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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一二四 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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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道然吹灯躺下不久,突然有人钻进帐篷。

梅道然当即捉刀滚身而起,看清来人十分惊诧,“将军?”

萧恒衣衫草草束着,头发也披散,身上落一层薄雪,点头应一声。

梅道然叫他浑身冷气一冲,忙给他拍打雪花,“大半夜不芙蓉帐暖,来我这儿干什么?”

萧恒从毡席上盘坐下,说:“他叫我滚。”

“叫你滚你就滚,都没哄人?”

萧恒捏了捏指节,“他受伤了。要不是今天发现,想瞒我到死。”

萧恒是个从不讲生生死死的人。梅道然心道,这是真气狠了。转头又觉得不对,“他叫你抓了现行,算起来该是他来哄你,怎么还把你从床上撵下去了?”

萧恒顿了顿,“我的伤,也叫他发现了。”

另一处帐篷里,陈子元睡眼惺忪,拍拍他舅哥肩膀,“殿下,萧重光一个做主帅的,哪能一点伤都不带?那也不现实,对吧。”

这次他俩从中途戛然,只污了一条褥子,被秦灼掀到一边。秦灼头发蓬着,黑狐狸皮子盖住腰部往下,脸上红意还没有彻底消退,闻言冷笑:“我计较这个?他今天敢拿伤情瞒我,明天要是快死了,就敢编一套恩断义绝的屁话撵我走!说不定现在早在西塞娶了老婆,孩子满月酒都吃完了,还跟我讲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陈子元静一下,“你信吗?”

“我信个屁。”秦灼冷静骂道,“半夜撂下我提裤子就走,我指望他?”

“……不是你叫人家滚吗?”

“我叫他滚他就滚,他怎么这件事这么听我的话?我叫他别受伤他听了吗?是不是赶明我叫他娶老婆他也娶啊?”

陈子元很鄙夷,“得了吧殿下,萧重光又不傻。他要真娶老婆,你不得砍死他们俩,直接红事做白事了。”

“有人家姑娘什么事,我就弄死他。我这就弄死他。”

“光说不练假把式啊。”陈子元灵光一闪,“你可别是也叫他抓了包,恼羞成怒吧。”

秦灼眯眼看他片刻,猛地将灯一吹,狐狸皮一裹背身躺倒,冷漠道:“睡了,滚。”

此地不宜久留,陈子元拔腿要滚,突然之间,一个黑影迎面冲进帐子。

冯正康喘着粗气:“前方的急信,插了三根羽毛。”

意味着最要紧事。

秦灼霍然起身,赤着两条腿就站起来。

陈子元轻轻咳一声,秦灼来不及找干净裤子,将之前那条随意蹬上,叫陈子元擦火,自己拆开信封。

火光下,秦灼神情沉淀下去,不辨喜怒。

陈子元忙问:“什么事?”

“秦煜到了。”秦灼将信一折,“你叫鉴明起来,明日一早,按计行事。”

陈子元琢磨片刻,“秦煜虽蠢,就怕他不至于那么蠢。他敢贸然动手吗?”

秦灼拎起那条黑狐狸在手,似笑非笑,“你萧将军也不是白来,这不,给他送了个从天而降的由头吗?”

***

清晨停了雪,原野白茫茫一片。秦灼端着粥碗看了看日头,目光一转,那边萧恒刚练刀回来,只穿单衣,正将环首刀插回鞘中。

没打赤膊,这次知道冷了,怎么不冻死你?

秦灼看了一会,迈步走过去。军靴和雪地摩擦声响起,萧恒当即抬头,神色有些不自然。

一旁梅道然心领神会,一把薅住李寒,“军师,你看那边那个帐篷是不是快塌了?我觉得快塌了。”

李寒瞧瞧那顶坚固无比的军帐,认真道:“是,去提醒提醒。”

二人履雪地何止如平地,简直是凭虚御风。

秦灼从萧恒面前住脚,冷淡问:“吃早饭了吗?”

萧恒一愣,“……还没。”

秦灼将自己的粥碗递给他,只吃了两口,还冒着热气。萧恒接过,秦灼又从怀里拿出个布包,里头是肉干和馕饼。

他不说话,只抱臂站着。萧恒迅速吃掉,刚要开口,秦灼已经打断:“我要跟你吵一架。”

萧恒叫他:“少卿。”

秦灼面无表情,语速快而平稳:“秦善的少公秦煜来了,我要拿他。现在我要跟你吵一架,一刻钟后出现在他的埋伏圈子里,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哪里不许去,和你的账我回来再算。听明白了吗?”

