉头彰显自己此时非常不爽的心情。
尽管如此,她的眼睛还是不可避免的扫到祁黎的脖子,嫩白的皮肤上,绿紫色血管可见跳动的脉搏,与她耳边的呼吸声节奏一致,锁骨凹凸分明,在灯笼照到的那一侧清楚看到细小的容貌,他的呼吸沉稳匀速,徐听雾心跳声加快起来。
这种事,当然要借着酒劲去做才行。
她猛地下拉祁黎的衣领,两人之间不到半拳的距离,祁黎的右手从她脖侧按去藤椅上方,她的身体不由自主朝后倒去。
徐听雾顺势衔住了他的唇。
唇齿间酒气与茶香混到一起,不同于之前她泄恨般的啃咬,这次她只是慢慢吸吮,也学着书里写的那样用舌尖描绘他的唇形。
两个人的身体挤到一处,之间半点缝隙也无,吻到那一刻,祁黎感觉到她的睫毛在他眼上颤了又颤。
他的阿雾,明明很紧张。
他不知怎么对她心疼怜惜才好。
一开始的唇齿相依,不知什么时候,祁黎的唇印上了她的耳垂,又慢慢往下滑去,他的唇又烫又软,在脖间忽轻忽重的嘬咬。
好痒......
她没忍住发出微弱的低吟。
冰凉的发丝落在脸上也痒得难受,她感觉毛毯被抽掉,自己的领口被掀开,他的牙齿跟唇落在锁骨上不断啃噬着,自己仿佛化成了一滩水,双拳握着他的襟口没有力气动一分一毫。
“祁黎,停下。”
“停下......”
祁黎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她。他轻喘着,眼睛比平时还要迷人,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让人想要忍不住去摸一摸。
徐听雾的胸口砰砰直跳,她咳了两声找回自己的声音。
“抱我回去,睡觉。”
说完后用手揽住他的脖子。
这种场景下很难不让人多想,祁黎的眼睛亮了又亮,还有些犹豫不决,他望着徐听雾脸上漏出一丝不忍:“阿雾......”
徐听雾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的头埋在他颈边,嘴边带着即将得逞的笑。祁黎的心跳声好响,她腾出一只手来按在他胸前,仿佛下一刻他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膛。
祁黎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停了片刻真将她抱起来朝着房间走。房内没点灯,祁黎进房后转身朝着床边去,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越快,将她放下时急急喘了两口气。
祁黎对这方面确实没有经验,他将人放下后干站着有些无措。徐听雾悠悠躺下,翻个身将被子盖上。
“好困,我先睡了。”
她闭上眼睛,心里却在偷笑着,又在面上装出一副困极的模样,打了下哈欠,身后的人愣了会,随后发出浅浅的笑声。
徐听雾一时得意,第二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不免感昨日实在是太猖狂。
锁骨上一串青紫的痕迹,她用妆粉擦了两遍,看上去终于像是蚊子咬的,准备出门前还是不放心,将衣领往上扯了扯,再用一缕头发盖住,仔细检查了两遍才敢起身。
祁黎早已经准备好饭,徐听雾推开门,就看他正在往碗中盛饭。
听到了开门声,祁黎放下勺子转头看她,只是一眼,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昨夜确实是她主动,但敢作敢当,她暗自给自己鼓鼓劲,再若无其事的走到桌子旁坐下。
“你今天怎么绑发了?”
祁黎给她夹菜,闻言握着筷子的手停顿下,“不好看吗?”
祁黎平时多散发,再用发带或者簪子束住两鬓的头发,看上去悠闲自在,他们两人初遇时他就这般,到了云城后,有时会束成发冠,但没有一日是像今天这样将头发绑成高高的马尾。
“不,好看。”徐听雾又看了两眼才答。
他今天一身深色的衣服,乌黑长发全部散在头面,像个年纪轻轻的侠客,徐听雾还注意到,他发间用的玉簪也是新的,簪头颜色更绿,被雕成一片树叶的模样。他看起来与以前很不同,也很亮眼
祁黎勾着唇笑笑,“吃点这个。”
徐听雾闷头将粥喝完,又听他说:“今天早晨听六婶说陆顺风寒了,你要不要一会去看看他。”
闻言徐听雾奇怪的看他,祁黎平时对这些闲事不关心,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吗?
她抬头看了一圈,还是从东边出来的。
“他风寒了我为什么要去看?”
祁黎又拿起勺子给她盛粥,边盛边说:“我以为你比较关心他。”
看上去一点不在乎,实际上应该是吃醋了,年纪大的果然是最擅长伪装的。她在心中腹诽完,故作思考的说:“邻里之间确实应该去看看啊。”
祁黎将碗推给她,不作声,只是默默喝粥。
徐听雾憋着笑,昨日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她今天哪有时间去陆家,今天上午要跟李月去书铺买乐韵坊最新的话本,而且昨天又发生了那事,她更不好意思去。
所以......
他昨天真的听到了!
老男人,真能装啊。
吃过饭后,徐听雾收拾完准备出门,祁黎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院门,只瞧她往门口走去就喊住了她。直到听她说要去书铺找李月才放下心来。
昨日陆顺说的话他一句不拉的全部听到耳朵里,他想是不是最近自己经常出门,才让陆顺有了可趁之机,还好阿雾拒绝了他,可是他看陆顺离开时的眼神,或许并没有那么快放弃。
祁黎捏着棋子的手停住。
气定乾坤,乘胜追击才是良策。
书铺中人比徐听雾想象的多得多,李月说今日是新话本上市的日子,多的是人抢。挤了一上午的时间,两人一人买到一本,这时已经到晌午。
“一本五两,我能买十几本其他话本了。”李月看着不到一指宽的话本感叹。
“谁叫乐韵坊火呢,咱们能抢到已经不错了,中午去我那吃饭吧。”
李月点点头,“你不说我也不会去了,其实这两天我都没回家。”
看起来苦恼不已。
“发生什么了?”
李月气道:“前几天我爹说的那个公子来我家了,开口就‘月妹妹’,听得我一阵阵恶心,要我嫁这样的人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她性子向来直爽,说出后引来不少人看,徐听雾扯着她往小巷走。
“所以我跟家里吵了一架,这几天都住在客栈。”
“韩年知道吗?”
李月愁眉苦脸的说:“知道,昨天他送我回客栈的,他也没说什么,你说他怎么就油盐不进呢!”说着气极了还跳了两下,将檐上休息的麻雀吓跑一堆。
“不然我帮你问问他?”徐听雾心思一动。
李月顿时来了精神:“能行吗?”
徐听雾也觉得韩年实在难懂,若是两情相悦,女方都这样主动了,为何他还不为所动,她想了想说:“试试吧,我也没有把握。”
李月连连说没关系,“在这儿他最相信的就是你了,你问他还是能说出些什么的,总比他一直这样强。”
徐听雾点头,两人随即转道朝着书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