不待萧恒反应,秦灼猛地把粥碗抢来一掼,厉声喝道:“好一个不受嗟来之食,你好大的气派,好大的威风!我问你,我是不是你歃过血登过台天地共证的盟友?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结果呢,事情对我东遮西掩,我的话全做耳边风!萧重光,萧将军,你是不是早就生了贰心,连怎么杀我的招数都想好了?我们南秦招不起这样瞒天昧地金尊玉贵的同盟,不如今日你我一刀两断,就此散伙!”

萧恒眼珠一震,忙往前跨上一步,伸手要拉他。

铿然一声,秦灼拔剑指向他心口,退步拉开距离。

秦灼冷笑:“怎么,你还要打我?”

萧恒有些慌乱,“我不是,少卿,你别……”

“我别什么?”秦灼脱口而出,“我别和你断,等你害死我吗?”

谁都没想到,溜出口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萧恒手指微微蜷缩,手臂从半空垂下来。秦灼面色一僵,忙小声催促:“你配合我呀!”

萧恒不确定般重新看他,突然赤手抓住剑锋,鲜血顿时淋淋滴落。

秦灼手心一颤,刚要讲话,萧恒低声道:“别动。”

不远处的雪坡下,有一小撮曳动的盔缨,不仔细观察只以为是枯萎的草根。

上下煎熬之际,陈子元终于撺掇起来火,和潮州营兵分两路冲上来,见这情形也骇一跳,试探问:“殿下?”

你来真的?

倒是对面李寒默契神会,当即振臂呼道:“秦少公既与将军论同盟,刀剑相向,何来分毫同盟之谊,分明是欺辱至极!将军身为一地之主三营统率,安能叫尔呼来唤去遣如仆从!少公既然是这般诚意,那就不如散伙!”

陈子元陡然回神,拔刀叫道:“散伙就散伙,老子怕你们吗!”

褚玉照趁机煽风点火,“散伙之前,你们萧将军欠我们殿下的,是不是也该清算清算?”

李寒问:“你们要算什么?”

褚玉照冷笑不答,看向秦灼。

秦灼仍持剑指着萧恒,从牙关中挤出字:“你松手!”

萧恒却不动,一直保持微微侧头横目的姿势,低声道:“能走了。”

他手掌却仍握着剑锋。

秦灼气不打一出来,深吸口气尽量小幅度地抽走长剑,剑锋割破皮肉的阻隔感仍传递到他手里。他颤着嗓子笑了笑:“算什么,分地!鉴明,立即带兵回潮州丈量,萧将军如今割据一方,不会连一丁点的肉都舍不得割吧?”

一声“分地”像一个信号,褚玉照目光一凛,垂首抱拳,当即带人就走。

梅道然怒声道:“姓秦的,你们别欺人太甚!”

两边刀剑明晃晃相对,秦灼目光快速刮过萧恒的手,饱含讥诮地落在他脸上,“娶妻还要三媒六聘,萧将军在这里和我一毛不拔呢。既如此,还是一拍两散,彼此干净!”

他将剑往靴边一插,从腰后抽出马鞭,看都不看萧恒,当即掐指一哨,翻上奔腾而来的元袍马背,摔缰打马就走。

黑马冲入松林,树影如同箭杆射身而过。阳光下照,穿过树梢冰晶,铰落一雪地的金箔光。秦灼飞快振鞭打马,全然不顾距离军营越来越远。

林中陡然响起一道凄厉哨声,宛如鸟叫,顿时射落纷纷箭雨。

一道绊马索陡然拔地而起,秦灼猛然勒缰,元袍高鸣一声,四蹄蹬地激起大片雪浪,凌空一跃而过。

霎时间,无数骑兵从树林中疾冲出来,将秦灼团团围住。人群后,有人扬声笑道:“堂哥,我在此地恭候多时了!”

战马往后退步,一股椒兰香气混在雪中,又冷又浓地冲向鼻腔。秦煜未着戎装,围一条青狐嗉大氅,轻裘缓辔,按马上前。

秦灼笑道:“哦,是阿煜,数年不见,个头见长啊。”

他一副对待小孩子的口吻,秦煜显然恼怒,又轻俏了口气:“褚将军,我说什么?你和阿耶总道这厮精明强干,还不是谨慎过了头!我已经派人探过三遍,他和萧恒昨日会师,当日便生了龃龉,今早更是割袍断义,连两军都拔剑相向了。若听你的畏葸不前,要活捉这厮还不知道哪年哪月呢!”

秦灼目光移向褚山青,笑道:“褚帅,又见面了。”

褚山青沉沉看他一眼,低声对秦煜道:“殿下,秦灼狡诈,又和萧恒会师,只怕……”

“怕什么,他再诡计多端,还不是只身入你我彀中。再说,北上的道咱们不是叫人清过,别说伏兵,连兔子都没有半个。”秦煜不屑道,“褚将军,他和萧恒已生嫌隙,不信你叫他拔剑瞧瞧,只怕上头还沾着萧恒的血!”

应他这句话,秦灼两柄虎头长剑拔在手中,含笑道:“现在该沾你的血了。”

秦煜面含怒色,拔出一把镶金嵌玉的宝剑,高喝道:“给我拿下秦灼,我要活的!谁擒得此贼,我请大王封给他百户!”

秦灼哈哈一笑:“泼天富贵在此,就看尔等有没有命来拿了!”

长剑快如银龙,翻滚挣腾间血花四溅。秦灼并不恋战,摔缰向南直直冲去,却被一层长矛围拦下来。

秦灼目光一暗,割断一个喉管后挥手将左手剑一抛,身体应声倒地的声音里包围圈裂口乍现,他双腿一打马腹,黑马腾空一跃时,秦灼俯身拔出钉住尸体的长剑。

他不管不顾地振缰而行,马蹄声挥砍声紧紧咬在身后,刀风从后背冲向颈边,秦灼一松缰绳,正要拧身持剑后刺,突然听得不远处响起一声高喝:“低头!”

秦灼压低马头俯身的瞬间一道快风疾飙而来,力道之大像当空打出一拳,身后追兵几乎是向后飞离马背,将数名骑兵一起撞倒在地。

秦灼却不管身后,对面前疾驰而来的一人一马怒声喝道:“你又不听我的!”

在他冲到身边时萧恒拨转马头,听着也动了气:“你要杀我,我听你什么!”

马蹄飞奔里,秦灼顾不得气息平复,哈哈笑道:“我冲个阵就是要杀你,你呢?你怎么没想过我?你他妈真一条命丢外面,你叫我怎么办,我给你披麻戴孝守寡三年,再给你过继个孩子养一辈子吗!”

萧恒猛地手臂一抬,紧紧压住秦灼后背,一排飞矢紧贴发顶擦过。身后马蹄震动和呼喝之声响彻空林,萧恒不得不大声喊道:“是你先说的回来叫我验看,一定万全!”

秦灼倒打一耙,“验看个屁,现在什么时候,你他妈满脑子都是这个?”

骑兵从试图从两翼包抄,秦灼拔了左手剑丢给萧恒。黑马白马并飞如电,血色四溅时丛林飞快后退,叶影极速在脸上穿梭而过。秦灼冷声喝道:“你怎么疯我就怎么疯——记得脱光了给你查伤口,这句话就记不住?怎么,这一碟小菜就受不了了?萧重光,你睁大眼睛看好,我还有更疯的!”

他马头一拨,径上山路,高喝一声:“驾!”

身后,秦煜放声笑道:“这厮要上山!全体都有,随我活捉秦灼,割掉他这姘夫的脑袋献给梁皇帝!”

褚山青急声道:“殿下,秦灼绝非愚蠢之辈,只怕山上会设圈套!元和十六年他借雪崩逃脱白龙山,不正是兵行险着吗!”

秦煜快速振缰,“这山地平缓地很,就是再来一倍的人也崩塌不了。褚将军若如此畏手畏脚,不若自己在下头,等我捉这一双逆贼下来!将士们,四散包抄,不要让他们有逃跑之机!”

山上野木横生,极其难行,秦煜挥舞宝剑砍断枯枝,高指前方叫道:“马蹄印,追他们马蹄印上去!马上就到山顶了,秦灼插翅难逃!”

快马直冲而上,被层层树影遮盖,突然之间,有人高叫一声:“殿下!”

余音被一支飞箭射落,弓力之强,直接将人钉在树干上。树枝摇动,大片大片雪块扑扑打落里,秦煜拨马躲避,听见马蹄整齐趋踏的声音。

山顶处,森森虎贲军踏出树林。秦灼立马在前,放下手中落日大弓,眼中没有秦煜,冷声喝道:“拿活的!”

秦煜咬牙叫道:“下山,下山!褚将军呢,褚将军怎么还不到!”

身边士兵急声叫道:“殿下,他们的人马从山下包抄上来了!褚将军被隔绝在外,战况不明啊!”

为免山体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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